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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貧窮,我懷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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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貧窮落後,我懷裡的安全與愛。

——馬宏傑

馬宏傑一直專註於用相機和筆記錄那些中國人的家當。「貧窮」「落後」,當人們看到他拍下的那些家當,第一印象往往會如此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真是這樣嗎?也許觀眾的眼睛的確是雪亮的:在青海,羊群就是一戶人家最引以為豪的家當;在河南鄭州花園口黃河上,一艘駁船以及艙內的板凳、桌子等生活用品,就是船民們的一切;在河南南陽新野縣耍猴人家裡,即便看似滿滿當當的家,全部搬出來後,也不過大袋的糧食、床鋪、電視與農具。

這些家當顯示了主人們生活的無限瑣碎:鍋碗瓢盆,農具、傢具、不同樣式的廚具、最簡單的日用電器……在這45個家庭的照片中,這就構成了大部分中國家庭的家當。

如果按照這種眼光去判斷,《中國人的家當》體現出的幾乎是大量的不幸。如湖北利川市謀道鎮向陽村的老向家。這戶人家生活在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懸崖下,崖下一共有7間房子,靠裡面的5間房子都是木質結構的二層樓;另外2間則是磚頭砌成。出門,就是一道陡達30度的山坡。那裡遠離人煙,門前有一道溪水流下。但向立明夫婦在這裡一住,就超過65年。

在65年前,這處懸崖下的家並沒有這麼大。向家老兩口從17歲結婚以來,以山崖為牆壁,像螞蟻一樣向內挖掘,挖了1年之後才把土石清理乾淨。而當他們建築起房屋,向立明的三個兄弟也搬了過來,這處崖居也就正式有了群居的人煙。為了拍攝一張老向家所有家當的照片,馬宏傑與同車的小夥子們一起,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但是搬出老人的所有家當,只有柜子、籮筐、水壺、柴刀、鋤頭……

對張立憲「很多家當看起來都是垃圾」的評論,馬宏傑並沒有當場反對。但在為GEO介紹這些照片時,他說:「只看到貧窮,那是一種城市人的高傲。」馬宏傑介紹,這些家當中的每一件事物,都與人有關係。「我們拍攝的只是一個物質化切片。比如照片上作為背景的柜子,它在照片上並不顯眼,我們也無法通過照片摸到它。但實際上,那是家的主人用整塊實木板自己打出來的,幾個人才能抬得動。」破家值萬貫,這句老話在這裡得到再恰如其分不過的現實詮釋。

同樣,沒有顯示在照片中的床、棺材,也由向家人自己動手打造。在65年的生活過程中,這些簡陋的家當組成的家,養育出了三個孩子。這些孩子從這處懸崖下的房子中走出,又有新的人家搬進來,最終這些崖壁下的屋子成了十來戶人家的共同記憶。「在這樣一處家裡,雖然它極其貧窮,但你完全可以想像,向家的孩子在懸崖周圍玩耍時,他會有多少關於自然、家以及愛的回憶,」馬宏傑有些動情,「我們小時候不也這樣嗎?無論家有多窮,我們對它的情感都是極其豐滿的。」

隨後,「愛」這個詞,在馬宏傑的自我闡述中開始不斷地越來越多地出現。1963年,馬宏傑在河南省洛陽市一個工薪家庭中出生。像當地大部分人一樣,他祖父母把家安在山坡上的窯洞里,從土牆中挖出一扇不大的開孔做窗戶,再挖出一扇小門。這樣,一點點微弱的自然光就會透過窗紙照進家裡。祖父的家當,與他30年後拍攝的窯洞人家並無太大不同。

  「即便我們今天生活在城市當中,所擁有的、所需要的大大超過了這些家庭,但實際上我們的生活與他們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馬宏傑說,「生活就像洋蔥一樣,我們不停剝開,每個人都是每層生活中間的一部分。連接這些層面的,就是對生存、安全與愛的需求。」就比如他本人小時候,特別想從玻璃廠弄一塊玻璃回來,好給祖父母的窯洞置一扇像樣的窗。但是祖母告訴他:「就算家裡永遠安不上玻璃,也比去偷要強。」

「我覺得生活就是很溫柔,而且很直接的,」馬宏傑說,「溫柔是什麼?就是家。也許我鏡頭中這個家看上去很窮,但即使這樣一個家庭,他回到其中,感受也是溫柔的、安全感的。家庭秩序通過道德的力量維繫下來,提供安全和保護,使下一代成長。即便是粗糙的生活,粗糙的愛,也一樣是愛。

在表面的貧窮之下,人的生活逐漸展現出肌理,最終露出愛的核心來。馬宏傑還記得,拍攝一個黎族家庭時,對方還住在草房裡。當地政府認為草房子形象不好,以安居工程名義將人們搬入了磚房。三四年後,馬宏傑回訪這戶黎族人家時,發現他們確實住著磚房,但在磚房外面又蓋了草房,原因是住在磚房裡面,煮飯的時候煙出不去;但是草房裡,炊煙就可以消散掉。「這種家的細節非常溫柔,」馬宏傑說,「僅僅認為他們貧窮,就認為給他們住上磚頭房子更好,這並不是完全正確的。人有自己的智慧。」

無獨有偶,馬宏傑於2003年去鄭州花園口拍攝黃河上的人家,「我當時就知道有人是住在水上的,沒有陸地上的固定住所」,所以,馬宏傑在黃河小浪底水庫南岸雇了兩個本地漁民,劃著船帶他在水庫里找。三個小時後找到了一戶人家——孫貴友一家正在與其他漁民在岸上打牌,他們的鐵船就停靠在旁邊。孫家有兩條鐵船,一條分給了已經結婚的大兒子一家,沒有結婚的小兒子以及兩個女兒與孫貴友生活在另一條船上。

老孫從小在漁船上長大,拉著船四處漂泊,先後居住於內蒙古、寧夏、湖北、山西等地。在小浪底水庫建成後,他們又從黃河下游遷入小浪底水庫。但「就是這樣一個城市人會忽視的家庭,在黃河上曾經救起過十幾個溺水的人」。馬宏傑說:「沒有人感謝過他們,他們也不在意是否受到感謝。即便是這樣完全沒有物質保障的家庭,他們也是靠互相之間的愛連接起來,同時愛著別人。」但從第一次相識,他就和孫家成了十幾年的朋友。

2006年後,經過多年流浪,船上的一家人終於在朋友的幫助下在黃河大橋上游安定下來,靠自家的兩條船開起了漁家餐廳。2012年,孫貴友賺夠了錢,在信陽老家買了房子,得以在陸地上有了個家。2013年,孫貴友的小兒子結婚。作為父親的老孫把第二條船給了兒子,作為新房。到現在,這個在河上漂流的人家已經傳到了第三代。孫貴友將在岸上養老,他的孩子仍將在河流中漂流。

「孫貴友一家能夠生存下來,就是因為愛與互助。因為當你回到家裡時,你看到的不是自家的貧瘠,而是溫暖與關懷。因為其中任何一項事物,都與你的生活息息相關。人們因愛而組成了家,也因愛而互相幫助。」馬宏傑表示,他不希望人們從他多年心血凝聚而成的《中國人的家當》,看到的只有一時一地的家當顯露出的貧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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