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魚蛋河的朱興華

最新 01-30

有情世界：朱興華的藝術回顧與前瞻

地點：漢雅軒，香港

時間：2017年12月8日至2017年12月28日（第一部分）；2018年1月3日至2018年1月20日（第二部分）

《尺金寸土》，2017年

水墨設色紙本

163.5 × 98 厘米

這次展覽題為「有情世界：朱興華的藝術回顧與前瞻」，分上、下兩部進行，也是2017年漢雅軒「香港三老」系列的最後一個項目（此前漢雅軒已分別為陳福善和陳餘生舉辦個展），此次的終章也如同在以畫慶賀香港回歸二十周年。張頌仁於1992年為朱興華舉辦首次個展【1】，當時的他57歲，剛退休。這25年里香港從英國殖民地回歸成為特別行政區、房價漲得難以承擔，而走大街上的我們依然在默默生活。

《九時見》，2016年

水墨設色紙本

132 × 82 厘米

其實朱興華挺能代表這大時代變化下的人物的。和同年代的其他香港藝術家相比，朱興華不及「九龍皇帝」和「蛙王」瘋狂，沒有像麥顯揚、韓志勛等人一樣到外國學藝術。他畢業以後就一直在醫院當護士，三十七歲在香港大學校外課程部完成藝術與設計文憑，然後一邊工作一邊作畫。正如張頌仁在展覽「心影」的圖錄上所寫：「他生命的輪廓平凡無奇。」

大時代的變化已經夠激烈了，有時候平淡的藝術反而更顯的可貴。這次個人回顧展的作品涵蓋了朱興華四十年的創作。有他從剛畢業所創作的《心境》（1976），也有2017年最新的作品，包括《求存》、《客途秋恨女聲平喉》、《肥仔和他的阿嬌》、《捕魚郎》、《親愛的家：聖查爾斯醫院》、《尺金寸土》、《浪漫華爾茲》、《知音人》、《有愛慳翻好多錢》、《玩水》和《櫻花盛放時》。他平均每個月完成一幅畫的速度證明了他在創作上的「老當益壯」。

《親愛的家：聖查爾斯醫院》，2017年

水墨設色紙本

71 × 97.5 厘米

新作《肥仔和他的阿嬌》延續了他對風景畫的鐘情。構圖和1991年的《灰白屋》接近，都是把畫面切成三份：三份之一是海、中間的是鄉下的房子，餘下的是山和天空。這構圖方法接近文人畫對山水的理解，但是朱興華把墨法轉化成色塊，添上了童趣的味道。這童趣不單來自藝術家，也來自他所看見的平民角色，譬如肥仔，還有大排檔的食客。在《九時見》（2016），樹下坐了一圍食客，桌上有煙灰缸和啤酒。來過香港感受路邊大排檔的人對這情景不會陌生。朱興華不排擠香港的巿井文化，更把這場景轉化成他的作品說到啤酒，他的《啤一啤》（2016）直接以此入題，把路邊喝啤酒轉化成一幅浪漫的圖景。

《肥仔和他的阿嬌》，2017年

水墨設色紙本

98 × 180 厘米

他不單在畫題上多用了廣東話口語，更直接在畫紙上寫字。《老人自語》（2006）和《戰歌》（2013）用字直接抒情，而《求存》（2017）用字配以圖像寫城市眾生相，其中更用「good good」來擬嬰孩喝奶聲，發揮了廣東話的語言特色。

《求存》，2017年

水墨設色紙本

183.5 × 105 厘米

在漢雅軒的傳媒聚餐上，我問他近年的畫題明顯多了廣東話的口語，是有什麼原因嗎？他笑了笑說：「能夠更直接的表達生活，不就是藝術要做的事情嗎？」畫廊的工作人員在這聚餐特意為朱興華預備了一碗熱騰騰的魚蛋河【2】。了解香港飲食文化的話，就知道魚蛋河的美在於淡：好吃的魚蛋應有新鮮魚味，而且彈牙，河粉講究質地，要帶點韌度才能夠吸收湯底和魚的香。看著朱興華徐徐把魚蛋河吃乾淨，這情景恰好總結了他的藝術：宣紙的韌度像河粉一樣，吸收了藝術家對人情的觀察，顏色是青蔥也是辣油，按藝術家的情緒來調整。更重要的，朱興華和魚蛋粉都是屬於香港的，看似平民，卻同樣值得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