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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誰來過

一場大霧,把她困在北京。

機場告急。街道告急。霓虹燈曖昧地閃閃爍爍。

誰家屋檐下不懷好意的風,撕扯著她的衣角。

白晝和夜色一樣粘稠,許多焦渴的唇,在霧中伸出觸角。

一、(北京,今夜請將我遺忘)

威士忌。冰塊。重疊的人影。雜訊。

今夜,我要做個壞女人。——哦,給我酒

給我溫暖和混亂。學著拋媚眼,頹廢

弄亂頭髮,讓眼神迷離。對,就是這樣

哈,一個獵物上鉤了。這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呢

他有憂鬱的眼神和高大的身材,我喜歡。

——這是我的酒,別和我搶!來,Cheers

我沒醉,我很好,真的。我沒守住爸爸,

也沒看好媽媽,現在就連我自己也弄丟了

你能帶我離開這兒嗎

——哦,該死,頭好暈。我被一片白色包圍。

溫暖的,舒適的,淡淡煙草味的懷抱,是爸爸的?

初戀男友的?抑或是那個人的……哎喲,不管了

我好睏,我要睡覺了。

——哦,媽媽,別拋下我,我怕。

——恩,沒人會拋下你,乖,睡吧。

誰在耳邊呢喃,像媽媽,又像爸爸。

一些傾斜的雨滴,近了,又遠了。

一夜酣睡。

清晨,當我被一陣尿意憋醒,身邊早已人去床空

我怔怔地望住那一片塌陷的床鋪,怎麼也回憶不起昨晚的情節

大霧驟起。酒吧狂歡。陌生男人。陌生的酒店。

看看身上,昨夜衣衫依舊,貌似什麼也沒發生?

一夜荒唐?手包還在,什麼也沒少。我匆匆梳洗打扮直奔前台

除了一個陌生的名字,我一無所獲。

姚一辰。我的世界你來過。

揮手作別,碧雲間,今夜,請將我遺忘。

2、(我與一個陌生女人的風流一夜)

我是姚一辰。某企業老總,在北京剛談完一單生意

霧霾讓城市寸步難行。漫漫長夜,閑著也是閑著

進入這間酒吧純屬巧合。在水一方

我喜歡這個名字。不,不,不,別誤會

我可不是什麼文藝男青年,僅僅是喜歡而已

那個女孩,額,不,準確地說是那個女人闖入視線純屬巧合

這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此次北京之行,偏偏遭遇霧霾

正無聊之際,偏偏一抬頭就看到了在水一方。又偏偏一不留神

撞見了那個女人。又偏偏那個女人有著溫婉憂鬱的眼神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很傷心,故意要灌醉自己

偏偏我最見不得女人柔弱的樣子,本來是想勸她別喝那麼多酒的

誰知那女人偏偏賴上了我,還直往我懷裡鑽

唉,當時,我可真以為那是個放蕩不羈的女人哩

可是,又覺得不像。除了神志不清,一直賴在我懷裡

她真的什麼也沒做。

她的皮膚真好啊,在酒精的作用下

水靈靈,粉撲撲。那長長的睫毛是一雙不安分的蝴蝶呢

誘人的紅唇微微泛著動人的色澤。我雖不是什麼柳下惠,

可也絕非趁虛而入之徒。阿彌陀佛,佛尊渡我

我只是想把她的酒杯拿開,女人喝多了酒不好

尤其是像她這麼優雅溫柔的女人喝多了更不好

我有點憐香惜玉。一個獨身女子,在這樣的環境里喝醉了酒

很容易出事。我像老朋友一樣拿開了她的酒杯

低低說了句:酒喝多了傷身。她抬頭,眼神迷離

而手卻緊緊抓住我的衣服: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快帶我離開這兒

我愕然。我真的是她的故人嗎?我要帶她往哪裡去?她姓甚名誰,家住哪兒

這一切,都無從考證。因為她已像樹袋熊一樣掛在我身上睡著了

得,除了帶她回我自己留宿的酒店,別無他法。顧不得理睬前台小姐斜睨的目光

我連摟帶抱把她放在了床上。我想洗個澡先,可她的胳膊藤一樣纏過來

溫香軟玉,可終是彆扭。而她似乎貪戀我的懷抱,小貓一樣蜷曲著身子

我就這樣抱著一個陌生的女人睡了一夜。直到被手機鬧鐘叫醒

她依然睡得很酣。我怕她醒來兩人尷尬,輕輕抽出酸麻的胳膊

到前台結了賬,悄悄離開。霧霾散去。當我搭乘的客機離開北京的剎那,

我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陌生女人溫婉迷離的面龐。

她怎麼樣了?能記起昨晚的一切嗎?

3、(親愛的,你真的愛我嗎?)

我就是那個想變壞,卻沒壞徹底的女人——梅若曦。

北京的那段小插曲,後怕又刺激。我賴上的男人,註定只是一場迷離的夢。

「夢醒來是誰在窗檯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

周杰倫的聲線性感而顫慄,像一朵妖嬈的夜來香。

想起電腦桌面那只有著性感眼神的貓和那個男人淡淡煙草味的懷抱。

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窗外有雨,若即若離的聲音,像枕邊那個永遠波瀾不驚的他。

他是我的丈夫——耿一凡。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年齡,適合一場雙方都認為合適的婚姻。

我們一共見了三次面,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不會超過10個小時。

父母對這個小伙很滿意。

我一向聽從父母,而且也確實挑不出他的缺點。兩人年紀都不小了,是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我們是閃婚,夠新潮。我甚至都沒見過他的父母。他說,父母年紀大了,經不起長途顛簸,他的婚姻他做主。

一個人的孤獨,兩個人的鍋碗瓢盆。熱鬧又冷寂。

我們都不屬於浪漫一族。婚前婚後唯一的區別是:衣櫃里多了另一個人的衣服,床上不那麼冷清,不會再有人喋喋不休催我相親。

在婚姻的王國,默契,是最好的通行證。

日子,依舊365天,向左向右,各上各的班,各有各的交際圈。

我不是黏人的女子,而且他好像也不喜歡。除了必要的溝通,我們很少打情罵俏。談不上舉案齊眉,至少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了吧。

日子不溫不火,順理成章又若有所失。

梅若曦,你已經結婚了。我不止一次告訴自己。空蕩蕩的房間,若有若無的回聲。

他習慣晚歸,生意場上的事,我不管也不問。

一個人的晚餐,懶得做也沒胃口吃。百無聊賴。電話閨蜜,逛街去。

霓虹閃爍的街市,有著虛假的熱鬧。

閨蜜嘰嘰喳喳,走東家串西家,興趣濃濃。我卻有些心不在焉。

華麗的衣衫,遮不住茫然和孤單。市井人聲,像煮沸的水,我深陷其中,是一尾焦渴的魚。

「梅若曦——梅若曦——我的大小姐」閨蜜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扎得耳朵生疼。

哦,我走神了。望著花蝴蝶一樣的閨蜜在穿衣鏡前左扭右擺,我不得不擺正了視線。

年華是一卷絲綢,我的幸福正在打折。而閨蜜是年輕的流水,無論大紅大綠,披掛在身,總是一副嬌艷的畫兒。

他有電話過來,依舊是適可而止的關懷。程式化的夫妻對白,讓我恍然覺得自己已是身陷囹圄的小婦人。激情,浪漫,嬌寵,永遠缺席。

他叫我若曦,聲音平淡。他幾乎從未在人前對我有過什麼親昵舉動,哪怕是拉手。

他看我的目光很平靜,沒有電光石火,更談不上波濤洶湧。

他從不和我爭辯什麼,我要的,他幾乎不打折扣。他對我的家人彬彬有禮。

如果他碰巧看到我和朋友們一起吃飯,他會微笑著一一招呼,而後不露聲色地埋單。

他衣著得體,乾淨優雅,是閨蜜嘴裡所謂的帥哥氣質男人,也是大家艷羨的對象。

是的,他沒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幾乎完美。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缺少點什麼。

有時,我會問自己:你愛他嗎?你愛枕邊這個優秀的男人嗎?

一千零一夜的追問,結論是:比愛少一點,比不愛多一點。

我承認,作為結婚對象,他無疑是最好人選。年輕,帥氣,穩重,識大體,無不良嗜好,事業小有所成。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我有些自嘲自己的貪婪了。

可心裡仍然有阻擋不住的失落蟲子一般啃噬著我。

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真的愛我。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對我的渴望明顯不足。

結婚三年了,我們一直還沒造出孩子。他對此似乎並不在意。

親愛的,你真的愛我嗎?

4、(對不起,我不愛你)

作為一個私營企業的小老闆,我承認自己的鴨梨山大。

各位看官,我是耿一凡,梅若曦的丈夫。

我一直信奉,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20歲商學院畢業,一個人獨創江湖,算來也有7,8個年頭了。商戰里摸爬滾打,談不上大富大貴,也算小有所成。

如果不是家中老媽一再催促,我壓根不打算這麼早結婚。

好男兒志在四方,先立業再成家一直是我的原則。可惜,事不湊巧,老媽不幸得了食道癌,雖說做了手術,已無大礙,可身體終歸是元氣大傷,大不如前了。

我是家中幺兒,上面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都已成家,老媽唯一牽掛的就是我的婚姻大事了。

我一向最乖巧,深得老媽疼愛。因而也不想忤逆老媽的意思。結就結吧,橫豎總要結婚的。

她是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偌大的會場,喧鬧的人群,男的女的,一個個摩拳擦掌放浪形骸。唯有她,安靜若禪,在一大堆紅男綠女中分外扎眼。

我素來不喜熱鬧。心下就留意了一下她的長相:不算很搶眼,中上姿色,淡淡的笑,素雅的妝容,看起來比較順眼。

後來有意無意問起朋友她的情況,朋友打趣道:怎麼著,看上人家了,要不,我給你們撮合撮合?

在朋友的有意撮合下,我們斷斷續續又見了幾次,時間累計三個月。

巧的是,她也對我芳心暗許。

我一向喜歡乾脆利落,既然彼此不討厭,年齡也適合,那就談婚論嫁吧。

聽到這個消息,老媽喜不自禁。

只要老媽高興,我願意。速戰速決。這是我的風格。

房子,早已買好,沒讓父母掏一分錢。酒席,我一手操辦,老家那邊就不通知了,她們娘家這邊,一切隨她。

父母年紀大了,老媽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經不起長途顛簸。

父親一向不愛出門,他的軌跡多是以母親為半徑,橫豎總是方圓幾里。

一切從簡。婚禮一如我的為人,低調,不張揚。但該有的一般程序,我不會少她的。

婚姻是我在異鄉的另一個家。至少在外人眼裡是。父母的心愿已了,我再不必心懷愧疚。

兩個人的世界,未必精彩,但聊勝於無。

說實話,我沒覺得愛情有多美。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何為愛情。

對於她,我覺得更多的不是愛,而是責任。

我從不對她說什麼甜言蜜語,那些虛妄的許諾是影視劇中的故作姿態。現實終歸是現實,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話,我是說不出,也不屑於說的。

她也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女人。我們都有各自的世界。

我們更多時候像一對合作夥伴,租住在一套房子里。偶爾一起吃吃飯,看看電視,說說雙方家庭需要處理的事項。

她不是個嘮叨的女人,我也不是一個善於製造話題的男人。

工作需要,我不能朝九晚五規律地生活。所以,我陪伴她的機會不多。而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陪伴,她總有一大幫閨蜜圍繞,逛街,購物,不亦樂乎。

每次電話,十有八九她都和閨蜜在一起,不是在購物,就是在購物的路上。

我待在公司的機會遠遠超過在家。

閑暇時刻,我也會上上網,聽聽歌,看看新聞,偶爾也會燃起一支煙,踱進某個聊天室,靜靜看別人聊天。

僅僅有一次,我隨手點擊了一個特別的名字:魂歸何處。

在網路世界裡,我給自己命名為:不問來處。

不問來處:芸芸眾生,皆為利來,問君魂歸何處?

魂歸何處:婆娑世界,人為草芥,不問君自何處來。

不問來處:自來處來,往去處去,幸會幸會。

魂歸何處:身如浮萍,命若柳絮,緣聚緣散,哪裡哪裡。

不問來處:哈哈。

魂歸何處:呵呵。

棋逢對手,我心裡一動。相逢何必曾相識,相談甚歡。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道別的一瞬,我愣了愣,絕無僅有的閑聊,於我,已是奇蹟。

我不善言辭,也不喜聊天。網路於我,更多的是商業工具。我極少聊天,也沒有固定的聊友。好友群除了客戶,幾乎沒有純粹聊天的朋友。

可是,這個魂歸何處讓我有些戀戀不捨。在擦肩而過的一剎那,我果斷地發出了加為好友的邀請。

對方很快通過了,並且發來一個可愛的笑臉。我一時心情大好。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能洞察人的心理,哪怕是在虛擬世界中。

可是,屏幕那端的這個魂歸何處卻有點讓我傷腦筋。

我確信她是個女人,僅此而已。她總能恰到好處地勾起我談話的慾望,有不露聲色地戛然而止。

往往是我還在意猶未盡地拒絕她說話的意思,她那邊頭像已然變灰,屏幕上一杯清茶悠悠然冒著熱氣,一個可愛的笑臉,促狹又頑皮。

不可否認,我有點動心了。她似乎是另一個自己,懂得,理解,包容,而且還能極快地勾起我傾訴的慾望。

更要命的是,我似乎已經熱衷於和她說話,幾乎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

這還是那個在朋友圈裡以理智著稱的「冷麵小生」嗎?

難不成我也落入了俗套,被網戀撞了一下腰?

不成!我要逃。

如果我逃走了,她會挽留我嗎?她會如我一樣戀戀不捨嗎?

猶豫。猶豫。再猶豫。試試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別說我老奸巨猾啊,我只是有點害怕。怕自己掉入情網,怕自己守不住陣腳。

可是我怎麼都沒算到她會哭。而且哭得稀里嘩啦的。

剛開始,我以為她不過是玩笑。網路上的事情,誰能當真呢?

我迅速逃離。準確滴說,是隱身。

小女子終歸是小女子,哪裡知道我的心思呢?

眼看著一大段一大段委屈的文字翻卷而來,我有些不安了。

她是真的傷心了吧?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我這麼逃離是不是不夠意思,不夠男人?

她有什麼錯?是啊,是自己害怕動情,我又何必何苦為難一個小女子?

坍塌。坍塌。一塌糊塗。沉默了十幾分鐘後的我,緩緩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串數字。

那是我的電話號碼。在信念坍塌的一瞬,我決定相信她。

五分鐘後,我的電話響起。一聲哽咽的「喂」徹底讓我繳械投降。

原來,她也是在乎我的,種種委屈皆源於一個捨不得。

有點竊喜。男人就是這般不要鼻子,明明是自己先自動了心,還要欲擒故縱讓人家小女子主動出擊。

(若曦,對不起,此時此刻,我的柔情只願為她打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愛她,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不愛你。)

5、(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故地重遊。由於工作的需要,姚一辰再度飛臨北京。

這是個秋天。空氣中浮動著桂花的香。陽光很薄,很清冽,像一雙質感細膩的手。

那應該是一雙女人優雅的手。

穿過前面那片樹林,就是碧雲間了。這是他習慣下榻的地方。

這麼多年,每每出差,在常去的城市,他喜歡尋一處舒適的落腳地兒,並且固定下來。

碧雲間,是他在北京臨時的一個家。這裡乾淨,幽雅,讓人安心。

除非特殊情況,他幾乎每次都要求入住206。久而久之,前台工作人員也和他成了熟人,只要206空著,不待他說,她們也早已心照不宣。

他運氣不錯。206似乎也正期待他的蒞臨。

熟悉的房間里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輕輕拉開窗帘,一抹落日的餘暉嘩然臉紅,在潔白的床單上投下柔和的輪廓。

溫婉,詩意,迷離。像一雙眼睛。女人的眼睛。

心上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情愫。

不自覺抬抬胳膊,那個夜晚的艷遇,悄然復甦。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酗酒,眼淚,憂傷,還帶有一抹嬌俏,讓人憐惜。

詩經云: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

他看著她一個人抹著眼淚吞咽著威士忌。雖然她故意塗著紅唇,可他依然看得出來,她不是風月場上的女人。

她的眼神憂傷,迷茫,不放蕩,卻迷人。她喝酒喝得很急很快,常常被嗆到,可見,她並不常喝。

一件緊身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輪廓,性感嫵媚和淡淡的冷。

當他對她低語時,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梔子?茉莉?玉蘭?心裡有隻蟲子竄了幾竄。

當她的柔胰攀上他的頸,心裡有花次第開,赤橙黃綠青藍紫。

當她酡紅的臉頰蹭著他的胸膛,身體里的流水,千迴百轉。

可他真的什麼都沒做。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不屑。只是胳膊真的好麻,他甚至訝異,這個女人真的如此單純,萬一他要是壞人呢?

沒有假如。若曦羞赧地笑了。

和姚一辰一樣,她也偶爾會想到他。紅塵紛擾,有些事註定忘不掉。

或許老天爺終是不忍心讓她做個壞女人,所以送他來到她身邊。

他是個怎樣的男人?他會怎樣認為她?芸芸眾生,他們還有回眸的機緣嗎?

其實,要想找到他並不難。她摩挲著洋紅色的手機,若有所思。

那日倉皇離開碧雲間的時候,前台小姐交給她一張紙條,說是206的房客交給她的。

11位阿拉伯數字,瀟洒,遒勁,力透紙背。除此以外,什麼信息也沒有。

她想扔,卻猶豫了。思慮再三,還是把它夾進了錢夾的底層。

該來的例假沒有來。試紙測試的結果一切正常。上網問度娘,據說是內分比失調引起的月經紊亂。

無精打采。黑眼圈。暈眩。老公出差,冰箱里一切食材倒也齊全,可她不想做。

自父親離世,母親一直跟她住。可後來看她一直遲遲不懷孕,疑心是她在影響了小兩口,硬是搬進了弟弟家。

空曠的四室一廳懷抱著空曠的她。

給公司主管打電話告假。這老色鬼電話里還開著不葷不素的玩笑。她甚至懷疑,這老傢伙是否荷爾蒙太過旺盛,以至於有事沒事總愛拿一雙死魚眼粘在女同胞身上,甩也甩不掉。

公司的小姐妹們私下咒他「臨萎不舉」。她其時不懂,傻傻問詢的結果竟是:都是千年的老妖,裝什麼清純!

她苦笑。傻笑。大笑。以至於眼淚都差點集體請辭。或許,她真的有點落伍了。

想起《桃花源記》中的句子: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可惜桃源中人乃樂不思蜀,本大小姐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呀!

婚姻是一雙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電視里鶯鶯燕燕,歌舞昇平。主人公卿卿我我,你情我愛,要多肉麻有多肉麻。要麼就是這樣那樣的選秀,這般那般的瞎起鬨。

一切如泡影,如影隨形。熄火,掐斷塵世的喧囂,橋歸橋,路歸路。

只是肚子不合時宜地鬧起了脾氣。終是舍不了的紅塵,斷不了的情緣啊。

6、(向左走,向右走)

耿一凡回家時,卧室的燈已經熄了。意外的是,客廳走廊里的射燈竟然也是黑的。

若在平時,不管他回家多晚,射燈一直是亮著的。亮著的燈光,似乎總給他一種溫暖的心理暗示:有人為我留門,真好。

輕輕旋開射燈,輕輕放下鑰匙和手包,輕輕脫掉外套和鞋子。

屋子裡很靜,也很涼。煙火味幾近忽略,難不成她還沒回來?

輕輕推開卧室門,朦朧的燈影里,有她的氣息。看樣子已經熟睡,就不打擾她了吧。

其實,她並沒有睡著,也睡不著。心裡有事的時候,是很難睡個安穩覺的。

住房在鬧市區,黃金地段,方便是方便,卻也鬧騰得緊。

汽笛聲聲,喧鬧陣陣,這兒一簇那兒一簇的異響,攪動得空氣里也氤氳出湯汁來。

粘稠的,局促的,斑斕的市井喲,撕扯著人的神經,不由你不煩躁,不由你不心生惱意。

而你終要耐著性子住下去,剔除喜歡或者不喜歡的因素,只能適應。

這多像婚姻。原本渴望著,憧憬著的藍天麗日小橋流水,忽一日被自個攥在手中,煙熏火燎,面目全非。

心性脾氣也終於被歲月浸淫出一些壞毛病,得隴望蜀,似乎是圍城中人的通病。

沒錢時總覺得寸步難行,賭咒發誓說什麼這輩子也要找個好男人嫁了。現在的男人也算有錢一族吧,手裡的錢從不缺斤少兩,可心裡卻總好像被誰掏了個打洞,冷風嗖嗖往裡鑽。

老年人總說不要以貌取人,所謂花樣男子總是不靠譜的。可女人說到底也是好色的,尤其是選如意郎君,怎麼著也得看著順眼不是。咱不說貌比潘安宋玉之流,卻怎麼也不能比小姐妹的夫婿短上那麼一截吧?現在的夫君,應該說是很能拿得出手的,而且隨著年齡的漸長,越發顯示出優勢來。以至於有時她甚至擔心自家後院會不會失火。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再一次聯想起那串陌生號碼的主人。

耿一凡,也會有那樣的艷遇嗎?

女人總是天生敏感的動物。有時候未必是她未卜先知,實在是胡思亂想小心眼所致。可事有湊巧,很多時候,後來發生的事會與她的敏感驚人地相似。

所以,在感情上,女人有著女巫的血統。

躺在書房的床上,耿一凡的腦子裡確實藏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隔壁的妻子,而是那個讓他心旌動蕩的網路女子。

鬼使神差,他又想念她了。

手機登陸QQ,遺憾的是,她好像不在。灰灰的頭像,像一幅厚厚的窗帘,遮擋了月色和星光。

思念是一匹狼,月光的柵欄是圈不住野蠻的思想的。它左右奔突,有著困獸般的氣焰。

開啟微信,繞樹三匝,叮咚叮咚。無人應答,繼續。不到黃河心不死。

暗香襲來,佛祖拈花一笑。身下的床鋪,蓮花般一瓣瓣盛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今夜不戀荔枝,只念美人。紅袖添香,風光無限。千種風情,只為一人徐徐開。

魂兮歸來:庭院深深深幾許,君按門鈴聲聲急,瞌睡蟲都罷工了?

不問來處:千呼萬喚始出來,聲嘶力竭為儂狂,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魂兮歸來:呵呵。為你鞠躬盡瘁的瞌睡蟲默哀三分鐘。

不問來處:我的瞌睡蟲我做主。愛卿免禮,春宵苦短,說話要緊。

魂兮歸來:嘻嘻。

不問來處:哈哈。

……

咫尺天涯。梅若曦向右側,兩行清淚,有月光的冷。耿一凡左側,一抹微笑在彎起的嘴角,掛上一輪朝陽。

月亮就要下去了。

太陽就要升起了。

一夜無眠。兩個懷揣不同心思的人,在各自的床上,任思緒潮起潮落。

2013.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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