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宮之嘆：是非成敗轉頭空
2003年11月24日夜
於莫斯科至北京的飛機上
以前在歷史書上看過有關冬宮的故事，特別是列寧率軍攻打冬宮的壯舉，但今天看了冬宮，對它的偉大的藝術價值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冬宮宮殿之雄偉、藝術珍品之精美，都是前所未見的。特別是油畫，幾乎是集中了數百年來世界眾多大藝術家的精品佳作。但是，其中並非都是藝術家自願將其珍品奉送而來，有人則是無意鑽進了彼得大帝特設的一個圈套。彼得大帝隆重地將他們請來，高規格地進行招待，其後才是要畫。如果從命，則當場作畫；如若不然，他則託詞有事而不予放行，直到這些被軟禁的畫家從命作畫而止。這種先禮後兵的索畫方式，其實也是一種掠奪，而也正是這種掠奪，才有了冬宮博物館舉世罕見的油畫珍品。
同時我們也不得不承認，彼得大帝是一個對繪畫藝術有著特殊追求的人，但如果對這一情有獨鍾於藝術珍品的深層意蘊作以進一步透視的話，就會發現這又與其叱吒風雲、征戰四方的梟雄之心不無聯繫。說到底，這也是一種佔有慾，一種觀之美而據為己有的強烈的佔有慾。這與其不惜一切代價地動用武力，將他國之土之物掠為己有並無本質的區別。這也是一切侵略者與所謂英雄的共通行為。而愈是英雄，愈是佔有了更多的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是，「是非成敗轉頭空」。曾幾何時，這些轟動一時的蓋世英雄，早已變成了泥土，他們的所有慾望，都隨著他們的死去而一去不復返。儘管他們無不希望在其去世之後，後代永遠地繼承與發展著他們所創下的基業，但是，這隻能是一種夢想。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能萬古長存。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結束了沙皇的統治。倘若彼得大帝地下有知，真的是「長使英雄淚滿襟」了。
我者平庸之輩，在省城一個不大的單位，當了一個芝麻似的小「官」，所以更是微不足道。本沒有將其看重，退隱之意久存心中。以前不但口頭向教育廳領導提出過辭去職務的請求，還向廳長提交過書面辭呈。今天看了冬宮，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辭職之意。老子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法則早有天定，非人力可為也。物盛則衰，物極必反，自己在單位做了一些工作，有了一點貢獻，如不識時而退，就連原有的一點貢獻也將化作烏有，甚至走向它的反面。回國之後，還需將辭職一事作為頭等大事對待。設若如願以償，我便可以靜下心來，在自己愛好的讀書與寫作上閑適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
（原載於《行旅有道》，陶繼新 著；語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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