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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不動真感情呢?

1.

胡曉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動起找炮友的心思。

她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起點高,好勝心強,讀名牌大學,背名牌包,進名企,一切都想要比別人更光彩,因此凡事非常用力,不免有點驕傲刻薄。

男友和她經歷了長期的異地戀,後來費盡心思的進了她的公司,進了同一工作組,跟她成了同事,但矛盾卻真正凸顯出來了。

先是因為都太忙,公司接到一個改版的大任務,各個部門都是連軸轉。兩人同居後說話反而比以前還少。

後來他們甚至開始因為工作上的事爭執不快,他們兩人所在的部門是非常緊密合作也相互鉗制的,產品與研發。

再後來,她發覺他在兩人冷戰期間十分快活地與其它女同事熱烈來往。

她發覺自己可能並不了解他。或者說長久以來橫亘在兩人間的重重阻礙,也同時擋住了她的目光,讓她誤以為彼此情比金堅,陷入一種自我感動之中。

女人總是容易對自己的伴侶產生一種天真的預設,即「他迷戀且只迷戀我。」

這個命題的後一半往往是假的,有時甚至整句都是假的。而第一次發現這一真相的少女,就像16世紀首次面對「地動說」的世人一樣,感到厭惡、失落、茫然,動蕩不安,彷彿被不明不白的風浪席捲一場。

胡曉花了很長時間才成功訓導自己丟掉了全部的幻想和辯解,但而後她短暫地約會過幾個其它男士,均無果。

她這個年紀里找新的伴侶,已經變得現實而尷尬:鳳凰男不行,媽寶男不行,異地不行,銷售業不行,收入比自己低太多不行,不尊重女性不行,家境差距大不行,情史一片空白也不行。

後來,她終於意識到:以自己現在的心態、精力和條件,一時間很難找到滿意又匹配的男人了。

她相得中的,不是已婚就是有白富美女友在側;相得中她的,不是心智不熟就是經濟實力不夠。

大城市裡擠滿了又漂亮又可愛的年輕女孩,但拿得出手的單身男孩卻寥寥無幾,令人絕望。

一個人睡覺,又太過寂寞,她決定簡單一點:找一個炮友。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值得調教,但無心發展關係的那種,單純的炮友。

2.

胡曉對炮友的需求很高很明確:乾淨,活好,不粘人。

她給自己也定了規矩的:約炮,不考慮身份地位年齡什麼的,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跟約炮對象產生感情,一定要劃清界限。

胡曉不知道其它報有這種想法的女人們花了多久才找到合適的人選,反正她是很快就勾搭上了一個。

她報一個健身私教課,找的教練是個年輕的小男生,每次都跟她在微信上約健身時間。

本來她對他就抱著一點想法的,只是沒想到上健身課次次累得爬不起來,自然也沒功夫聊題外話。

直至有一天,她遲到了,睡眼惺忪狀態不佳哈欠連篇,教練關心地問了問她的作息。

那天健身結束後回到家,她收到小教練囑咐她按時休息的信息,但倆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感情生活上。

後來的胡曉回憶起來,覺得這句子,大概是教練的「一招鮮,吃遍天」。

教練說的是:沒有男友啊?那炮友肯定很多嘍?

當天晚上,胡曉就跟她的健身教練滾床單了。儘管兩個人為去誰那而產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胡曉最終還是決定順從他的意思,送炮上門。

她找了第二天的換洗衣服塞進包,就出門攔車了。

她很快就開始後悔自己的貿然送炮,以及為了省下那按次收取的幾十塊停車費而選擇打車。

她弄不清小教練的具體住址,天下起了雨,她又不願隨意的下車,因此打電話給自己的教練指導了半天方位。

第三次趕往小區的下一個入口後,司機指著路口的男人問她:是不是他?你認不認識?

胡曉非常佩服這位老司機敏銳的觀察力,她飛快而堅決地說:當然認識!

在她心目中,約炮也有嚴格的檔次之分。與認識的人約炮,顯然要比網上約炮要高一層級,因此她不允許這位老司機對她的約炮屬性產生錯亂的劃分。

3.

教練把她接到了家裡,然後尷尷尬尬地捧起iPad看影片,也不搭理她,她竟然覺得這個男孩有點可愛。

但是後來她洗漱完畢坐到他身邊準備預熱時,啼笑皆非的場面出現了:小教練抬起頭問她:你有沒有大眾點評?

胡曉茫然地答:有啊!

小教練於是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問她:密碼?

她伸手摁了一下,把手機解鎖了,還是不明白他要幹嘛。

只見小教練麻利地點開大眾點評,找到自己的健身房,點開評論,遞給她:你幫我寫個好評吧。

胡曉懵逼了,但她還是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你自己寫唄。

小教練撓撓頭,繼續看iPad了:我不知道怎麼寫,你自己寫就行。

胡曉告誡自己:忍,忍,忍。她隨便寫了幾句話,在教練組裡找到他的名字,勾選,發布了。

剛放下手機,小教練又來了:怎麼沒見你在朋友圈裡發過健身房的照片啊?

胡曉翻了個白眼:身材不好,不想發。

小教練一本正經地說:「沒事,你就發一個我的二維碼和照片就行,不想放自己的照片也可以不放。」

胡曉沒吭聲。

她的內心已經奪門而出了,只有身體還在眷戀和覬覦著著小教練T恤底下的幾塊腹肌,因此沒動彈。

她想到了一句話:「自己約的炮,跪著也要打完。」

4.

和小教練的這一炮,並沒有達到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步。本來已經決定了這一炮就是最後一炮的胡曉,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胡曉醒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小教練驚人的鼾聲吵醒的。

她瞪著眼睛,對牢天花板,覺得茫然而又煩躁。

床伴沒有真實的感情,一丁點小小的不快都足以瓦解關係。而她想要的那種有分寸感又活兒好不粘人的炮友,市場價應該是她所負擔不起的。

她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點好笑,什麼約炮不動真感情的,完全是自己想太多,跟個陌生人上床,能不動氣已經算不錯了。

一段純粹的炮友關係,比找情人還難。

她決定跟自己的前任們聯繫一圈,看看有沒有單身可發展的,畢竟身體默契度已有了,想培養出個炮友要省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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