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丑石》：天生我材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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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丑石》：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達中學 張芝蘭
26
星期五
2018年1月
閱讀《丑石》這樣的好作品，就像一位才富五斗的老師，透過它，你可以學到有用的知識，寒假我們一起來讀好書、品美文，作為一個有思想有深度的讀書人。
賈平凹（讀音：jiǎ píng wā）
出生地：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棣花鎮
出生日期：1952年2月21日
畢業院校：西北大學中文系
主要成就
《浮躁》獲得美孚飛馬文學獎銅獎
《廢都》獲法國費米娜文學獎
《秦腔》獲第1屆紅樓夢獎首獎
《秦腔》獲第7屆茅盾文學獎
代表作品：《商州》、《浮躁》、《廢都》、《白夜》、《秦腔》、《古爐》
第一步
原文欣賞
丑石（賈平凹）
我常常遺憾我家門前的那塊丑石呢：它黑黝黝地卧在那裡，牛似的模樣；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在這裡的，誰也不去理會它。只是麥收時節，門前攤了麥子，奶奶總是要說：這塊丑石，多礙地面喲，多時把它搬走吧。
於是，伯父家蓋房，想以它壘山牆，但苦於它極不規則，沒稜角兒，也沒平面兒；用鏨破開吧，又懶得花那麼大氣力，因為河灘並不甚遠，隨便去掮一塊回來，哪一塊也比它強。房蓋起來，壓鋪台階，伯父也沒有看上它。有一年，來了一個石匠，為我家洗一台石磨，奶奶又說：用這塊丑石吧，省得從遠處搬動。石匠看了看，搖著頭，嫌它石質太細，也不採用。
它不像漢白玉那樣的細膩，可以鑿下刻字雕花，也不像大青石那樣的光滑，可以供來浣紗捶布；它靜靜地卧在那裡，院邊的槐蔭沒有庇覆它，花兒也不再在它身邊生長。荒草便繁衍出來，枝蔓上下，慢慢地，竟銹上了綠苔、黑斑。我們這些做孩子的，也討厭起它來，曾合夥要搬走它，但力氣又不足；雖時時咒罵它，嫌棄它，也無可奈何，只好任它留在那裡去了。
稍稍能安慰我們的，是在那石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凹兒，雨天就盛滿了水。常常雨過三天了，地上已經乾燥，那石凹里水兒還有，雞兒便去那裡渴飲。每每到了十五的夜晚，我們盼著滿月出來，就爬到其上，翹望天邊；奶奶總是要罵的，害怕我們摔下來。果然那一次就摔了下來，磕破了我的膝蓋呢。
人都罵它是丑石，它真是丑得不能再丑的丑石了。
終有一日，村子裡來了一個天文學家。他在我家門前路過，突然發現了這塊石頭，眼光立即就拉直了。他再沒有走去，就住了下來；以後又來了好些人，說這是一塊隕石，從天上落下來已經有二三百年了，是一件了不起的東西。不久便來了車，小心翼翼地將它運走了。
這使我們都很驚奇！這又怪又丑的石頭，原來是天上的呢！它補過天，在天上發過熱，閃過光，我們的先祖或許仰望過它，它給了他們光明，嚮往，憧憬；而它落下來了，在污土裡，荒草里，一躺就是幾百年了？
奶奶說：「真看不出！它那麼不一般，卻怎麼連牆也壘不成，台階也壘不成呢？」
「它是太丑了」。天文學家說。
「真的，是太丑了」。
「可這正是它的美」天文學家說，「它是以丑為美的。」
「以丑為美？」
「是的，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正因為它不是一般的頑石，當然不能去做牆，做台階，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這些頑意兒的，所以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譏諷。」
奶奶臉紅了，我也臉紅了。
我感到自己的可恥，也感到了丑石的偉大；我甚至怨恨它這麼多年竟會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而我又立即深深地感到它那種不屈於誤解、寂寞的生存的偉大。
第二步
思考分析
Q1、文中的「丑石」有多「丑」（特徵）？它有著怎樣曲折的經歷？「丑石」的遭遇，讓你想起歷史上或者生活中的哪一類人？
Q2、這是篇借物說理的文章，作者借一塊頑石想說明一個什麼道理？
Q3、《丑石》主要運用了對比和欲揚先抑的表現手法？請結合原文進行分析。
Q4、你怎麼理解「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致」這句話？
Q5、試比較《莊子．人間世篇》中的「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故事與《丑石》的異曲同工之妙。
第三步
深度解讀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丑石》讀後感
《丑石》選自賈平凹，初一時我們學過他的《一棵小桃樹》。這篇文章開門見山，寫了家裡門前的這塊醜陋的石頭，而且作者的態度鮮明——表示遺憾，這塊石頭長得蠢笨醜陋，關鍵是佔地方沒用。大家還給過他機會，看看他能幹什麼？伯父家蓋房子，想用他壘牆，不行，這石頭很不規則，連個平面都沒有；用來鋪台階兒吧，伯父也沒看上他；家裡要洗一台石磨，石匠過來一看嫌它形態質地太細，也做不了石磨；可你要說它細膩，他不如漢白玉細膩，漢白玉上，可以刻字雕畫；也不像人家大青石那樣平整光滑，可以在上面洗衣捶布，就這塊石頭什麼都幹不了，搬都搬不動，最後只能任由他放在那裡。「荒草便繁衍出來，枝蔓上下，慢慢地，竟銹上了綠苔、黑斑」。唯一有點用處的地方是什麼呢？稍稍能安慰我們的，是在那石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凹雨天，就盛滿了水，裡面有水，我們這些小孩兒就爬上去看滿月翹望天邊。結果有一回，果然如奶奶預言的那樣就摔了下來，磕破了膝蓋。這石頭沒法招人喜歡？奶奶石匠大伯乃至整個村子的人都不喜歡他。讀到這兒，你會問：什麼叫做有用？老師父母一直說，做人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放到一塊石頭身上，什麼叫有用？能壘牆，能鋪台階兒，能浣紗捶布，能刻字雕花，這都叫有用。即使這些都不行，至少能擺著給孩子們玩兒，這也算有用啦。我們一般理解的有用，都是這個意思。你是一顆螺絲釘，把你的放在一個什麼地方，你都能發揮作用，這的確是有用的表現。它的用處就是那種實際看得到的用處，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塊丑石確實是無用。作為一塊石頭，什麼都幹不了。自然，大家都討厭他，咒罵它，嫌棄它……如果是一個人是這樣呢，我相信那絕大部分人也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人，照樣也都會嫌棄他，討厭他，甚至咒罵他。
但是孩子們，你們還記得《論語》中，孔子說過「君子不器」嗎？什麼意思呢，器，一個工具，一個裝東西的容器，凡是個「器」，那一定是有用 ，一定不是文中丑石這樣子，這個器生產出來製造出來就是為了一定的目的的，就好像我們大部分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人都是如此，生下來經過小學中學的義務教育，經過三年高中考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你就是個人才，對別人有用的人。你是個警察，是個醫生，是個護士，是個老師，是個工程師，都得有份職業，就成了一個「器」，成為一顆螺絲釘，為社會發揮作用。本應在社會這部大機器的某一個位置上就扮演好你的角色，做好你自己的事，別的不用管，把你管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這樣，不就是賈平凹在文章當中所說的那些壘牆的石頭，鋪台階的石頭，做什麼的時候，浣紗捶布刻字雕花的石頭，不就是這些嗎？這些石頭被人開鑿出來，打造成人們想要的樣子，經過打磨，然後就像我們每個人接受各種教育，最後成為那個別人希望你成為的樣子，成為一個器。孔老夫子是告訴我們，君子不器，就是真正的君子是不成為一個器皿，它不是一顆被人安放在某個位置上的螺絲釘。孔子認為真正的君子，不會像一個器皿一樣被人打磨好了，就只能放在這一個地方有用。像浣紗捶布的大青石，他就只能浣紗捶布了，不能拿來做台階了，也不能在上面刻字雕花了。孔子本人就是按照他自己認為君子該有的樣子去生活的，某種程度上說，孔子也是這樣一塊丑石。讓孔子去打鐵行嗎？不行，讓他種地，做醫生，當警察都不行，他根本就不是那個被擰在社會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他每天周遊列國，要告訴人家，你這麼做是不對的，你這麼做不合乎禮，應該要怎樣做。告訴每一個國家的君主，要用仁慈和德行來治理國家，他這麼努力的推行他的學說卻處處碰壁。當時大家都覺得這是個瘋子，不可理喻啊！整天說這些沒有實際作用的。還有西方歷史上著名的一位哲學家蘇格拉底，在路上拽住一個人，就跟他聊哲學問題：你是誰？你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這些問題你讓人家怎麼回答？太奇怪了你問我這個幹嘛？寫《紅樓夢》的曹雪芹，15歲的時候家裡被抄家，曹雪芹連謀生的技能都沒有，最後為了填飽肚子，沒辦法跑到路上去賣風箏，他也是一塊丑石。還有畫畫的梵高，梵高活著的時候被人認為精神不正常，窮得揭不開鍋，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家裡的日子過得窮得叮噹響。世人都看不上他，都覺得這個人每天只會畫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人對社會有什麼用呢？他是一個被社會拋棄了的人，他也是一塊丑石。
其實人類歷史上，古往今來多的是這樣的丑石。孔子、蘇格拉底、曹雪芹、梵高都是一塊一塊醜陋的石頭，沒用的石頭。可是丑石，就真的沒有用嗎？賈平凹在文章里接著寫了，有一天村子裡來了一個天文學家，天文學家對這塊丑石看了半天，這才發現原來就是一塊天上掉下來的隕石。「這時我們都很驚奇，這又怪又丑的石頭原來是天上的呢，他補過天，在天上發過熱閃光，我們的祖先或需仰望過他，他給了他們光明嚮往憧憬」，原來這個石頭曾經多麼了不起，但同時鮮明的反差，這塊石頭落下來，在屋頭裡荒草里，一躺就是幾百年。這塊丑石，他跟身邊所有地球上的石頭都不一樣，太有個性。它不去做牆，它不能做牆，它也做不了台階，也不能刻字雕花，也不能浣紗捶布，他就不是干這些的。所以他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譏諷，所有人都嘲笑他，連小孩都嘲笑他的，咒罵它，嫌棄他，可是別人譏諷他嘲笑他，嫌棄他咒罵他，他就沒有價值了嗎？孔子，蘇格拉底，曹雪芹，梵高，他們哪一個不是這樣的丑石？他們真的就沒有用嗎？！孔子的儒家學說，對中國文化有奠基性的影響，中國文化東方文明很重要的一個基石就是孔子的儒家學說；蘇格拉底，是西方哲學的開山鼻祖。「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這些問題是千古以來的哲學大問，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真正好的回答；曹雪芹，創作了《紅樓夢》，這部書寫盡人間辛酸，世間百態；梵高，開創了西方美術史中濃墨重彩的一頁。就像文中所說的這塊丑石，後來將被送到科學家手中去研究，將被陳列在博物館中展覽，丑石的價值是什麼？丑石的價值不在於日常這些瑣碎的壘牆、雕花、浣紗捶布……當它面對我們凡夫俗子的譏諷，這塊丑石默默地忍受著在污土裡在荒草里，一躺就是幾百年。但是，這塊丑石的心裡是驕傲的！他深信，他和別人不一樣，「君子不器」——他不是拿來做這些日常瑣碎的事情。他終有一天會顯示出它的價值，而它的價值會遠遠超越所有這些日常的瑣碎生活。
孩子們，今天我給大家分享這篇文章，我是想告訴每一個人：你都是這樣一塊丑石，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你一定有自己特有的價值，不同於其他身邊人的價值。也許有時候你會覺得自卑，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好，什麼也比不過別人。但我要告訴你：不要灰心，不要懊惱，不要害怕被誤解，甚至被嘲笑，被嫌棄、被咒罵就都不算不了什麼。想想這快丑石，他本就是獨特的。同樣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有你的價值，要耐住寂寞，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找到自己的舞台，在那個舞台上，你會展現出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才華和天賦。
濱江廣場的小冰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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