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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問西東》里最動人的「靜坐聽雨」,原型是位福州教授!顏值爆表!

海都記者 宋暉

電影《無問西東》中讓觀眾深深震撼的是西南聯大的那些片段,結尾出現長串名單:梅貽琦、梁啟超、馮友蘭、沈從文、林徽因、朱自清、聞一多、陳寅恪、鄧稼先……

朋友圈都在談論那個大師雲集的特殊時代。我們來說說電影中沒有告訴你的西南聯大里的福建人

電影中王力宏扮演的沈光耀推窗看雨的鏡頭打動很多觀眾

「靜坐聽雨」的「都教授」陳岱孫

陳岱孫衣冠楚楚,高大帥氣,女學生們很是崇拜

作家劉宜慶寫的《絕代風流——西南聯大生活錄》中有這麼一段記錄一位福建先生在西南聯大的文字:

西南聯大的校舍非常簡陋。屋頂是鐵皮做的,窗戶沒有玻璃。昆明多雨。每逢下雨,雨點打在鐵皮屋頂上,叮噹作響,教授講課便要提高嗓門兒。一次,陳教授上課時,因雨聲太大,學生根本聽不到教師講課,陳教授無奈地在黑板上寫了「下課賞雨」幾個字。此段趣事在聯大廣為流傳,並笑稱正所謂「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劉宜慶寫的這位陳教授叫陳岱孫,福州人,他有個更為有名的伯祖父——陳寶琛。電影《無問西東》中「靜坐聽雨」的橋段顯然就是由陳岱孫的這段故事改編的。

陳岱孫一生中只做了兩件事:讀書與教書。

1927年他任清華大學經濟系教授;次年任經濟系主任。在西南聯大他是經濟系教授、系主任、商學系主任。

左起周培源、梁思成、陳岱孫、林徽因、金岳霖、吳有訓(右下為梁、林子女梁再冰、梁從誡)

陳岱孫給聯大經濟系大一學生講授「經濟學概論」這門必修課,來自外系的學生使原本座無虛席的教室更加擁擠了。陳先生上課是條理清晰、穩重得體和細緻周密的典範。總是上課前五分鐘到教室,板書當堂課的綱要和英語參考書目,上課鈴一響,即準時開始講授。

講演從容不迫,邏輯清楚,解釋準確到位。因為聽課同學太多,每每有些學生因上一堂課下課遲或教室遠而遲到,則必再約略重複一次,以免遲到同學無法筆記。

聽陳岱孫講課是一種享受。無論誰,只要上過他的課,不能不讚歎他的口才。雖是福建人,可是國語講得夠漂亮,上課的時候,學生沒有一個敢作聲的,因為他的聲音是有節奏的,有韻律的,能使人如同聽音樂一樣。難得的是他講完最後一句話,合上書本,下課鈴也同時響起,讓同學們既驚嘆又欣賞。

課堂上的陳岱孫總衣冠整潔,談吐高雅,既有中國學者風度又有英美紳士派頭,這給西南聯大的同學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課從不念講稿,但每每課後翻閱筆記,不需增減就是一篇完整的佳作。

這種出口成章的才能,西南聯大教授中只有兩位,一位是陳先生,另一位是馮友蘭先生。

——任繼愈先生

「雨中跑步」的廈門人馬約翰

影片中王力宏演的沈光耀推開窗,望見體育老師帶著學生在泥濘的操場上奔跑……這體育老師的原型正是中國第一位體育教授、廈門人馬約翰

馬約翰輔導學生

馬約翰出生在鼓浪嶼,自幼喜愛體育運動並終生從事體育教育事業。1914年入職清華大學,他曾回憶——

我初來清華時教化學,對體育也很關心。有一次,跟校長談進一步發展學校體育問題。因為清華每年要送出100名學生到美國,送出的學生,總要像樣一點,不能送去「東亞病夫」……我怕學生出國受欺侮,被人說成中國人就是弱,就是東亞病夫。

1920年,馬約翰接替美國人成為學校的體育部主任。馬約翰一到鍛煉時間,他就拿著小本子到處尋找,不是為了記名字、給處分,而是說服那些躲起來的學生出來鍛煉。如今,他的雕像立於清華園中,和他同享殊榮的是梅貽琦、蔣南翔、朱自清、聞一多、梁思成等

西南聯合大學時期,馬約翰是體育部主任。當時一所體育專科學校很想用高薪聘他擔任校長,但他不為名利心動,繼續在昆明過著清苦的教員生活。

這一時期,校方對體育課雖嚴格執行了「體育不及格不準畢業」的制度,但由於設備條件差,體育教學質量實際上大為下降。學校運動場地大都是借用校外單位的,借到什麼場地就上什麼課。學生上課時衣鞋破爛不整,有人甚至用麻繩捆著掉了底的皮鞋來上體育課,而馬約翰自己冬天上課也只穿一件汗衫。

何兆武在西南聯大時,體育科就被馬約翰卡著不放。因為闌尾炎開刀可免修體育半年,但何兆武卻休了一年,何兆武本希望馬約翰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馬約翰卻答道:「體育不及格畢不了業。吳宓是大教授了,當年跳遠不及格,就沒有讓他畢業,又蹲了一年。」討價還價之後,最後何兆武才得以以繳交體育報告的方式作為補課成績。

西南聯大的校舍,梅貽琦請梁思成和林徽因設計

西南聯大校園運動條件差,馬約翰便以網球運動為媒介,動員地方政教官員與社會名流,藉助於他們的贊助與支持,舉辦全市運動會、中美田徑對抗賽等大型的運動會。還為抗戰流落到後方的難民,舉行過義賽;舉辦昆渝兩地的籃球互訪賽。他的活動使沉寂的昆明體育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1939年9月,清華大學在昆明舉行公祝會,表彰他在清華服務25年,對學校和社會的體育工作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梅貽琦校長代表學校把一隻金錶作為禮品贈給他。他在答詞中說——

你們都想知道我何以能在學校服務如此長的時間,那其實正是由於我忠實地遵循了這樣的體育原則:奮鬥到底,絕不半途而廢!……在過去校長的更迭中,我曾遇到過許多困難和失望,而別的單位也曾以更大更優越的代價誘惑過我,但我引以為榮的是,我沒有喪失我的原則。

他所說的困難和失望指的是羅家倫出任清華校長時,瞧不起體育.曾把體育課的學時和任課教師砍去一半,把馬約翰教授降格為「主任訓練員」。梅貽琦到任後,則給予他和其他系科教師同等的職稱和待遇。

聯大女學生鄭敏:無論何時師生們都在思考

與陳岱孫、馬約翰、林徽因、丁佶(西南聯大時任商學系教授)這些教師輩的福建人相比,福州人鄭敏那時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女學生。後來她成為了「九葉」詩派中的「一葉」。

三年前鄭敏在接受本報記者電話採訪時曾回憶聯大歲月:「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光是在西南聯大!」

剛剛考入西南聯大的鄭敏,後來成為九葉詩派的一員

1939年,鄭敏考入西南聯合大學哲學系,西南聯大給了鄭敏的印象是:沒有正規的宿舍,還要時常躲飛機轟炸。儘管如此,學校里卻聚集了國內頂級的教授和大師,他們思想敏銳,學術空氣活躍。

「我們非常幸運,馮友蘭教我們中國哲學史,他獨創的『人生哲學』對我影響非常大;鄭昕研究康德;湯用彤教魏晉玄學;馮文潛教西洋哲學史、美學……」在老師里挺多「怪咖」,「聞一多先生一邊叼著煙斗,一邊講課,黑板上一個字也不寫,但講的觀點很犀利;還有一位羅庸先生,和聞一多的觀點爭鋒相對,學生們經常兩個班串著聽,課餘爭執不可開交……

我覺得西南聯大最大的特點就是每個教授,他們的生活就是他們的思想,無論什麼時候都在思考,人跟所研究的東西是融為一體的。這種感染比具體知識的傳授要大得多,以後我對藝術的尊敬、對思考的堅持,都從這裡來。這種精神是我以後在任何學校都找不到的。

鄭敏在西南聯大

在西南聯大,是馮至先生把鄭敏引上詩歌這條路。聯大規定哲學系學生大二時必須修德文,於是鄭敏被分配到馮至的德文班上,從那時起迷上了馮至的詩,「那時我下課後老去馮先生家傻坐,聽他和他夫人,包括卞之琳等客人聊天、討論。對我來說,馮家就像圖書館。到了大三時,一次在德文課後,我把自己寫的詩遞給馮先生,請他指教。第二天先生囑我在室外等他,他很快出來站在微風中,衣襟飄飄,一手扶著手杖,一手將我的詩稿遞還給我:『這裡面有詩,可以寫下去,但這條路很難走。』我想就是在那一刻,註定了我和詩歌的不解之緣。」

鄭敏說,「在聯大,學生們如花草般肆意生長,西南聯大留下的精神遺產,用一句話概括的話,就是獨立思想、自由精神的思想風氣,或者說是一種學術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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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籌:石磊磊 值班編輯: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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