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張聰民俗探源散文

張聰民俗探源散文

走西口

文張聰

很想看看真實的西口,也很想在那些放縱的粗曠里拼湊一些真實的往事。

一曲《走西口》小戲,唱響了祖國大江南北:「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也說:哥哥你走西口,哎,小妹妹我淚長流……」

就這麼一曲走西口唱碎了無數人的心,也唱涼了黃土高原的歲月。

西口,在我心裡充滿了神秘的色彩,遙遠而深沉。

走西口,走的是無奈,是辛酸,是悲痛。更走出一種自強不息與披荊斬棘的勇敢。

一個「走」字,便是背井離鄉,風雨兼程。

關於「走西口」的故事,聽懷仁一位老人講,山西呂梁地區有一個小村莊叫東堡村,有一戶馬姓人家,他解放前從神池遷到東堡。由於生活所迫,獨自走上了西口路。後來在那裡安了家,娶了妻。而家中的老婆只能獨自生活,帶大了3個兒子。一熬便是幾十個歲月,悲酸不說而喻。最後,到死也沒有再看到等待了一生的那個男人(丈夫),心裡涌動著一種同情與憐憫。像她這樣的人,像他這樣的故事,在三百多年的走西口路上又上演繹出了多少。已無須用更多的語言去重複描述。而歷史,早已無言地訴說了一切。

最終我知道知道西口就是山西的疆土之上,在晉蒙交界處的山口上。口內是山西,口外是內蒙古。離懷仁不遠,驅車前往也只需三幾個小時。

然而,作為一個北方人,最愛看、愛聽《走西口》小戲,總應該去緬懷一下故土上哪些驚心動魄的歲月,所以我決定走一次西口。

那是一個很暖和的冬日,剛入臘月,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是在懷仁縣閨女打來的,她每次在電話了是單項直播,帶著哭聲說:「爸,我媽走了兩年了,你一個人獨自在家,來我家過年吧,我很想你,也想我媽。」

開始,我想別去了,城市生活不習慣,不如在家自由,拖了幾天。又一天晚上,閨女催我:「爸,你沒動身,明天走吧,我去車站接你」

臘月初九,我從康保踏上去大同的班車,沒幾個小時進了大同市。

到了女兒家以後,沒事就去老年活動中心下幾盤棋,聽聽晉劇、二人台等。產生了去西口看看的念頭。和女兒商量後,第二天上了去西口的班車,游游西口。

去後才知道,其實「西口」就是晉蒙交界處的「殺虎口」,很顯眼的三個大字——殺虎口。雲上矗立的長城,是明朝為了抵制蒙古軍人入侵而建,牌文記載當時叫「殺胡口」,「胡」喻為蒙古軍。清朝年間政府對蒙古實行懷柔政策,改名為「殺虎口」一直沿用至今。而這裡也是中華民族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長城關口。

清朝,從康熙大帝再到乾隆這殺胡口一直是他們征戰葛爾丹,統一霸業的出口也是晉商唯一的一道關口。直達蒙古大囫圇(現烏蘭巴托)。

「殺虎口」屬於邊陲之重地,位於山西省右玉縣。右玉是山西朔州的特困縣很窮。沙漠荒山種地十年十不收。所以西口一帶也是荒涼的月出關口,內蒙與右玉是兩個世界,如同張家口的壩上壩下。仲夏或初春,你站在壩頭野狐嶺遼望,壩下是清的山綠的水,壩上卻是荒涼的灰色精緻。

要不是親眼見證了西口,安睡在他的懷裡,誰也不能相信那麼一個平常的地方竟孕育著如此讓人震撼的文化。

西口不僅曾經走出過千千萬萬背井離鄉的山西人,也是當年昭君出塞後回望家鄉之地,這裡也濺起過無數馬蹄嘶鳴。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裡竟是晉商的孕育地之一。當年康熙征戰出關,就有人瞅准了這個商機,將這裡設置成了運送糧草的大本營,當時名極一時的喬家大院的喬貴發的「廣盛會」就在此地,喬貴發就是山西名商喬致庸的爺爺。

誰能想到現在這寂靜的西口曾承載著山西、蒙古經濟往來互通的使命,這裡也成日進斗銀,人聲鼎沸,想那時駝鈴聲聲,萬千駝隊行走在這茫茫的茶馬古道上,演繹了多少動人而激揚的故事。他們也曾在中華文明的史冊上落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以說在中國的關隘文化上,沒有哪一個長城關口向西口一樣,兼顧著軍事和商貿雙重的歷史地位。

進入西口路上就有一處圈地標註康熙大營,周圍長滿了沙棘樹,那些蒙古包掩映在綠樹叢中,卻怎麼也隱藏不了它的雄渾,我彷彿看到了頭戴盔甲的一代天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指揮著千軍萬馬,還有那烽火狼煙,雖然那蒙古包不見得就是當年清王朝留下的,可至少這片土地上還遺留下金戈鐵馬的豪邁。隱約還能聽到塵煙四起的叫喊與廝殺。

而今馬蹄聲遠,歷史卻永恆,在這方土地上隨手拈起一寸黃土,便是指向天際的豪壯。

走進西口,一定會看到周圍低矮的平房,他們都是草皮的,偶爾幾家商戶,映在路邊的樹林中,這裡沒有什麼景緻,就是普通的土地、沙丘,也許我們腳下的一些土地都有著一個耐人尋味的故事。

就像我自己的壩上村莊,一個窮山村,一些歪脖子樹,幾畝上不了水的旱地,再加上一個顯赫而低矮的小土山,它一直一直那麼安靜,平姿在歲月里佇立著。

西口其實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個城口,去了西口,還是再遊走一下,循著歷史的記憶慢慢走,在一片片光陰里,去撿拾著西口路上的故事。

再次抬頭看看這小小的溪口,那些陳舊的各色故事,水乳交融絞合在一起時,時而是馬蹄聲響的豪邁,時而是商賈絡繹的繁花。時而又是生離死別的悲泣,遊走西口只能撿拾的是故事,收穫的是傳說,真實的是「殺胡口,改名為「殺虎口」。卻不知「虎」在哪裡?

在西口的城口下,踩著無數人的腳印,信步走了過去,意味著人從山西走到了內蒙,然而抬起頭來,向遠方望了望,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通向內蒙古的和林格爾,過了和林格爾就是呼和浩特市了,蒙語意即「一座青色的城」,那裡曾經無數人帶著夢想,帶著彷徨,也帶著苦難投奔而去。

我憶想起那時的浩浩蕩蕩,千千萬萬個頭上扎著白羊肚頭巾的漢子,背上挎一個粗布包包,一步三回頭的懷裡,抱著嬌小的孩子,牽著女人的手,有的推著小車放上簡單的行裝,還有的拖著病殘的身體,眼眶裡含著淚水,留戀著家鄉的每寸土地。

能人編織了走西口小曲,唱出了西口人的心聲,也唱出了他們的艱辛,更唱出了淚水。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也留不住,妹妹提醒你,走路你要走大路大路,大路人兒多,能給哥哥解憂愁……」

耳邊再次響起了悲愴的歌,如果可以,誰又願意拋家棄子。那一場場生離死別,那一幕幕的撕心裂肺,經過了幾百年的光陰,依然響徹心扉。

西口,就在他的周圍,極盡搜尋,想要撿拾一些殘敗的碎片。企圖與心裡的西口牢牢吻合,還好那些早無人煙的房屋東倒西歪,院內雜草叢生,我看看那方格窗戶是木製的格窗,雖然已破爛不堪,卻泛著久遠年代的味道,房屋的結構也不是現在的樣式,或許與當年發生在西口路的種種並不能融合,但他們一定接近那些故事。

在舊時代為了生活,為了過得好些,於是千千萬萬的人擠入異鄉的陌生,在一張張冷漠的面孔下艱難地生存著。

聽懷仁縣一位老人「叨古」說;西口的工地在和林格爾,有一對年輕的夫妻,為了生存,把三歲的女兒和五歲的兒子留給父母照顧,兩人空手出了西口投奔到建築工地,他們來至四川。在施工的樓頂不小心雙雙墜落身亡。這倒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修命同年同月同日死。」聽了老人的故事,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們家裡的孩子在爺爺奶奶家留守,可他們孩子是不是像電視里演繹的那樣,倚在破舊的門檻上,一遍又一遍,遙望著遠方的父母,是不是早早幫家裡的爺爺奶奶在稚嫩的肩上挑起了生活的重擔,是不是無數次在心頭羨慕著別人家的孩子,天天可以牽著爸爸媽媽的手,是不是躲在角落裡一遍遍用髒兮兮的袖角抹去委屈與思念的眼淚?是不是捧著爸爸媽媽的相片,淚水滴滿了相片上,只是以後他們的孩子連原本卑微又卑微的幸福與等待也沒有了。

生活就是這麼殘酷的,可更殘忍的是人心就是這樣讓人唏噓的日子,也就是這樣慘淡,依然還有人在他們的悲苦裡再重重踩上一腳,辛辛苦苦一年,連給孩子買新衣服、玩具的錢都湊不齊,甚至一張回家的火車票都成了奢侈。面對著拖欠他們工資的狠心老闆,他們又能做什麼呢?我見過許多抱著頭,彎腰蹲在那裡的漢子,他們將哭聲蜷縮在懷裡,將苦痛艱難地咽下去。廉價的勞動,連起碼的尊重與同情都換不來,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這些普通人活的太心酸了。

有肥肉大酒,誰願意吃粗糧淡飯?有汽車火車,誰願意徒步慢行呢?有富有的生活,誰願外出打拚呢?一切不是為了生存嗎?

山西的西口,走出一部淚史。

走在西口路上的人們,你聽著、想著,二人台「走西口」,更是一部憶苦思甜的教科書。

作者簡介:

張聰,男,八十歲,師專文化。1952年畢業於張北師範,後考入柴溝堡中師畢業,曾先後做過教師、報社記者、機關公務員、鄉村幹部、家庭主夫、農民,生活閱歷豐富,現在家靜養天年,愛好文學寫作。2014年妻子去世。重新拿起手筆利用3年時間出版完成《鄉愁》史話(上、下集),出版完成一部小說《人生永遠在路上》。2017年整理創作了個人散文集《張聰鄉土情思》和《張聰詩集》。

(圖片來自網路)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小草在歌唱 的精彩文章:

TAG:小草在歌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