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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些創造,少一點拘謹

文 王安潮

演奏者對新作品推動的作用很大,這在民樂上尤為明顯,由於中國民樂曲作者和演奏者在20世紀上半葉以前多為同一人,如劉天華、阿炳、孫文明、黃海懷等;隨著20世紀中葉以後越來越多的作曲家參與到民樂新曲創作中,演奏家兼職創作的這一傳統在逐漸減少,但還有,如劉明源、任同祥、王昌元、閔惠芬、胡天泉、劉德海、魯日融、陳耀星等;即使當下仍有,如王中山、張維良、鄧建棟等。隨著民樂曲現代化的縱深發展推進,大量的演奏者樂道「忠於」本職工作,參與作曲者越來越少。在這一過程中出現,演奏者開始依賴於作曲家的曲解,創造性的思維越來越少,有的甚至謹小慎微,在新曲演繹過程中變得拘謹畏縮起來,為作曲家馬首是瞻,忘記了演奏者二度創作的應有職責,不願或不敢融入自己的見解。有的認為這是學術規範表現之需,有的認為這有利於作曲家表情達意的準確。其實,這種規範或直意是演奏者惰性使然,對新作的推動是極為有害的,尤其在當下文化自信的語境中,如何發揮藝術作品在推陳出新的每個環節中的作用?多一些創造,少一點拘謹,這不僅是觀念的新展問題,更是技術創新的契機。如何增多或減少?筆者建議如下:

首先要變被動接受為主動出擊。虛心地接受作曲家的創作意圖,是演奏者快捷地通達作品內容詮釋的基礎之一,有條件的情況下,能當面聆聽作曲家的曲解是非常必要的環節,但不能僅止於此。據朱曉谷回憶,閔惠芬當年首演二胡敘事曲《新婚別》時敢於對樂曲展開部融入創造性的特殊處理,尤其是在各個連接處或華彩段上,或增或減的處理使其創造性融入作品中,她與創作者朱曉谷、張曉峰在詮釋作品上的開放心態,使得這部作品在「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上一經亮相就迅速為大眾所喜愛。閔先生之所以敢針對《新婚別》主動出擊,與其之前在《江河水》等作品上因主動融入個性所取得的經驗有關。沒有成功經驗的鄧建棟卻將主動出擊做了儘可能地發展,畢業前,想挑戰的他主動委約了並不認識且還身處西樂作曲領域的王建民,兩人由此而迸發出了青春的創造性的火花,《第一二胡狂想曲》以其新穎的音樂語言而令學界為之眼前一亮。我想,鄧建棟敢於主動出擊是其突破自己的重要舉措,其中的「大膽」當然來自於他基礎演奏技術的紮實而自信,而他在作品處理中深入細緻的案頭工作及之後的不斷發展,將自己堅守的不斷超越自己的理念始終貫穿。筆者在2017年「新繹杯」十大演奏家的頒獎音樂會現場,看到鄧建棟將《一狂》縮減為組委會規定的長度並將作品內容進行了恰到好處的詮釋,其乾淨利落的處理讓觀眾絲毫未覺得作品有了改動,縮減版的有效處理使這部已成經典的作品煥發出清新、精緻的光彩。

其次要敢於超越前人和自己。民樂經典少,致使如《二泉映月》之類的作品從附小、附中拉到大學、研究生階段,身為演奏家後仍要拉,如何才能每每不同?超越前人和自己,不可或缺。鄧建棟先從左右手的技術細節變革來超越前人,將華彥鈞本人手下質樸的曲風中融入現代的審美,如左手的觸弦更為簡潔、精準,再結合右手的運弓,使得音色更為集中、明亮,再加上音樂發展過程中不斷變化的聲響頻幅,在低沉的「二泉琴」音色之中增加現代人更願意接受的淳厚與爽氣,這就使其演奏不同於既往的華彥鈞版、閔慧芬版,在質樸、細膩的吟唱之中加入流麗、秀氣的氣質。劉英在演奏《百鳥朝鳳》中綜合了唇、齒、舌、氣等技術,尤其是舌頂音等技術的創造性發展,使得他演奏的版本較之於任同祥版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華彩段更加明麗而極具藝術效果,能適應現代人的審美需求,從而使其演奏現場效果好,他的演奏版在網上點擊率能數以億計。超越自己可能比超越前人更難,尤其在成名成家之後,還能將創造性貫穿其演奏始終。筆者在北京和武漢兩次聽到劉英現場演奏的《百》,他總能根據現場觀眾需求而作技術的靈活性處理,或簡潔或冗長,或詼諧或寫實,或大處立意或小處滲透,創造性地發展了這部民間器樂曲現代空間。

再次要嚴謹而非拘謹地面對譜面。新作品的樂譜在呈現時有多種可能性,首演者的先入為主音響是決定作品成敗的重要一環,那些創造性強的演奏總能賦予新作以騰飛的翅膀,所以,陳其鋼願意為《逝去的時光》的首演而等馬友友兩年多,王建民的二胡曲和古箏曲多是為特定演奏家所寫。現代作曲家常會在譜面上細密地標記演奏方法,這或許是演奏者拘謹的理由之一。其實,有經驗且願意為之付諸創造性才華的演奏家會在嚴謹地對待創作者的意見及譜面的信息基礎上,智慧地以理性加感性而靈活處之。鄧建棟在演奏《我的祖國》時為求得與樂隊輝煌音響對比,以軟起音和較多的揉弦、顫音等更為南方歌腔化的處理而融入其柔情,這是他以小我的視角而表現自己對祖國這一宏大主題的理解,這一貫穿全曲的「情」以多樣的二胡音樂語言反映在不同樂段中。吳強以中阮彈撥特色奏法而展現西南長線條音調的《跳樂》,譜面上的長篇幅同音反覆被以豐富音色變化而賦予鮮活的音響形態,她的無拘無束的創造性演繹在樂曲開始部分就極富效果地吸引了觀眾。唐俊喬在展現《中國隨想No.1東方印象》形象時著意於清秀飄逸的謙謙君子,譜面的竹笛音樂語言在斷音中求連帶,在連音中求頓挫,並不刻意於貪大求全,創造性地展現了中國的東方文化印象。嚴謹但不刻板,會將演奏者創造性的智慧融入作品之中,這會是創作者所喜愛的;反之,那些沒有創造性的盲目遵從式的拘謹,即使再準確地反映樂譜,也是創作者所頗感不適的。

演奏是激活樂譜和創作者才情的二度創作,是連接創作者與大眾對話的重要紐帶。多一些創造性演繹,既是對自己演奏技術及其理解的自信,也是當前中國文化勇於展現內涵的文化自信,它會使那些經典為更廣泛的當代人所見識,還會使那些有經典潛質的新作實現蛻變。而拘謹,表面上看是聽話、尊重,實則是對創作者乃至民族音樂文化事業的別樣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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