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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好像熟識的臉

這幾天,冷,冷得凍手凍腳,冷得臉上刺刺發抖。灰濛濛的天,還落著細細的雨滴。

我和別人侃完大山,縮著脖子,撐著半開的傘,摸著冰冷的手機,低著頭,邁著慣性的步伐往前走。

走著走著,忽然看到兩個工人抬著一塊藍色長方形的鐵板架,從工地出來,放在一輛推車上,推了推,放正。這時,一位戴著棒球帽的矮個子的老婦人從旁邊鑽出來,準備推車走,我看了一眼車,心想應該挺重的。無意中瞥到老婦人的臉,我眼睛瞬間蒙上一層霧氣,感覺她好像奶奶——因為沒有牙齒而內含的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有點尖的小鼻子。我本來已經往前走了一段,情不自禁地再回頭,跑過去,跟那位老婦人說,「你好像我奶奶。」她好像沒聽清,看著我,我提高了音量再說了一次,「你好像我奶奶,你好像我奶奶。」她用那內含的嘴疑惑地問,「奶奶?」我點頭,眼淚滑落下來,迫不及防。

她推車走了。看她推著車往我的反方向走,拿起手機想,拍下她的背影,點開手機相機,黑屏,開機卡住,黑屏,卡住。眼看著她就要過馬路了,手機還在黑屏,卡住。看著她過完馬路,背影一點一點地隱藏進馬路對面的高樓里,我才回頭。納悶,手機從來沒有黑屏那麼多次,為什麼就這一會這麼奇怪。

或許就像同學說的那樣,奶奶不想我拍吧。

邊走邊想,想著最近這兩次回家,都沒去老房子給奶奶燒香。想著平日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麼想念的感受,即使每天都在閑著,也不會想起什麼,只是突然不經意的一眼,一張好像熟識的臉,就能將回憶翻湧,傾瀉而出。

想起上次面試的前幾天,連續幾個晚上夢見奶奶,半夜醒過來,在床上發抖著——緊張於面試,祈求奶奶降運氣給我。奶奶對於我,更像是一種寄託,因為第一次經歷陰陽兩隔,我一直心裡有著各種情緒。小時候的記憶,我不記得,只記得一件事情,我肚子不知道得什麼病,奶奶會煮一種中藥給我喝,那種葯裡頭有柿子頭、乾的臭屁蟲;有時候不管用,她就去給她的老鄰居討一種什麼菜籽,然後用油煎給成餅狀,然後貼在我肚臍眼,用布綁住,結果經常是放下來,那塊「餅」成了缺了好幾口的不規則形狀,因為被我掰著吃掰著吃了,奶奶就用食指點我的頭。長大一點,我會跟她頂嘴,她會掐我臉。我去外地讀書,放假都會給她買咸金棗(閩南話:老鼠屎)。有一次在家,我們倆曬太陽,她跟我說,去讀書,都沒打電話問起她;後來我打電話回去,必定讓我媽媽給奶奶接,雖然每次都沒說幾句話,我至今還能想像她接電話的樣子——一定是把話筒拿得遠遠的。再後來,她腦萎縮,有時候不認得人,會拿著竹子打我;認得人的時候,會同意我給她洗頭髮,吹頭髮,扎頭髮,變髮型,給她洗澡;一起在太陽下曬頭髮,會拿著我的書,說這個字是「天,大,人······」,接著講起她小時候讀書,總是給她爹送飯,遲了一點就會被她爹用大竹煙囪敲腦袋,敲現在一變天就頭痛,然後去上學遲到,還要被私塾先生用戒尺打腦袋——這類話,是我從小聽到大的。我的啰嗦可能是遺傳奶奶,因為她總是一遍一遍,重複地說她以前的生活。

我心裡總是很佩服奶奶的記憶力、視力、聽力,即使腦萎縮了,還能做事乾脆利落;總是很遺憾沒能帶奶奶出來外面,走走,看看;總是很心酸,她第一次到縣城,竟是腦萎縮前兆頭暈得厲害,去醫院住院檢查,她跟我說,她透過醫院的窗戶看到縣城也都是山;總是內疚,沒能全天候的陪伴,很多事情都是聽別人說的,說她給看望她的人說好話,說她腦子很清醒,一點都不糊塗,說她一直念叨我還沒放假······

想到這,我不由得轉頭看看車窗外流動的街景,冷冷的天里,好想有一些溫暖的事情。又想到最近經常胃痛得厲害,捂著肚子,挺不直背,睡一覺醒來還在痛,痛好像連到屁股大腿,抽筋一般。我就又開始羨慕別人,生病時,有很多親朋好友前去探望,關心;過了飯點,有人問候,心疼;即使是普通的生活,也有人體貼上班的朝九晚五。

就這樣顛來倒去的想七想八,時間過得快,一下就到站了,而時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

下車,頓了頓,天好冷,好凍。

一張好像熟識的臉,一段割捨不斷的親情,一扇隨時開啟的記憶之門,才明白有些情意,是埋藏心底,那就是心靈深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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