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不止？這有個好用的通用方！
文/李傑（武漢市名老中醫會診中心）
在湖北著名老中醫張夢儂先生所著的《臨證會要》一書中，載有治療咳嗽通用方加減變化的方法，筆者20年來遇到新舊咳嗽的患者，無論外感內傷所致，都以此方治療，療效顯著，現將筆者的臨證所得，分享如下。
咳嗽通用方
方葯：霜桑葉、杏仁泥、炒枳殼、前胡、甘草各10g，桔梗6g。
主治：咳嗽、氣逆、作嗆、喉癢。無論外感六淫或內傷等各種原因犯肺所致的咳嗽均可用之。
方解：肺為嬌臟不耐寒熱，若外感內傷致肺氣宣發肅降失司，可見咳逆上氣，胸滿哮喘之證。
冬桑葉，氣味甘寒，祛風燥濕，行肺令而宣降肺氣；桑葉者，以老而經霜者為佳，欲其氣之全、力之厚也，故入藥用冬桑葉，亦曰霜桑葉。
杏仁，辛甘苦溫，與冬桑葉配伍有潤肺化痰，宣肺降氣之功。
桔梗，苦辛，平入肺，佐之有開宣肺氣，祛痰排膿之功，以治外感咳嗽，咽喉腫痛，肺癰吐膿，胸滿脅痛等證。
前胡，微寒苦辛，合用以疏散風熱、降氣化痰，主外感風熱，肺熱痰郁，咳喘痰多，痰黃稠黏，噯逆食少，胸膈滿悶。
枳殼，甘苦微寒，加之以破氣，泄肺中不利之氣。
甘草，調和諸葯，《長沙葯解》言「味甘，氣平，性緩。入足太陰脾，足陽明胃經。備沖和之正味，秉淳厚之良資，入金木兩家之界，歸水火二氣之間，培植中州，養育四旁……」。
本方葯僅6味，但卻合桑杏湯、甘橘湯、枳桔湯等方加減組合而成，配伍為用，共奏辛涼疏表、理氣化痰、降逆止咳之功。
加減變化：
風咳：咳聲清高，痰少，舌紅苔白薄，脈浮數，加薄荷6g、炒牛蒡子10g，辛涼以散風邪。
寒咳：咳聲稍重，痰不易出，色白，苔白薄，脈浮緊，或有頭痛，加蘇子、陳皮各10g，辛溫以散寒。
濕咳：咳聲重濁，痰白不稠，或頭悶身重，苔白厚膩滑，脈緩細，加蒼朮15g，厚朴、陳皮、茯苓、法半夏各10g，辛溫甘淡以祛濕。
熱咳：痰膠黏稠，色黃，或胸中隱痛，舌紅苔白或黃，脈洪數，加桑白皮、天花粉各20g，蘆根30g，川貝母6g（研末沖服），稍苦微辛微寒以清熱。
燥咳：咳聲清揚，痰少難出，多有喉舌乾燥，津液不足，舌紅，苔少不潤，脈浮澀，加南沙參、貝母、瓜蔞皮、知母、陳皮各10g，組成甘微苦寒輕劑以化痰生津潤燥。
火咳：乾咳無痰，氣上沖喉，口乾，舌燥，苔白薄或黃而不潤，脈多洪數，加黃芩、天門冬、玄參、知母、天花粉各15g，生石膏20g，苦、甘寒以瀉火滋陰。
瘀血咳：咳嗽痰少，痰中時帶血絲或血點，胸肋及脅間時發刺痛，舌尖或舌邊有明顯瘀血點，加紫菀、茜草、降香、鹿角霜各15g，桃仁泥10g，血竭粉、三七粉各3～6g（沖服）等味，以消瘀活血。
老痰咳：痰膠色黑凝結成團，咳不易出，如吐在水中即沉於水底，口燥咽干，若飲開水則痰易出，老年人及平時嗜煙者，多有此痰。可加旋覆花、芒硝、瓜蔞仁各15g，青黛拌蛤粉、海浮石粉各20g。亦可在每日飯後吞服礞石滾痰丸6g，每日1次。忌用辛溫燥熱之葯，宜用此等咸寒、辛甘寒之味，逐漸化除。
寒濕咳：痰稀色白，咳不易出，得熱則咳緩，遇寒則咳劇，舌淡苔白，肺浮緊或沉遲，加陳皮、法半夏、白茯苓各10g，乾薑、桂枝各6g，辛溫甘淡以散寒除濕。
臨證心得
若咳嗽夜甚，卧後咳嗽加劇1周以上，口苦，舌苔膩者，恐為西醫所言反流性食管炎刺激咽喉所致，此時單純治肺療效不佳，可予通用方加黃芩、法夏、陳皮、茯苓各10g，竹茹30g，海螵蛸、煅瓦楞各15g。此治胃以治咳，曲徑通幽之法。
咽炎日久，咳嗽連發，咽癢而喉中若有異物，刷牙欲嘔者，予通用方加蘇梗、法夏、陳皮、茯苓、厚朴各10g，竹茹30g，浙貝母、烏梅、紫菀、款冬花、百合各15g。
老年人及久虛之人、慢性支氣管炎及慢阻肺患者，多見肺腎虛寒，水泛為痰，或年邁陰虛，血氣不足，外受風寒，咳嗽嘔惡，喘逆多痰，痰帶鹹味，或咽干口燥，自覺口咸，舌質紅，苔白滑或薄膩，脈細。予通用方加當歸、茯苓各15g，生薑5片，熟地20g（用滾燙開水500ml泡30分鐘，然後棄掉熟地，用此水煎藥），法夏、陳皮各10g。
加當歸、熟地和二陳湯合用，其實是把通用方還原成金水六君煎加味，該方的特點是以當歸、熟地滋陰血，二陳湯化痰濕。養陰之葯易膩氣滯痰，化痰之劑又溫燥傷陰，組方似乎與中醫理論不合。
但熟地治療痰咸咳嗽非一家之言，清代《王孟英醫案》載，王孟英用熟地等葯治張與之令堂的陰虛水泛之痰嗽時，特別提出「脈細痰咸」。另外，《程門雪醫案》也載有—男子「痰有鹹味而黏厚，苔白膩。治以金水六君煎為主，補腎健脾而化痰」。方中重用熟地八錢，五劑痰中鹹味痊癒，療效顯著，可謂立竿見影。綜上所述，痰咸脈沉細，為金水六君煎之主症也。
咳嗽外感辨證應重視舌苔，內傷咳嗽辨證應重點憑脈。十年前，一慢阻肺患者咳嗽，氣喘，痰多，卧床則加重，苔厚膩，脈細滑。前醫用二陳湯加三子養親湯加味，二十四劑而毫無療效，病家苦不堪言。筆者根據其脈象處以通用方合金水六君煎加黃芩10g，一日2劑，1劑半葯服完，咳喘大減；3劑後，膩苔全退，舌見裂紋色絳紅，細思其病源乃陰虛火旺，膩苔乃經常張口呼吸，胃中濁氣上泛所致。
昔滬上程門雪先生也說：「痰熱阻塞肺絡者，不一定表現在苔，尤應注意脈象，右寸滑大，乃為的據。蓋肝司左升，肺主右降，升降失度，治節不行，所以發為咳喘。右寸滑大，知為肺實之外，還要按其兩尺，兩尺虛弱，乃為上實下虛之證；兩尺不虛，則是實證無疑。大凡內傷久病苔脈相參，當以脈為重要，外感重苔，雜病重脈」。程老經驗非凡，後學應感悟再三。
原文刊登於《醫師在線》雜誌第297期
責編：吳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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