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的武漢
兩年前去雲南時本想用兩天時間路過桂林,卻不曾想留下了一段每次想來都依舊猶新的記憶,無關於情愛,只在於美好!願友誼長存
不過如此的武漢
——送給在灕江認識的你
作者:小仙兒(一個集美貌與才氣於一身的女子)
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的一句話,我一直放在微信簽名上:讀一本書或是開始一段旅行,因為靈魂或身體總有一個要在路上。這一年,我去了一些地方,看了一些書,但幾乎都是因為工作而上路,因為工作而閱讀。他們告訴我,那麼清晰有目的的生活,才是在這個城市的正確打開方式。大概從幾年前開始,一不小心把自己活成了一本勵志書,做著一份全職的工作,讀著兩份學業,每天三點一線,公司,學校,家,很久沒有在這個城市還亮著的時候回到家,很久沒有坐下來吃過一餐自己親手做的家常菜。最後的結局就是,課業結束,醫生遞給我處方單後時重心長的說著:「不能熬夜了……」。看著自己的毫無光澤的臉,看著自己過敏後滿身的傷痕,我決定給自己放兩周假。照常吃著湯河粉,想到明天早上擺在自己面前該是一碗熱乾麵了,便開心起來。
飛機抵達天河機場,電話里還是依舊熟悉的聲音。「你就站在哪裡,我來找你」。時隔兩年,我們再次見面了,好久不見。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大概是我們都喜愛的位置,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上,灑在臉上。一杯溫度剛好的咖啡就像武漢當天的天氣。
「未來幾天,怎麼安排?除了博物館,你還想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隨便逛逛吧。」這些年去了大大小小的城市,這大概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連景點都不打算查一下的城市。有的人趕在春天櫻花開的時候來漫步,有的人趕在夏天去江邊吹吹風,而我趕在這樣一個秋葉已落,冬雪還沒來的季節,想看看那些沉睡千年的寶藏,想看看許久不見的他的日常。太陽下山,散步往回走,穿梭過一條繁華的街道,走進一片低矮的居民樓,就像回到了我過去的生活。
這樣的地方,在深圳叫城中村,同樣聚集著很多帶著夢想初來這座城市的人,不同的是街道更窄,人更多,一棟樓與另一棟樓隔著不到一米,於是也形象的被稱為「握手樓」。人與人之間,縱使這樣近的距離,但誰也不知道誰。剛來深圳,我就住在這樣沒有電梯的十樓,沒有陽光,沒有衛浴,晚出晚歸。看著他偶爾停下來和身邊的人聊聊天,建築更遠,但人心可以很近。
一段窄窄的樓梯通往他的家,房子不算大,沒有陳設而言,只是把東西都放在了最順手的位置,牆體斑駁,老舊。晚餐之後,早早洗漱,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陌生的環境,心生不安,和好友聊著天,終於有了睡意,又不斷被各種聲音驚醒,只能盼著早晨再早些來臨。一碗熱乾麵,一個面窩,一杯豆漿,終於開啟了熱量滿滿的一天,打車去到早早定好的酒店,出乎意料的是旁邊步行街的店在深圳幾乎都去過,酒店的陳設是家裡用的宜家家居,視野開闊的落地窗能俯瞰周邊。簡單收拾行李,便開始工作上的視頻會議,生活毫無改變。甚至樓下,一樣都停著小黃車,每天早晨拿著手機解鎖其中一輛,踩著去地鐵站。這座城市似乎也不過如此。
開完會決定踩單車去武漢大學看看。跟著導航,穿過數不清的街道,偶爾停下來看看路邊的樹,如果你生活在四季分明的城市,你一定會嘲笑我,樹有什麼好看的。但那些發黃的葉子與我而言,竟那麼有吸引力。到了武漢大學,天已經暗了,毫無目的的走著,地上滿是銀杏葉,聽著操場旁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看著各不相同的古建築在燈光下安靜美好,我想這大概就是武漢吧。
逛的有些餓了,隨便找了家飯店,聽說招牌是桃花酒,便要了一壺,微甜,度數極低。配著芥末鴨爪,幾次淚流滿面。一個人吃飯最尷尬的莫過於,看到什麼都想吃,卻只能一兩個菜,才不至於浪費。吃了一餐悲情的晚餐,打車回到酒店,開上暖氣,計劃第三天早上開完視頻會就和他一起去博物館,於是開心睡去。
湖北省博物館一直是我想來到這裡的最大的起因,曾上藝術概論課時,老師提及了越王勾踐劍,歷經兩千四百多年,依舊寒氣逼人,鋒利無比。自此在心中一直有一個親臨現場看看的心愿。當天出門時,天下起了雨,踏進這裡的那一刻,卻突然覺得異常興奮,眼前這些距今幾千年的文物,那些留在上面的圖案,深深的吸引著我。偶爾有人慷慨激昂的介紹著這些文物,我們也會駐足聽上一會兒,那些前世的故事,讓這些文物具有了各自獨特的生命。驚嘆於在沒有現代科技的年代,那些匠人是如此巧奪天工做出的這一切。聽著旁邊展廳發出的千年古樂,不舍離去。那一刻,這座城市在我心裡漸漸豐滿起來。
後來和他去了戶部巷,江漢路,中山大道,曇華林,歸元寺。感慨原來每座城市都不盡相同,都有一條地方美食街,一條著名步行街,一個文藝烏托邦,一個香火旺盛的寺廟。
在即將離開前一天去了東湖,大概太冷,幾乎見不到什麼人。自己一個人拿著畫本,站在路邊畫著,難得的清閑好時光。一直喜歡畫畫,是因為用畫筆去看周邊的世界,會更用心。而畫筆流露出線條,也不僅僅只是周邊的世界。東湖真的很美,湖邊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護欄,隔開樹和湖面的是一排紅杉樹,有的是一排柳樹,走著也和這些路邊的植物親近起來。看他們成長,看他們落下的葉子歡呼雀躍。
在武漢的最後一天,結束於一大盆蝦的晚餐,回到酒店,收拾行李,一大早來不及吃飯,踏上了回深的高鐵。微信收到他的消息,一路順風。不由拿出電腦寫下了這武漢遊記。我們終究還是欠彼此一個好好的告別,一如記憶中的兩年前。
我們第一次認識,在桂林汽車站,一個山水如畫的城市,我一個人來到這座城市閑晃,他背著徒步包,打算在這裡呆上兩天便去雲南,就這麼認識了,都是一個人,都是買去西街的票。我們一起去坐竹筏,一起用自行車丈量了一個更為安靜的桂林,一起坐在江邊聽著吉他唱民謠聊著天,灕江水就在腳上流淌著。就這麼認識了,彼此不知道姓名,卻快樂的談天說地。並以為會這麼結束,第二天,他要去火車站,我要換一個地方閑晃,於是相約一起坐車,去往站台的時候,行李箱的輪子擦到一個大叔的腳,我連忙道歉,並確認了大叔的腳沒有任何擦傷後滿心愧疚的離開,但走了幾百米遠後,突然被那個離開很久的大叔叫住了。
「小姑娘,就是你,你停下了,我找你好久了。」
「啊,怎麼了?」
「我的腳現在很痛,你帶我去藥店買點葯擦擦。」
出於安全,我明確告訴大叔,「由於你的腳看不出來任何外傷,但是你覺得很痛,那我們就去醫院吧,讓醫生好好檢查,有必要就照個片,我怕我隨便給你買點葯,到時候再有個骨折什麼的,沒得到及時治療。」大叔顯然被我這番話激怒了,「我就讓你給我買個葯,你怎麼那麼多事?」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倔脾氣也上來了,在他不斷地抱怨中,我更加堅持要帶他去醫院。看到我的堅持大叔突然怒了,伸手掐住朋友的脖子。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立馬擋在了他面前,用極大的分貝喊道,我告訴你,你這叫故意傷害,你今天去不去醫院現在不是你說了算,我要帶我朋友去做檢查,你必須去,麻煩你把檢查的費用準備好。大叔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紋身,頗有打一架的架勢,路邊開始有人圍觀,大叔卻最後撂下一句狠話走開了:你給我等著,讓你出不了陽朔。我回他道:「謝謝你提醒,我馬上報警。」說完去市裡的車也來了,下車後,匆忙再見,後來他說沒用一個擁抱好好道別,有些遺憾,留著下次見面吧。因為欠下的擁抱,於是我們就這麼成為了好朋友。從不擔心彼此是壞人,從不用考慮我們之間的利益關係,就這麼過了兩年,在他的城市再見面,還能那樣輕鬆聊著天。
我想,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就像去到的每一座城市,或許是順路經過,或許因為某一原因刻意前往。初見這座城市,因為一兩處獨特而心生喜愛,久處之後,了解越多,也就越知道這裡的普通,但正是這些真實,才為這座城市注入了鮮活的生命。正是這樣的平凡,才知道,我們不過都是在不同城市奮鬥的極為簡單的兩個人,退盡鉛華,溫暖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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