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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村落——吉忽倫圖/潘復生

沙 河 文 藝

作 者 簡 介

潘復生,男,內蒙作協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散文詩作家協會會員。作品五十多萬字在各地報刊發表。曾獲《內蒙古日報》優秀散文獎。

中國傳統村落——吉忽倫圖

吉忽倫圖嘎查,是藏蒙式古建築物集中的地區,形成了獨特的建築風景。五當召景區是核心區片,如月亮般烘托著周圍山谷中星散的村莊嘎查,是在五當召建廟中吸引朝拜的屬民、各類工匠、服役民眾定居形成的。金碧輝煌的寺廟、石砌灰澆的白色僧舍伽藍,掩映於蒼松翠柏古榆之中,隨山勢參差錯落。其中蘊含大量的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社會、經濟元素價值。它與中國乃至世界上所有自然群落一樣,依照自己的方式演進成熟而後「古老」。2013年1月,被國家住房城鄉建設部、文化部、財政部等命名首批中國傳統村落,成為內蒙古三個包頭二個的第一批中國傳統村落之一。

吉忽倫圖自古就是少數民族的游牧地。那些石砌圍牆坍塌的堡壘工事,訴說著這裡曾經有過的壯烈和輝煌,激越與抗爭。有崇山峻岭、森林野草的滋養,兵家競爭休整於此。為擺脫剝削壓迫躲避戰亂的陝、晉、冀及中原地區百姓也通過「走西口」、「上後山」去蒙地遷徏出來。地老天荒式的原始和無限美景吸引著,或放牧、或墾殖、或往來販運、進山謀生,但一直未形成村落。直到五當召始建,隨著寺廟的不斷擴大和深遠影響,才在沙林沁、葉貝溝、廠漢召、東西溝逐步形成小規模村落。人們傍土崖挖洞穴居或用黃土夯牆,搭建房屋,古樸結實,經濟實用,冬暖夏涼。前來五當召朝聖的蒙古藏民、各種工匠、雜役人員就在寺廟周圍支架蒙古包定居下來,靠服務於寺廟僧眾謀生。當人們經過艱難跋涉,終於找到了理想的家園——生命本該有的歸宿,那是一種多麼愜意的幸福。蒙地放墾、劃撥召地後,漢民不斷遷入,分布於五當召周圍山溝坡梁川岔之中,租種蒙地維生,農閑時也打雜養畜。深山林區居住文化曾蘊涵著多種多樣富有成效的生活方式。這片草場土地與整個野生自然系統就是他們的經濟來源。在早期墾耕時期,寺廟土地被視為神聖的領地。地方精神也開始影響他們,這就是來自藏傳佛教與蒙古民族精神溶合形成的古老宗教力量。

帶著蒙藏民族的血脈,銘刻晉、陝、中原文化痕印的人們,在這種封閉、半封閉的經濟狀況和邊緣性的農牧地域,對慢慢認可的信仰、地域標準進行著創造性的重新使用或詮釋,融合著多元匯萃、心態複雜的人格結構;共享的精神感悟或儀式習俗,以及跨越語言障礙的神話故事傳說,淡化了人們之間的文化差異。同時又培養出了粗獷、豪爽、洒脫、幽默的性情,一代代保持著骨子裡的原生態遺傳,堅守著純樸、真誠、友善和信仰。在漫長生活中,歷史化為風俗,貧窮變成動力,將心理殘存的風俗沉澱異化,把希望寄託於佛的光顧。重山阻隔,道路險遠,其它外來文化到此便為強弩之末,遞減為草原游牧文化與晉陝文化融合新生的、崇拜藏傳佛教的文化心理。那些掛在山坡、散布溝谷的蒙古包和石頭牆小屋如一片片織進自然地毯的點綴,美麗純樸如瓷彩、唐卡、壁畫,與五當召的藏蒙廟宇、僧舍伽藍融為一體,既隨意又貼切,是天地之靈與人類自然天性的完美結合,在風水佛地中演繹著信仰的基本夢想。

靠山吃山,靠廟吃廟。廟也吃山。廟方養活不了所有的人,光日益增多的喇嘛僧徒,就承擔不起,還要到外地化緣,靠布施資助。附近屬民就只能開荒種地,養牛、羊、馬、驢,而牧業是以犧牲山野植被為代價的,只是那時人少畜少,還沒有對生態平衡造成破壞。日益擴大的耕地和畜牧業讓林草地減少。村莊周圍的樹林草場慢慢向深山老林偏僻地帶退縮。人們在山林、走獸、草花、鳥語中詩意地棲居,持續不斷地向山要地,要木材,要燃料生火,建屋打造農具車輛。但召廟保護的圈子不容易進去,就加劇了對中間地帶的壓力。

環五當召四周的東沙林沁,西沙林沁,廠漢召,葉貝溝、西溝、合同卜浪、邦浪溝等也逐漸脫離了對召廟的依附關係,靠自力更生半牧半農的生產方式來維持生活,經濟上不寬餘,精神上堅守著對黃教的崇拜信奉。每村都有積澱了蒙古人歷史文化的敖包。並定時祭祀祈福。凡蒙古族藏族居民,房上都豎蘇魯錠和風旗經幡。屋內古色舊木柜上擺放著宗喀巴和菩薩銅像,牆壁上掛著成吉思汗和本地台吉或鄂博乃金織錦彩像。每逢廟會佛事,人們便紛紛去往五當召參加,奉獻布施,有的還要義務打工服務。離遠無暇前往的,就在當地祭祀腦包,舉行儀式。五當召深沉綿厚的佛號聲,盛載著蒙藏民眾的憧憬和嚮往,是大青山深處信眾牧民對生命對自然的急迫吶喊和永恆期待。喇嘛們誦經的聲音,時刻在他們心頭迴響,將一種不可名狀的誠信和神示牢牢系在靈魂深處。信仰的連通,是生命之根的通道。宗教的力量在慢慢消融著過去歲月中留下的斑斑傷痕,是那裡那個時代和社會生活的融化劑,築起一個特殊生境的文化底蘊。又迎合了政治需要。這是它能夠傳播發展的基本條件。那種浸潤著宗教色彩和農牧精神的樸素天地自然觀像奶汁一樣滋養人們成長、入世。對神靈感激,實際上是對人性的缺陷和技藝不成熟的懺悔,企望得到神靈的護佑與恩賜。

我必須承認,當我看到那宏偉的寺廟,不禁肅然起敬;聽到它的聖樂經調就為之神盪;站在大殿的雕塑壁畫前,為之驚愕傾倒;我在拾級而上的觀瞻朝聖時,精神振奮、樂在其中。我感到自己的心胸更加開闊、見識更加豐富、靈魂要麼朝向宗教,要麼激發出善意。這種升華了的愉悅之情不斷促使我成為更好的人。美學趣味與美德修養一齊放光照耀著我。

牧人們每日每月年年都在山中遊盪,眼盯羊群腳踏石頭,不停地運動但很難走出大山。他們手握羊鞭羊叉心感踏實。他們熟悉每條山谷坡梁,如對自己的身體和羊群一樣。每棵老樹都有他們的手印,每片草地都有他們的腳印,身體如老松曲榆無處不在又毅然不動,經雨露陽光而生長老去,愛松戀柏卻不能四季常青。在大自然喜怒無常的懷抱中與天地息息相關,脈脈相通。這片土地本身就是他們的佛殿經堂,青山綠水便是他們的寺廟,那些山、樹、岩石、水流、荒野就是他們的宗教文化遺產。儘管當地居民的遷徏是受經濟生活需求的驅動,但這也總是可以看成他們的朝聖行旅吧。在此,人畜、山野、動物與佛合為一體。

我常常在扎過蒙古包、帳篷的營盤上盤桓沉思,在那被蕁麻雜草遮蔽的地面上凝視探索,那用過的炕板石和熏烤變質的石頭土塊,彷彿還散發著溫熱,坍塌的羊圈石牆下還傳出羊們咩咩的叫聲,一種溫暖而酸楚、負疚的感情不禁湧上心頭,每一叢灌木、每一朵野花,每一棵松柏榆楊,都向我講述著一段往事,保存下一種記憶。能喚起人們對往事的多少回憶、思考和沉醉啊!到處可見千姿百態的山巒和富有裝飾效果的岩石,目光所及是風光各異迤邐展開的秀雅山谷田地;更不用說還有河川峽溝里處處迷人的美景了。蜿蜒的河溝與鄉村嫵媚精緻交錯在一起,遠及藍天白雲,展示出大自然與人的和諧傑作。

在蒙藏民族視為聖域的這片土地上,一直孕育著他們所共享的神聖的生命和精靈。這個精靈的高密集聚地,動植物棲息得相當集中,而在古老的傳說中,又與人類圖騰原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好比一處打開的高居之窗,可以見到奇異的地貌和上述綜合的特點,讓人感到一種超然脫俗的境界。

慢慢地,我讀出了山的鋼骨,讀出了峽谷的深邃,讀出了岩石的堅韌,讀出了河溝的委曲,讀出了溪泉的甘苦,讀出了樹木的榮枯,讀出了花草的凄涼,讀出了土地的造化,讀出了白雲的飄逸,讀出了藍天的高遠,讀出了太陽月亮的光輝,讀出了晨曦晚霞的夢幻,讀出了走獸飛鳥的呼喊,讀出了寺廟黃卷青燈的含義。

所有的字裡行間都包含自然的、人文的、哲理的、宗教的深意。佛緣是一種蘊藏於萬物之中無形的「神力」。當這種力量隱現在某些突兀醒目的物體中時,其能量會大大增強。整個環境景地所呈現的怪誕奇異現象均為昭示「佛」之威力的種種跡象,顯示無處不在的聖靈啟示,神骸威猛,心智超脫和無所不能的博大廣延、空靈浩瀚。是苦澀與甜美的交溶,是寧靜與淡泊的嚮往,是豪放與柔綿的對抗,是遠古與現代的衝撞……他們的生活方式、傳統也會出於不完全相同但類似的原因消失嗎?

我每年回到那個山溝,石壘房屋背靠山之陽坡,獨門小窗,前面黃土院牆,西面是榆柏圍欄,六七尺高成羊柵,還有石壘豬圈,幾棵老榆盤曲虯結、繞屋扶搖。山色空靈,樹影婆娑,草蟲低吟、林鳥清唱,伴我手捧書卷,熬飲磚茶。時而傳來五當召的鐘號之聲,空谷幽遠,迴腸盪氣,挑動靈性,夢想聯翩;伸個懶腰,打個哈欠,開門步出,觸目動心;倏爾松風柏氣吸入胸肺,令人神清氣爽,領悟真諦,靈感閃現。振作精神欣然命筆,一氣呵成。深刻超脫、洞幽入微,不禁自鳴得意,快慰心胸。

克羅德?貝爾納說:「生命不單單存在與肌體或外部環境中,而是同時存在於兩者之中」。佛教崇尚的「凈土」,就是有山有水、樹草花繁茂,眾鳥鳴叫,空氣清新,甜美豐潤,秩序井然。有幸居於如此田園,如同安然於整個世界。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主編:越慧貞

編輯:大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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