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同學:那份不了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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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的同學情緣
人大79級政經系 陳小春
人與人之間命中注定的相遇被稱為緣分。 1979年那個金秋十月, 36位來自祖國五湖四海的年輕人,走進了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的教室,開始了此生的大學同窗緣分。
我們班有幾個特點:一是班裡最年長的入學時30歲,最幼者15歲,兩位同學走在一起就像父子同行(哈哈);二是女生只佔22%,8朵彩花搖曳在28個男同學中(贊);三是高中畢業直接考入大學的和在職考入大學的比例很接近(大約56% 比44%),在四年大學理論課程中,對於沒有什麼社會和工作經驗的同學們,受益匪淺;四是如果寫一本人大79級政經班書,每個同學都是最生動的一章。
2013 年人大79級政經專業合照
今天我只想說兩位同學:張小見和劉國忠,兩位在生命的長河中英年早逝的同窗。
張小見,北京人,記得他有著精瘦的身子骨,中等個頭,蒼白的臉,和我一樣高中畢業高考入校。他家住在東城區,離我家不算遠,我們熟悉後我經常開玩笑說:我一定在東四三條到十條衚衕的幾個小菜市場見過他,他一定鼻涕流過長江,被人打得稀里嘩啦。他總是笑嘻嘻地點頭說:是呀,多虧你救過我,我才長大成人進了人大。
我和小見有幾次周六下午結伴坐車回家,我們一路要倒車三次,13路公共汽車東四十條站是我們最後分手的地方,下了車,他揮揮手就跑走,我總在想他急什麼急呀?
張小見是坐在最高的那個
大二期末考試給了一周的複習時間,其中的資本論課程是我最頭疼的,那麼一大本的經濟理論對我這個認知有限的人,好像岩石堆里找井眼——四處碰壁。問小見複習的怎樣,他一臉苦相地說:真想找馬克思他老人家給補補課。
小見提議我們兩個一起複習。那時候正是炎熱的夏天,不知他從哪裡找到兩個小馬扎和兩把大蒲扇,我提了兩個裝滿涼白開的水壺,找了個樹蔭坐下來背書。小見熱得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抱著頭坐在馬紮上,前後搖著身子痛苦地背資本論,他說要把資本論一卷全背下來。我試了一下不靈光,那些句子我看著都不全懂,怎麼背呀。
我決定背每一章的題目,然後再把每章節的頭一段和最後一段看明白之後總結成一句話。到了第三天我讓小見幫我驗證我的背功和章節解釋,花了3個小時搞完全部。他吃驚地說:你的辦法還挺靈光,讓人以為你是資本論專家了呢!結果最後我居然考了個優秀成績。
大三開學時大家都日益繁忙,各自有自己的活動和交際範圍,突然地就聽說小見由於肝炎休學了,才意識到有一陣子沒有看到他。然後聽說他因為養病耽誤太多的課時,索性就降級到八零級了,不在一個班了,大家就只有偶爾遇見時沖他招手點頭的關係了。
1983年畢業拍合影照時,同學把張小見找來和我們一起合影。在大家的心目中,1979年入學走入政經教室的36位同窗是一個整體,永遠的36 !
畢業兩三年後,聽說小見完成學業後去了外地做縣長,很佩服他的實幹勁頭。有一次在家門口遇到小見,他說是到我們院子里拜訪一位教授,請教工作方面的事情。他說他特別地忙,但是歡迎我有空去他管轄的地方玩。小見比在學校時還瘦,他自己笑著說他可以給竹竿產品做廣告代理。他的臉色也是青白青白的,我想他一定是太任勞任怨了,囑咐他多保重身體,他揮揮手,像從前一樣跑走,這是我們相見的最後一面。
1987年我到美國留學,一走就是30年。回國探親時和同學匆匆忙忙地相聚,大家總是不厭其煩地回憶著學生時代的生活和各位同學的消息,包括小見,他們聚會時,也儘可能地邀請小見參加。一日同學,永遠同學。
後來聽說小見又查出肝病,這次是肝癌。不知道他醫治了多久,最終在年僅49歲時不舍地走完了他年輕的人生,揮揮手,不再回來。
另一位難忘的同學是劉國忠。他是山東應屆高中畢業考進人大,成為我們79級政經系的一員。他有著健壯勻稱的中等身材,酷愛武術,喜歡打拳。眼睛不大卻喜怒哀樂分明。他和他的老鄉老於坐在我後面,有時聽到他們兩個輕聲爭論什麼,國忠很容易激動起來,聲音驚動到我。我回頭問:你們不會打起來吧?要不要我去買些蔥給你們滅火呀?國忠說:我們山東的大蔥可好吃了,大餅裹上醬,唄兒香!說著就眯起眼睛笑起來,我知道他已經消火了。
劉國忠
我和國忠的交流基本是上課時回頭小侃幾句。在大四畢業前大家都在考慮職業和就業的城市地點,國忠問我有什麼計劃,我說盡量爭取機會,最終還是服從分配吧。他說:我有個好主意,我每天早晨穿上我的武術行頭,到班主任的家門口打拳,增強我的威懾力,估計我不會被分配到差的地方和單位。我當時笑他使用「武力威脅」。
一天我被叫到系辦公室談話,被告知將要分配去北京的教育單位,並且交給我一個重要任務:考慮到女同學一個宿舍兩年相處,關係應該不錯,因此由我去通知一位女生準備去南京的一個單位報到。
我當時沒有任何社會經驗,頭腦簡單,啥都沒有想就高興地回宿舍執行任務,結果引起軒然大波,被憤怒地臭罵一頓,我丈二和尚莫不到頭。一位老大姐告訴我:這個事件的處理方式是不對的,應該由系裡自己處理,我和室友們都是同學關係,沒有行政權利,不應該由我通知他人的分配去留。我聽了傻眼了,對自己的幼稚很懊悔,不知道如何收拾這個慘狀。
兩天後聽說國忠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那個職位,歡喜地去南京報到了,這個事件才得以平息。 而那位女同學是個仁慈寬厚的人,若干年後見到,對我親切無比,熱情厚待,我對她再次表示抱歉。而對國忠的感激不是別人可以理解的。
大學一別20多年和國忠沒有什麼聯繫,只是從同學互相打探的言談中知道他在南京已經成家立業,有個賢惠的妻子和乖女兒。
微信時代到來,我們的班級建立了自己的微信群,大家踴躍地搶著說話留言。國忠對我說:小春,你如果來南京就住在我家,趕上我回山東老家,我就留下家裡的鑰匙給你,你就當是自己的家隨便來住。
國忠的女兒結婚時,班裡許多同學趕到南京賀喜,每個同學都開心地像自己的孩子出嫁。接著國忠幸福地當上姥爺,然後退休享受逗孫之樂的開心生活。
劉國忠是左邊第一個,2013年人大79級畢業30年聚會。
有一天一下子就來了個壞消息,說國忠由於糖尿病併發症住院做了手術,幾個同學趕去看望他,大家都紛紛留言表示焦慮和慰問,我談了一些自己對這個病的控制和調養經驗,國忠開朗地感激大家,輕鬆地說:沒事,會注意的。
我們的心還沒有完全放寬敞,國忠病危的消息就來了,然後就是彌留和平靜地告別了人世,享年55歲。一個在新時間概念下還屬於青年人的國忠,就這麼撒手人寰了,我們痛失同窗的悲痛和生命無常地無奈,是無法完全用文字表達清楚的。我們1979級政經系的36人在走了小見和國忠後變成了34人。
不對,我們是永遠的36!我們同窗的緣分是不能用時間、天地、陰陽或者任何東西來分割的,我們帶著期望和責任走到了一起,帶著性格和特點磨合交流,帶著憧憬和目標完成人生,帶著美好和成就天地相通。我們不了的同學情緣在歌聲里、浪花中、陽光下、月彎邊,無窮無盡,涓涓細流,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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