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於桎梏，游於極限——淺談《空中殺手》

最新 01-30

這是一部科幻又復古的電影。

這是一部沉重又現實的電影。

這也是一部壓抑又勵志的電影。

改編自森博嗣同名小說，押井守監督，川井憲次的音樂，Production I.G出品，2008年上映，第65屆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提名，最終獲得未來數字電影獎。

第一遍觀賞該作並不會給人太多驚艷，慢條斯理的敘事、強烈的光影對比和寫實的畫風會使習慣了商業大片的觀眾產生疲憊乃至壓抑的觀影體驗（「疲憊感」是導演押井守鮮明的作品風格之一），然而靜水流深之下，包含了經得起考究的細節和值得回味的思考。

影片截圖：強烈的光影對比

影片截圖：寫實向的畫風

故事背景設定在一個「沒有戰爭永久和平的世界」。為了讓大家記住戰爭的殘酷，由兩家商業公司主導不定期的戰爭秀，主要舞台就在空中，而演員則是一群基於基因工程而停止生長的克隆人「永恆之子」。他們有著青少年的面貌和身體，成年人的思維與行為，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與人生，唯一的宿命就是駕駛戰機相互殺戮直到被擊落墜亡，可這又不是命運的終點，下一個「永恆之子」會獲得自己「生前「的技巧、經驗乃至模糊的記憶片段，再度升空作戰。劇中的主角便在「戰鬥-死亡」的宿命桎梏里如是輪迴循環，上演一幕幕的生死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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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之下的空中戰爭秀

【不可忽視的配角——嚴父與慈母】

在這場動機略顯荒謬甚至黑色幽默的戰爭秀之外，還有一位「平衡者」存在：被喚作「Teacher」的成年男性（有的字幕意譯為「教父」，從全片來看此譯法更貼切）。因為他的技巧與經驗遠遠高於在這些「永恆之子」，故會加入戰爭秀中弱勢的一方，以維持雙方的戰力對等。於是，對於參戰的永恆之子而言，在空中遇見教父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同樣，這個名稱對於他們的涵意也是複雜的：他是一位拿著教鞭的嚴父[1]，也是一種既有的規則，更是一種極限與命運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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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場「教父」亮相

（注意穿出雲層時機翼水霧細節）

「教父」將被其擊墜跳傘的「永恆之子」凌空射殺

技藝之高超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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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場「教父」以一敵三並全身而退

與在天空中用機炮當做「教鞭」的「教父」不同，飛行基地的地勤機師是一位成年女性，沉默而略顯蒼老的外表下是高超的維護技術和對「孩子」們的悉心照顧。她會仔細檢修每一架戰機並將其調整至最佳狀態，也會默立於機庫門口目送孩子們一次次的起飛與降落。這個角色在全片中很少有明顯的感情流露，其一言一行中卻包含了對這群命中注定要在碧空之上廝殺孩子們的慈愛與關懷，乃至基地內部的「永恆之子」們會直接稱呼她為「媽媽」而非其姓名。

地勤機師笹倉永久

「媽媽」照顧被擊落的草稚水素

劇中的「永恆之子」在空中懼怕並且挑戰著「教父」的權威，降落甚至受傷之後則受到「媽媽」的照顧——現實中的年輕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成長中的青年總會挑戰「父權」、「規則」與「極限」，而多數挑戰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結局，於是乎，母親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給與其寬慰與鼓勵。

【命運桎梏下對極限的挑戰——俄狄浦斯式悲劇】

較之《攻殼機動隊》中晦澀難懂的哲學命題和掉書袋的台詞，導演押井守在本作中表達立意的手法友好了許多。片中的意向和隱喻或多或少都通過角色之口告知了觀眾。

現實而諷刺的台詞

「永恆之子」的設定是典型的古希臘命運悲劇，其不斷循環的宿命又讓人感到一絲西緒福斯神話的味道。導演用構造懸念的敘事邏輯讓觀眾跟著男主角涵南優一逐漸揭開真相——不可更改的輪迴與極限。在經歷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被擊落、了解到司令官水素的過去以及印證了自己的身世後，他下定決心去改變這一切：擊落代表著極限、規則與命運的「教父」，打破這個循環，挑戰這荒誕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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