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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夫:鄉村炊煙

鄉村炊煙

捷夫

鄉村炊煙,我熟悉的味道。

在故鄉的屋檐上、山坡下、松濤里、小河旁,炊煙像遊絲一樣,將晚歸牧童的笛聲繚響,時而瑩繞在山石的縫隙深處,時而纏綿在老樹的年輪底層,時而漂浮在田原的麥浪頂尖,隨歲月如歌。

黎明或黃昏時刻,炊煙從鄉村屋頂的青瓦里悄悄地鑽出來,爬上草垛,越過堤岸和茫茫原野,輕輕籠住鳥鳴聲,在蒼穹中劃一道流暢的弧線,最終將根留在古老的鄉村,一如我漂泊匆匆的行蹤,遊走了,只留下望眼欲穿的母親。

炊煙沒留下任何告別儀式,走得心安理得,走得光明磊落,走得洒脫飄逸,它在鄉村的老古樹下,盤旋了幾圈,偷偷地把根扎進厚實的泥土裡。

在異域漂泊的日子裡,我偶爾邂逅這縷縷飄得太苦太累的鄉村炊煙,憑著一份熟識和故土情緣,我躺開心扉,有意識地讓它在我心靈空間停留片刻,然後它又趁著金色的黎明,揮著酸痛的手臂向我辭別,既而又遊絲般地遊走了。

望著遠去的飲煙,我驀然記起了母親對我說的那句話:「炊煙總是隨風走,隨風來,在外要記得回家!」

是的,在外面要記得常回家看看!自從我走出了大山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同炊煙比起來,自己實在渺小極微。

我眼前閃現著一片夕陽中的霞光,在蒼茫的暮色中,炊煙正托著我童年的紙飛機,托著我漂泊太久的思渴,向故鄉的方向飄去,正用一把思念的鑰匙,開啟我在異域的思鄉情結和鄉愁。

鄉村炊煙,最終演繹成了一個飄得太久太遠的思鄉主題。它呼朋引伴地引領著一一我這個失散在遙遠異鄉的孤魂,帶著一路漂泊的疲倦和塵封的記憶,順著根的方向,飄回久違的崇陽故里。

老人頭像

深冬的黃昏,寒風抖擻。大片的梧桐樹剝光了盛裝,裸露的枝條瑟索著,鳥倦縮在巢中不肯出來,遠處偶而傳來一兩聲糾心的狗叫。

沉悶,寂廖,空曠,荒蕪。

我蹣跚在一條歪歪斜斜的石板路上,兩旁長長的荊棘,把我背上的畫夾牢牢地纏住。在大山裡,諸如這類的不速之客,我已經是司空見慣了。然而,這灰濛濛的天,灰濛濛的霧,黑茫茫的叢林,對我要尋找的素材,恐怕是要大打折扣了。我這樣邊走邊尋思著,不知不覺中,前面一塊巨石突然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的潛意識裡還是分辨得出來,這是一條斷頭路。於是,我給自己下了一個精確的定義----曠野踏荒。

我爬在石頭上,習慣性地用鉛筆的尖端,放在鼻樑前搜索目標。

驀然,我移動的筆尖,觸及到了遠處的一個黑點,準確地說,是一個標誌著生命的黑點----一個老人的頭。

我努力地向著目標,艱難地鑽進了叢林。

我終於屏住呼吸,腳步在離目標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原來的「點」如今已成「面」,這是一幅滄桑的面孔----老人頭像!

他站在一個土坡上面,愕然的表情令我不知所措,也許是我的突然冒犯打攪了他,儘管他這把年紀不應該生活在這裡,我的同情心似乎在告訴我,他該是這裡的主人。

老人身後那個低矮的草棚,應證了我的推測。

我木頭般接受了他的審視。不一會兒,老人終於向我做了一個手勢,這手勢;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僵局和對一個陌生人的那種猜測。

我終於看清楚了這個老人頭像---高高的額頭,深陷的眼睛,歪歪的嘴唇,如網的臉紋。啊,滄桑的歲月,蒼老的人生!

他從密密麻麻的皺紋中擠出一絲笑,「你並不像一個壞人!」老人將我領進了草棚。

草棚搭在一個土坡上,是一個用杉木和茅草搭建的棚子。裡面除了一張木板床和鍋碗瓢盆外,什麼都沒有,草棚里到處都漏著刺骨的寒風,老人說,他並不冷,他在外面的西瓜地里種了一些棉花,冬天冷的時候就把手和腳捂在棉花里,再冷的冬天也能挨過。

老人把他兒子的照片給我看,並說他兒子十年前去南方打工去了,來信說今年回家過了年後就不再走了,將要接管他承包的三十畝西瓜地。

天拉下了黑幕,老人送我走出了叢林。我驀然回首,老人的背影好長好長,那頭像好清晰好清晰。

汪傑,男,筆名捷夫,湖北咸寧人,中學高級語文教師,原《詩刊》特約撰稿人、《新生周刊》編輯。1985年發表處女作《絆腳石》,先後在《詩刊》等刊物上發表《落在秋天的詩》《流動的風景》《鄉路》等詩歌、散文、小說50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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