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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律動的龜茲壁畫

克孜爾石窟第一七一窟後甬道右端壁壁畫中的雙人舞

古代西域地區,樂舞藝術源遠流長。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這裡就已經出現了豎箜篌。古龜茲地區作為西域文化的重要搖籃,可謂是樂舞的聖地。

因此,龜茲壁畫不僅是「佛教故事的海洋」,也是一部流淌著靈動音符和美妙旋律的樂舞史詩。體態輕盈、舞姿曼妙的伎樂天人,或彈琵琶與阮咸,或吹長笛與排簫,從他們唇尖、指尖流出的天樂,似要破壁而出,置身其間,令人流連忘返。

樂舞場景與佛教故事相伴出現在龜茲壁畫中,是佛教文化內涵的一種反映:宗教儀軌往往與一定的藝術形式相結合。

克孜爾石窟第一三五窟窟頂壁畫中彈奏羯鼓的伎樂天人

樂舞藝術不僅能夠激發信眾對佛教的宗教情感,有助於他們對佛教的理解,促進僧侶的佛教修行,也是莊嚴佛教凈土的重要手段。

因此,樂舞藝術是佛教思想家、教育家非常重視的一種方便法門,是佛教文化的一個固有內容。

在被德國人命名為「音樂家窟」的克孜爾石窟第三十八窟,各壁滿繪的精美佛教故事壁畫中,可見大量的樂舞場面,尤以兩側壁上方的「天宮伎樂」聞名天下。

二十八身伎樂天人或彈奏樂器,或舞瓔珞、散花及舉寶鏡,場面熱烈,氣勢宏大,與主室正壁塑繪結合在一起,表現了佛教發展中開啟佛陀說法因緣的重大事件——梵天勸請。

克孜爾石窟第七十六窟主室右側壁壁畫中的龜茲樂舞,已流失海外

在佛教的其他一些重大事件中,也可見這種宏大的樂舞場面,如克孜爾石窟新一窟表現佛涅槃故事的壁畫中,伎樂天人表達著對釋迦牟尼的無比敬仰、禮讚和頌揚——他們從天空中飄然而下,披帛上揚、飄帶隨風而動,有的散花、有的奏樂、有的舞動花繩,營造出一派美妙的佛國盛景。

龜茲壁畫中的樂舞場面出現之多、規模之大、內容之獨特和豐富,是其他地區所罕見的。

特別是其中出現的大量樂舞場面,很多在印度本土佛經中並沒有記載,但是在由龜茲高僧鳩摩羅什翻譯的許多佛經中卻有生動的描繪。

如他翻譯的《妙法蓮華經·法師品》列了十種供養,其中第九種為伎樂,這是他譯作的獨特之處。

此外,在《法華經·方便品》中,他談到「若使人作樂,擊鼓吹角貝,簫笛琴箜篌,琵琶鐃銅鈸,如是眾妙音,盡持以供養」,其中的樂器,都在龜茲壁畫中有所表現。

克孜爾石窟新一窟後甬道頂部「飛天」

這種情況,其實是古龜茲本土發達的樂舞藝術對佛教藝術影響的結果。

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曾評價龜茲為「管弦伎樂,特善諸國」。在許多歷史文獻、古代傳記、小說、詩詞、筆記和傳說中,也都有龜茲盛行音樂舞蹈的記述。

龜茲壁畫中的大量樂舞,充分反映了龜茲在本土藝術的基礎上,吸收印度、波斯和中原樂舞元素所形成的獨具民族特色的樂舞體系——以打擊樂為主的樂器組合、多元獨特的舞蹈樣式以及輕快、熱烈、奔放的藝術風格。

龜茲壁畫中出現了多達二十七種樂器,大致分為撥弦、吹奏和打擊三種類型,其中尤以五弦琵琶、阮咸、箜篌、篳篥和羯鼓等樂器為代表。五弦琵琶,是龜茲地區石窟群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樂器,在克孜爾石窟、庫木吐喇石窟以及森木塞姆石窟等多個洞窟中都有圖像描繪。

木製的五弦琵琶,直頸,琴頭呈梯形,有五個弦軫分列於頂端左右兩側,長形半梨狀的共鳴箱與琴桿渾然一體。共鳴箱面上有兩個月牙形音孔分置琴弦兩側,琴桿上有四至五個品柱或無品柱。五弦琵琶的彈奏,大多是以右手持木撥撥弦發聲,左手按品位改變音高;演奏姿態多種多樣,或自奏自舞,或與篳篥合奏。

龜茲壁畫中的樂器既有本土固有樂器,如五弦琵琶、羯鼓等;也有來自中原的樂器,如排簫和鞀鼓;還有來自西亞、印度的樂器,如豎箜篌和貝,既體現著多種文化在龜茲地區的交匯,也體現了其獨特的樂器體系。

不同的樂器常常編排在一起,形成樂隊,編排方式上以吹樂、彈樂和鼓樂並用為特色,其中吹奏樂器能演奏旋律及和聲,彈撥樂器能彈奏旋律和節奏,打擊樂器則能擊打節奏。這些樂器,既可以合奏,也可以獨奏。

龜茲樂隊具有豐富的音色和生動的表現力。婉轉流暢的橫笛、悠揚飄灑的排簫、典雅柔和的笙、溫雅清亮的篳篥、尖利洪亮的貝、粗獷嘹亮的銅角……構成色彩斑斕的吹樂圖。

樂隊的音域多達兩到三個八度,可分高、中、低音三個聲部,如吹奏樂器組,橫笛、排簫為高音樂器,篳篥、洞簫、笙為中音樂器,貝和銅角為低音樂器。

克孜爾石窟第八窟前壁壁畫中彈奏五弦琵琶的伎樂天人

而打擊樂在「龜茲樂」中佔有絕對優勢,樂器有十四種之多,其中又以羯鼓最為重要,它在大型樂舞中擔綱指揮和領奏。這說明了龜茲樂中鼓樂的重要地位,和龜茲樂中舞曲眾多也有關係。

有樂就有舞。如樂器般豐富,龜茲壁畫中的舞蹈類型也多種多樣,有持具舞、健舞、軟舞、動物模擬舞等,其表演形式可分為單人舞、四人舞、多人舞、雙人歌舞等。

龜茲舞蹈表演時表情非常豐富,節奏時急時緩,具有強烈的對比性。舞蹈動作有剛有柔,起伏鮮明,具有強烈的藝術魅力。舞蹈所持道具也多種多樣。在龜茲壁畫舞蹈形象中,持紗巾和彩帶舞蹈的伎樂圖很多,對彩帶和披紗的運用很普遍,反映出中原善舞綢帛對龜茲的影響。

同時,舞蹈與樂器結合,邊演奏邊舞蹈的也比較多見。那些小型、非卧彈的樂器便於拿在手上,既用於演奏,又用來作為舞蹈道具,成為龜茲樂舞的突出特點,與現在維吾爾族的歌舞形式如出一轍,不難看出兩者之間的淵源。

雙人舞,是龜茲樂舞中最有表現力的舞蹈類型。在龜茲石窟的多幅「天宮伎樂」壁畫中,龜茲樂舞的表演形式就採取了這種雙人歌舞,即一人奏樂,一人舞蹈,或者邊奏邊舞。

這種組合形式,在龜茲石窟以外的其他地區石窟壁畫中尚屬少見,這很可能與龜茲民間流行的雙人歌舞有關。同時,這種兩人一組的樂舞形式多為男女組合,男伎樂多彈撥與打擊樂器,女伎樂則為吹奏樂器。

這也表明男伎樂在演奏中佔有主要地位,負責主奏樂器及控制節拍和節奏。從樂器的組合來看,通常是一個主奏樂器與一個節奏樂器形成組合。比如,一位女伎樂在吹奏排簫,旁邊的男伎樂則敲打銅鈸以示節拍。吹奏樂器為主奏聲部時,彈撥樂器則擔任控制細小節拍的節奏聲部。

如此看來,每兩人就能組成一支小樂隊,若是整個天宮樂隊同時演奏,當鼓樂齊鳴,聲勢浩大,不同凡響。優美的旋律和豐富的舞蹈,正莊嚴了寧靜、和諧的龜茲佛國。

眾多的樂舞形象構成了龜茲石窟壁畫的獨特魅力,無聲的石窟壁畫也演奏出了華麗的絲路樂舞篇章。龜茲樂舞自漢時即入樂府,以其絢麗多姿的舞蹈、聲勢浩大的吹奏場面影響著中原及其周邊少數民族的音樂文化。

隋唐時期,龜茲樂是中央王朝釐定的宮廷音樂的主要部分,對我國優秀傳統音樂文化的形成發揮了重要作用。它不僅東傳中原,極大地促進了漢地佛教藝術的發展,也對朝鮮、日本、東南亞等產生了廣泛且深遠的影響。

梵音律動的龜茲壁畫藝術,可謂充分見證了「絲綢之路」上東西方樂舞藝術的碰撞與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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