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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榮小小說釣魚

雙休閑來無事,新上任的李鎮長忽然釣癮犯了,特地找到機關司機弄來一副輪式釣具,開著不久前買來的二手私家車,沿紅土垸田間生產水泥路,向瞿家湖悠悠開進。

瞿家湖,碧水藍天,陽光正好,空氣不溫不寒,微風徐徐,一股清涼帶著桂樹、月季的馨香,瀰漫在一座別墅式民垸上空。李鎮長打開車門,雙腳落地,習慣性放眼望去,頓覺空曠的湖面凸顯出一股清新爽目的氣息,那唯一的四合院樓層建築更顯得栩栩如生,房子周邊的水塘波光灧瀲,水花兒抑揚頓挫。瞿家湖村書記瞿有鑼早已迎候在自家門前。

「李鎮長好!」

「你好,今天來純屬玩,釣魚,就在你水池裡。你哪也不用去,陪我吧?」李鎮長打著哈哈說。

「好哇,鎮長大駕光臨,榮幸啊!」瞿有鑼一時激動,兩眼放著綠光。心裡卻在想:哼,鎮長大人你也好這口啊,太好了,咱湖區環境污染、清潔衛生的把柄還捏在你手裡呢!這幾年,就憑這村書記頭銜,咱賺大了。這不,財神爺駕到,運氣就是好!那工作片的什麼王總支書記,咱才不屌呢!

不用瞿有鑼張羅,李鎮長自顧自地撐起遮陽傘,支起釣具,竿子一刷,水面上的浮標穩穩地立了起來。李鎮長卻不看浮標,掏出一本陳中實的小說《村畫》埋頭看起來。

「李鎮長,這個釣魚竿好奇怪耶。」瞿有鑼摸著上面的圓盤說。

「這個呀,上面安裝有警報器,只要魚兒上鉤,魚竿就會震動,警報器就會叫起來。你看,就像你村裡的環境污染、清潔衛生工作,一落後群眾就要罵你。」

瞿有鑼自覺理虧,除了東一句西一句說一些不搭邊際的話,就是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到了晌午,那報警器一次也沒有響過,李鎮長不急不惱,也不起鉤上餌,起身把那車後備箱里的饅頭麵包礦泉水拿出來,給瞿有鑼一份,然後自個兒大吃起來。

「哎呀李鎮長,怎麼吃這個呀,家裡正在燒火,養湖水煮湖魚,鱔魚、青魚、鯽魚,還有野鴨、八鴿,口味重哩!」

「清淡養德,重味傷心。你不知道嗎?群眾盯著你呢!」

……

哼!就知道群眾盯著,你卻在我魚池裡釣魚哩!瞿有鑼不服氣了。

傍晚,晚虹泛青、霞色就要暗下來。李鎮長遞給瞿有鑼一支紅腰帶黃鶴樓香煙,笑了笑說:「今天你是不是撒足了飼料哇,魚兒不上鉤呢,明天我再來。」

「好啊!」

第二天,李鎮長照樣精神抖擻地到了,一本書、一副釣具、一袋乾糧又囊括了一天的行頭。瞿有鑼特意沒有撒飼料,讓魚兒餓著。可也奇怪,魚兒動,水兒跳,偏偏沒有上鉤的。瞿有鑼除了陪著李鎮長吃點乾糧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慢慢地,陽光在兩人的沉默中拉長人影即將隱入夜色。瞿有鑼說:

「李鎮長,我早晨用網打了100多斤魚喂著,您帶回去吧?」

「哇!難怪我釣不上魚呢,原來你使了手腳啊!那些魚都在絕食抗議。不行,網來的魚我不要,明天我請假再來釣,這釣癮不過足是不行的!」

瞿有鑼暗暗叫苦不迭,這兩天誤了自己在兄弟村的工程不說,還有幾件見不得人的急事要做,更有老百姓一直要去鎮里告狀,要不是派嘍啰們人盯人盯著的話,早翻天了。瞿有鑼正想著,忽然發現李鎮長沒有釣上魚的秘密:原來,那魚竿的絲線上根本沒有鉤,拴著的是一個橫著的螺絲釘,一寸來長呢!

李鎮長暗自好笑,讓你發現秘密,故意的!前天,你頂撞王書記,打罵老百姓蔣學軍,我跟你記著哩!

「哎,我說瞿書記呀,我怎麼就釣不上魚呢?今晚,你就幫我好好想一下吧,一個星期後給我答覆,有體會了叫蔣學軍到鎮上告訴我,啊?」李鎮長還是那樣不溫不惱,拍了拍瞿有鑼的肩膀,駕著車,揚起一陣灰塵逶迤而去。

釣魚竿,釣我?螺絲釘,釘我?

瞿有鑼呆了,不知不覺,身上的冷汗流了出來。

作者簡介:吳國榮,1962年生於湖北仙桃,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湖北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大濕地》雜誌主編,出版有散文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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