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遇見琅勃拉邦

遇見琅勃拉邦

吉利雅

中國與寮國山水相連,有著深厚的傳統友誼。西雙版納與寮國接壤,我居住的傣寨與寮國直線距離不到一公里,小時候,版納的母雞常常跑去寮國下蛋,而寮國的瓜藤總是蔓延到版納開花結果。兩國邊民總是很友好地在口岸趕集時交換各自物品。自己經常陪伴母親到邊境趕集,那只是國境線寮國一側。這次有幸前去寮國北部城市琅勃拉邦,真正意義上踏上了寮國國土。

也許是由於馬格麗特·杜拉斯《情人》的影響,許多人對於湄公河的印象是局限在越南的。而實際上,這條河流發源於唐古拉山脈,在中國境內稱為瀾滄江,之後流經緬甸、寮國、泰國、柬埔寨,然後才進入越南境內。整條河4350千米,沿途風光綺麗,令人目眩。

琅勃拉邦地處湄公河左岸,背靠群山。面前碧波溫柔,背後青冷堅毅,城市在山水環繞之下尤其安閑自得。也許是得於這份天賦的地利,琅勃拉邦從兩千年前就已是寮國一個部落的都城,當時稱孟沙瓦,意即「王都」。8世紀中葉建立的瀾滄古國定都於此,並將其易名為香通。

1560年,塞塔提拉王遷都萬象,卻將有鎮國之寶之譽的勃拉邦金佛留在了香通。而香通也因此改名為琅勃拉邦,表示它是受勃拉邦古佛護佑的城鎮。現在,這座金佛依然被供奉在琅勃拉邦城內的寶塔之中,每天有數不清的人來到這裡頂禮膜拜,感謝古佛賜予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琅勃拉邦的人們崇信佛教,整個小城到處可見佛教的影響。現今,市內有30多座寺廟,每一座都是地標性建築,以致人們在指路的時候都是以寺廟為標誌的。市中心是昔日王宮改建的國家博物館。但從建築布局上講,王宮的正殿卻毫不起眼,如同一座配樓,整座建築最宏偉的地方是供奉著佛祖與守護神的佛堂。

名聞四海的香通古廟,宏偉的大殿、玲瓏的佛塔以及精美的雕刻和華麗的鑲嵌,別緻地顯出了古廟的奢華與壯觀。特別是主殿後牆上用馬賽克般細小的琉璃與寶石拼嵌而成的「生命之樹」,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香通古廟絲毫不愧於「小乘佛教世界最美麗的守廟」的盛名。站在城中央的普西山上放眼望去,鱗次櫛比的寺廟與佛塔勾勒出整個城市的輪廓,那是屬於佛教的從容與安逸。

除了寺廟以外,琅勃拉邦另一標誌性的建築群是普西山北麓老城區中19-20世紀留下的法式大宅。它們是殖民時代的產物,色彩鮮亮的外壁,高高的落地長窗,大大小小的陽台,在熱帶修竹茂林的掩映下,透露出一股懶散的異國味道。後來,這裡變成了城內的休閑區,而法國式的房子也剛好透露著法國人的浪漫與懶散,與所有能想到的娛樂活動十分搭配。餐館、旅店、畫廊、酒吧、咖啡店、按摩院……這裡應有盡有。

但是不管曾經受誰人的統治,不管他們留下了什麼,琅勃拉邦始終都是一座佛教城市。現今,城內1/10的居民是僧侶,幾乎所有男性,在年輕時都會被送去出家幾年。這是他們成長的必修課,一襲橙黃的袈裟也是他們最珍貴的衣衫。

每天清晨,寺院的鼓聲喚醒整座城市,人們也將開始一天中的第一項任務——布施。僧侶們赤腳無聲地走在大街上,信徒們沿街排列,跪在地上將物品獻給他們。雖然所謂的布施品只是些簡單的食物,但其中流露出來的對宗教的虔敬卻不是價值能夠衡量的。

千百年來,歷史變幻了容顏,嘈雜取代了靜謐,但是這一切都不屬於琅勃拉邦。湄公河始終奔流不息,普西山也從未改變光輝祥瑞的容顏。這裡的寺廟依然莊嚴,這裡的人們依然虔誠。

在寮國的古都琅勃拉邦,清晨布施那壯觀、感人的場景是寮國一道絕美的人文自然景觀。琅勃拉邦的早布施是寮國人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清晨,一列列身穿橘色袈裟的僧人赤足魚貫走上街頭化緣,接受當地人和來自世界各地信眾和遊客的布施(僧人對貧困兒童的再布施)。整個布施過程只有靜靜的腳步聲,每一個人都平靜而自然。在這個以小乘佛教為主的國家,人們的宗教生活和日常生活早就合二為一。布施,這項持續了千年的活動,成為了一天中最美好的開始。

清晨的太陽還沒有將小鎮喚醒,街道上已出現稀稀落落的人群、穿行的Tuk-tuk以及旅遊公司的麵包車。Wat Saen寺院門口外的人行道旁,幾百人整齊地坐成一個長隊,望不到頭。大都是周邊的居民,婦女居多。每人手中拿著一個竹籠,裡面盛放著一大早煮好的黏米,以及一些餅、水果,靜靜地等待著。路中間站著世界各地的遊客,拿著相機,調整光圈和快門,時不時地試照幾張。有的遊客在導遊的安排下也帶著準備好的食物插進路旁的隊伍中。

不一會兒,遊人聚集到寺院門口。僧人隊伍出來了,身著橘紅色僧衣,托缽,赤足,在每個信徒面前停留,接受布施。布施者跪在地上,一手托著竹籠,一手將飯食抓起,放在僧人的缽中。僧人的旁邊是一排當地的孩子,拿著塑料筐,跟著僧人一起走。僧人的缽盛滿了,會將多餘的飯食贈給這些孩子。

孩子的外層緊緊簇擁著無數的遊客。在這之前,他們已在各種旅遊資料中了解過琅勃拉邦的這項宗教儀式。對他們來說,布施是和自己的現代生活相距甚遠的一項活動,布施給這個小鎮的形象增添了異域、古老的元素。而眼前的這些正對應了他們在出發前所期待的形象,樸素的僧人、僧衣、缽、虔誠的信徒……他們把相機沖著僧人的臉,儘可能地靠近,有的人覺得光線不夠,還打開閃光燈。

這是琅勃拉邦每天早上重要的佛教儀式,已有很長歷史。而我,也站在人群中。

各地遊客形容琅勃拉邦時,用得最多的詞是異域、古老、安靜。的確,這個小鎮曾有數百年都是寮國的宗教和政治中心。14世紀法昂王建立瀾滄王國,在這裡定都,將上座部佛教(也稱南傳佛教、小乘佛教)奉為國教,並強力推廣到全國各地。

寮國多山,各個民族也按居住地的海拔高低大致分為了三族。老龍族處在低地,靠近平原和河流,占人口大多數;老松族住在高山上;而中間的是老聽族。國王在推廣佛教時,由於國家對低地的管理更容易實現,幾乎全部老龍族人群都信奉了佛教。而由於高山的阻隔,老松族和老聽族則享受著更多自治,保留著自己的神靈信仰。

琅勃拉邦地處湄公河畔,人口以居住在低地的老龍族為主,這也是佛教在此盛行的主要原因。當地人耕種、捕魚,並依靠交通的便利獲得更多機會經商,生活比周邊地區富裕。琅勃拉邦因此也是寮國北部的經濟和貿易中心。

寺院和佛教至今是當地人生活的重要部分,它將宗教與世俗、僧人與社區聯繫起來。每一個村莊都有寺院,每天一大早,會有村民專門準備食物前去布施。村民通過布施維持著僧人的生活,表達自己對佛教的虔誠,實現德性。

布施的隊伍中,更多的是女性。由於不能像僧人和沙彌一樣有進入寺院生活的機會,她們對布施更加積極。一方面可以從中獲得更多參與佛教活動的機會,另一方面,她們很多人的孩子也在寺院中生活。在小鎮的浦西市場中,一個賣菜的婦女告訴我,「旅遊業發展後,布施的人少了」。而在另一個音像店老闆那裡,也是同樣的答案。

寮國國土面積23萬平方公里,約為雲南的三分之二,多山,全國八成土地是山地,主要河流湄公河(中國境內稱瀾滄江),人口550萬,分為幾十個民族,其中主要民族為老族,人口佔全國一半,老族(亦稱寮人)是公元前後由中國西南地區遷移去的,與中國的傣族、壯族血緣相近。我們西雙版納與寮國接壤的雙方城鎮,兩國只是文字不同,兩國邊境民眾平時交談無需翻譯,語言相通。從中國古代三國時代一直到清朝,寮國均向中國進貢。曾經受到泰國的控制。1893年被併入法國的印度支那聯邦,1945年被日本佔領了幾個月。

1954年日內瓦會議法國承認寮國為獨立國家,二戰後幾十年間,周邊國家發展神速,寮國卻還慢騰騰的。地理位置的不便以及國內的政治運動和變革,使之現代化進程緩慢,倒也令佛教傳統得到了更好的保存。

琅勃拉邦在1995年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610處建築單體以及180多處水塘被列為保護對象。小鎮從此躍然於國際視野中,高密度的佛教建築和生活氣息對遊客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旅遊的發展也由此影響了當地的佛教生活。

旅遊現已是琅勃拉邦以及寮國的支柱產業,其收入僅次於電力行業。而琅勃拉邦省也因此成為全國最富的省份。保護佛教建築及活動,對於維持當地的旅遊吸引力至關重要。在和琅勃拉邦旅遊局的一個官員聊到遺產保護時,我問他有沒有什麼非物質遺產是特別需要保護的,他說就是每天早上的布施活動並且很激動地說:「不然就沒有遊客了!」

琅勃拉邦寺院中的僧人大都很年輕,小沙彌只有十幾歲,僧人則大都二十齣頭。常看到的是質樸或天真的少年,沒有高僧大德,總是有說有笑,甚至在寺院中閑來無事,去樹上抓飛蟲,掏蟻窩。有一次,我在一寺院中見到兩個沙彌,他們的僧衣只隨意地披在身上,一人指點,另一人用裝著口袋的長竹竿去捉樹梢上成群的甲殼蟲。

在遊客的印象中,宗教總是神秘的,並指向一個深刻的精神或智慧,而這樣的寺院生活卻似乎少了些嚴肅認真的態度,讓人不解。連續幾天下午,我都在五點一刻準時去Wat Saen寺院參加冥想儀式。僧人和小沙彌盤腿而坐,雙手合十,面向大殿一端大大小小的佛像,誦經吟唱。這裡每天都會吸引一些客人加入儀式。我發現每次儀式開始時,都是僧人先來,隨後小沙彌陸續趕到。似乎遲到並不受到嚴格的約束。而在儀式進行中,總有一兩個小沙彌不夠認真,甚至低頭玩手機,偶爾跟著唱幾句。

傳統經歷著諸多方面的衝擊。由於小鎮中心區域的旅遊發展,物價增長很快,不少原先住在那裡的人都把房子出租給外來商人,自己則拿著不菲的租金去周邊過安逸日子。這讓政府頭疼,因為人走了,就沒有足夠的人每天早上去布施。而布施活動沒了,就嚴重影響旅遊業的發展。於是政府在想方設法留住當地人。如果不能成功地留住當地人,只能僱傭專門的人「表演」布施活動。可以預計的是,遊客的繼續到來和經濟的發展會讓傳統的佛教生活越來越難以維繫。

我在第一次到寮國之前就一直在想,為何當所有的背包客聊起寮國時,都會提到萬象、琅勃拉邦,而當談到琅勃拉邦時,都會對瀑布表示無比的喜愛。為什麼我們對一個地方的認知是如此的相似,並且粗糙。似乎如此廣袤的國土上,除這幾個主要城市之外,其他地方對於我們來說是空白,即使我們也許相信那裡有人居住,有生活,有文化,有故事,但是我們依然將主要城市的遊覽作為了解這個國家的方式,去膜拜人們熱衷的景觀。

這是座東西合璧的城市,法國殖民地帶來的歐洲風情和本土佛教文化在此融合,東方韻味的底色上你經意地就可以找到歐式風情,歐式風格的小樓比比皆是,街頭巷尾的咖啡館、酒吧星羅棋布......在琅勃拉邦文化交流的日子裡,除每晚跳完我的獨舞《版納孔雀》,我每天都在街上閑逛、購物,在這樣一個中西合壁的城市裡,行走於街上的來至世界各地不同膚色的遊客,街上賣的商品卻是無比原生態的手工製品。顏色是極致的鮮艷,造型是出奇的異類,對比之強烈。

其實,景觀的價值和意義並不是其自身從一開始就具有的,而是社會所賦予的。作為遊客,我們通過聊天、討論、閱讀,交流著對於一個地方的觀點。我們將每個目的地的主要景點標記出來,並用各種辭彙去描述它們。而事實上,雙方的相互影響早已不知不覺地進行著。

當一個遊客凝視眼前的布施活動時,小沙彌只按部就班地接受布施。不知在這種持續的關注下,沒有修行得來的定力,小沙彌是否會感到自己的行動好似要被這無數的關注轉變成一個多少有些刻意的「表演」。

於是,遊客和琅勃拉邦恰如遙相對應的兩個世界,在全球旅遊業的巨大力量下,相互從對方那裡實現自己對生活、對未來的期待。這期待對琅勃拉邦而言意味著現代,意味著人們生活方式和信仰的變化。琅勃拉邦一位專門負責遺產保護的官員在對比了周邊國家的幾處失敗的世遺保護案例時說道:保護遺產,更重要的是保護這一遺產所代表的生活方式。他不希望琅勃拉邦在經濟的發展中丟掉自己引以為豪的特色,而發展的結果一定會向各種可能性開放。

這座湄公河環繞的城市讓人久久難以忘懷。琅勃拉邦很幽靜,幽靜的每天晚上12點以後,街道上只有我一個人在看星星看月亮。這也是最享受的事情之一。沒有行人,沒有車輛,只有一輪明月,透過椰樹在偷看你。走著走著,偶爾聽到一陣飄來的吉他聲。

琅勃拉邦很清閑,清閑的我可以呆在一個區域好多天,哪裡都不去什麼都不做都不會覺得悶。不用趕著去景點,到處都是意外,到處都是風景,就連街邊的車子都是很專業的模特,可以讓人駐足欣賞。

在琅勃拉邦,請放縱自己,讓慵懶暫時成為一種氣質。如果你去琅勃拉邦,請調整到懶人模式,盡情的寵愛自己,好好懶惰。如果你在琅勃拉邦,請調整到靜音模式,安靜的享受他的寧靜,請勿喧嘩。

(特別感謝吉利雅老師為微刊提供稿件,特此致謝。請作者在後台留下聯繫方式,以便本台發放稿費。)

本期編輯:楊軍

聲明:部分文章的圖片可能出自網路,在此一併致謝。如作者不同意選用,敬請聯繫刪除。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昌寧縣廣播電視台 的精彩文章:

TAG:昌寧縣廣播電視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