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文學】抓老鼠

「爸，今天早晨起來，我發現廚房的裝白面的布袋子被老鼠咬了個窟窿！胡蘿蔔上也有被啃過的牙印！咋辦呀？家裡有老鼠了！」女兒在電話里焦急地說。「不可能吧？門整天關著咋能進去老鼠？」我有點詫異。「是啊！誰知道是從哪裡進來的？肯定是老鼠咬的！」女兒堅定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惶恐。

「如果真的有老鼠了，那就買上個粘鼠板粘吧！」

「哦！我今天上午就去買，但是老鼠被粘住了還得你過來幫我們處理，我倆是不敢處理。」

女兒從小就膽子特別小，連個毛毛蟲都不敢捏，尤其怕老鼠。如今女兒和女婿雖說都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膽子還是那麼小，竟然連個老鼠都怕成這樣。看來只有我這個老頭子出手了！

粘鼠板買回來了，放在廚房的地上，上面放了一塊餅乾一小塊兒饅頭，只等著老鼠來上鉤。第二天早晨起來一看，粘鼠板上的食物全不見了，可是連個老鼠毛也沒逮著。我想這肯定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老鼠，要是那些小鼠崽子早就被粘在上面了。就這樣連續放了三幾天食物都沒有逮住老鼠，於是我改變策略，決定活捉老鼠。

老鼠最讓人討厭，在老家時，我家的老鼠說得玄乎了真是多得數不勝數，隨地可見。明代詩人龔詡的【飢鼠行】里寫道：「燈火乍息初入更，飢鼠出穴啾啾鳴。嚙書翻盆復倒瓮，使我頻驚不成夢……」果然，晚上燈一滅老鼠就開始出動了。「吱吱吱」的打架聲，「嘎巴、嘎巴」啃櫃聲，有時候三更半夜裡還能聽到老鼠扒在尿盆邊「吱吱吱」喝尿水的聲音，真是吵得人一夜不得安寧。自從來到城市裡還沒有和老鼠打過交道，沒有再受它的氣，可眼下老鼠竟然又找上女兒家的門來了。不過也納悶：女兒家在四樓，而且門關得那麼嚴，老鼠是怎麼進到家裡的呢？我心裡想著：老鼠呀，你的本事可真夠大的！你既然來找我們的麻煩來了，那我就要對你下毒手了。我找了一對棉皮手套，把褲腿和袖口全部用鞋帶扎住，以防老鼠鑽進去。因為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是我15歲那年秋天，我和幾個小夥伴到場面（打穀場）上逮老鼠，場面上的老鼠到處可見。當時我們發現一個坑裡掉進去五六隻老鼠，我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準備把它們全部活擒。那時候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老鼠在我的眼裡就像是一條小毛毛蟲，根本不把它放在眼裡。就在我對老鼠進行抓捕時，那幾隻受驚的老鼠拚命地向四處逃竄。有的跳起一米多高，有的沿著坑壁向上爬，其中有一隻老鼠急忙鑽到我的褲腿里。我趕緊提著褲腿使勁抖動，想把它抖出去，可是越抖老鼠越急著往上鑽，一直鑽到我的褲襠里。啊！我一下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忙喊：「鐵杆！快下來！快下來！老鼠鑽進我的褲襠里了！快！快！」鐵杆聽到我的喊叫聲，「噌」地跳下來，很快幫我解開褲子。鐵杆眼明手快，一把將老鼠抓住，使勁一攥，小老鼠翻著白眼一命嗚呼了。自打那以後我對老鼠產生了懼怕。

來到女兒家，女兒和女婿都已經上班去了。我首先把每個屋子的門全部關上，然後來到廚房。我在想：老鼠啊老鼠，你的末日到了，這麼大點兒地方，我看你能藏到哪裡去？我開始小心翼翼地翻廚房裡的東西。嗨！所有的東西都翻遍了，連個老鼠的影兒也沒見到。我想它一定跑到卧室或者客廳里了，於是我開始對以下幾個地方進行排查。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尋找，結果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這時我在想：難道這傢伙已經逃走了？可它從哪裡能逃走啊？家門一直緊閉著，難道它能有鑽天入地的本事嗎？經過反覆的研判，最後我決定再來一次全面大清查。我又來到一間卧室里，「它會藏在暖氣罩里嗎？」我邊說邊取下暖氣罩。就在這時，突然發現暖氣片上一對發著藍光的眼睛賊溜溜地怒視著我。啊！這傢伙果然藏在這裡！這隻老鼠有六七寸長，尾巴像一條筷子，耷拉在暖氣片上。當時我還真有點兒懼怕，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這時我覺得自己很可笑，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被一隻老鼠給嚇成了這個樣子。我很快鎮靜下來，鼓足勇氣去抓它。當時我沒有直接用手去抓它，而是用一根廢舊墩布把去捅它，想一下置於它死地。就在我用墩布把捅向老鼠時，它敏捷地竄下來藏到了衣櫃後面。我迅速追過去，這傢伙看到我後又蹭地沖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我猛地上前一抓，老鼠被我活擒了。

我手裡攥著那軟綿綿的老鼠，心裡「咚咚咚」地跳著。這傢伙太大了，我只攥住了它的腰部，頭和後半截身全露在外面。老鼠這時候也產生了懼怕，它用那賊溜溜的眼睛瞅著我，身子不停地顫抖著，「呼呼呼」地喘著粗氣。我推開家門來到樓道，打算把它摔死在樓道里，就在我要舉起手的一剎那，我的心一下軟了下來。哦！還是算了吧，它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它的生命也只有一次，我就給它留條活命吧！躊躇了一下，我決定把它放了。走出樓道門，我正準備把老鼠放掉，可轉念一想：不行，萬一它再上樓進到我女兒家呢？我得把它放遠點兒。我出了小區的大門朝南面走去。老鼠在我手裡開始掙扎，顯然它想掙脫我的手掌。我看了看它，說：「別急，一會兒你就自由了。今天算你好運氣碰上我這個心慈手軟的人了，要是遇上別人，說不定你現在就一命嗚呼了。」由於我下樓著急，所以沒有用一個袋子或小紙箱子裝老鼠。走在路上，不少路人見我手裡攥著一隻活老鼠，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有個別人還停下來一問究竟。他們都說：怎麼不把它弄死？它可是害人的東西。我笑了笑繼續向前走。我一直走出將近一百米遠，在一個垃圾箱的旁邊停住了。「去吧！給你一條活命吧！」我邊說邊鬆開了手。老鼠一躍，逃之夭夭。我順便把一付好好的棉皮手套也扔進垃圾箱里。

放走老鼠的第二天清晨五點多，我還在睡夢中，手機響了：「爸！晚上我在衛生間里又發現一隻老鼠，個頭和上次的那個一樣大，肯定還是那隻老鼠又回來了。我嚇得很快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了，一黑夜我倆也沒敢上廁所，您趕快過來看看吧！」

聽說老鼠又回來了，我覺得有點奇怪。我把它帶到那麼遠放走，難道它還能認識這裡嗎？我很快穿好衣服，急忙下了樓。這時候天剛蒙蒙亮，我急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女兒家走去。女兒家離我家只有一里多地。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衛生間的門，又馬上隨手關上，生怕這傢伙奪門而逃。衛生間的地方本來就不大，我充滿了信心，估計不用費吹毛之力就能將老鼠捉拿。可尋找了好大功夫，根本沒有老鼠的蹤影。正當我無計可施時，聽得衛生間的頂棚上有「沙沙沙」的響聲，這響聲明顯是老鼠走動的腳步聲。我抬頭仔細觀察頂棚，發現牆角暖氣管旁的頂棚處有一個圓圓的小孔。我一下恍然大悟，哦！原來老鼠是順著暖氣管從這個小孔鑽到頂棚里了。看來老鼠是從衛生間牆上的通風小窗戶上鑽進來的。我馬上找了一塊鐵片，把那個小孔封住。讓老鼠從小窗戶逃走。

接下來的幾天里，衛生間頂棚上再也聽不到老鼠走動的聲音了，估計老鼠已經從牆上的小通風窗戶逃走了。隨後，我又在衛生間的小窗戶上安裝了一個防護網。從此，機靈、狡猾的老鼠再也沒有光顧我女兒家。

老鼠雖然令人厭惡，還有一個：「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千古罵名，但從社會、民俗和文化學的角度來看，它對人類還是有一定貢獻的。首先它是十二生肖里的一名成員，而且居首位，其次，有關老鼠的成語、歇後語、故事也很多，像「老鼠娶親」「老鼠嫁女」等，都給人們帶來了趣味和美感。老鼠的存在，給這個世間帶來了奇妙，它永遠也不可能徹底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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