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態度,殺死了我
女人品評男子,僅僅以他對她的待遇為依歸,女人會說:「我不相信那人是兇手——他從來沒有謀殺過我!」
作者|家嫻
—1—
《無問西東》里,劉淑芬無性無愛守了10多年活寡。
劉淑芬對丈夫說:「外人只看我怎麼打你罵你,可他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打的我?」
許伯常問:「胡說,我什麼時候碰過你?」
「你不是用你的手打的我,是用你的態度。結婚這麼多年,家裡所有東西你都分得清清楚楚,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你讓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那你還跟我過?」
劉淑芬嚎啕大哭:「你說過要和我結婚,要和我過一輩子的。」
許伯常大聲質問:「人難道不能變嗎?為什麼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變,而這件事就不能變?」
劉淑芬回答:「不能。」
這句不能,開始了婚姻的悲劇。
當年,領到通知書的那天,許伯常為她拉奏了一曲手風琴,握著她的手對她承諾:「淑芬,我會和你過一輩子」。
她省吃儉用,用自己的工資供他上大學。
他是她全部的希望。
學成歸來後,他變了,當年舉手投足都是文弱書生氣的他,如今稜角分明,她預感到世道變了,只是不知道新世道,容不容得下一個笨拙的她!
他和她面面相對,她內心忐忑卻面露歡喜。
「劉淑芬同志,我不能和你結婚。」
我本以為她會轉身離去。留下一個背影。
那背影里有著尊嚴。
因為她是個勤勞、善良,有口皆碑的好姑娘。
可是,劉淑芬拿刀要挾他,他們成婚了。
許伯常冷漠地回應這個逼他成婚的女人。
屋裡擺放著兩張鋼絲床。
他從不用她的東西。
看她的眼神,也是冷的。
他們的空氣是凝固的,四合院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以為她的深情付出會溫暖那顆冷漠的心。
可是,在外人眼裡,她已變成了不可理喻的潑婦。
—2—
蔡琴與楊德昌曾有著十年無性婚姻。
十年婚姻里,楊德昌給她的寂寞多過甜蜜。有一次蔡琴的車拋錨在半路上,她打電話向楊德昌求助,對方一聲不吭掛斷了電話,蔡琴的眼淚無聲地爬滿了臉龐。
縱使外面關於楊德昌的緋聞被傳得沸沸揚揚,她也始終相信跟她「柏拉圖式」婚姻的丈夫對她忠貞不渝。
楊德昌對這段婚姻的結論是:十年感情,一片空白。
蔡琴說,我不覺得是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
在楊德昌電影作品裡,你會發現蔡琴的影子。客串個小角色、唱首主題歌,甚至擔任美工。
她是他沙龍里的女主人。
她愛他的才華,為了他的事業傾其能力,無私付出。
當初和楊德昌相愛後,蔡琴迫切想要一個明確的回復,那天蔡琴在忐忑不安中等來了楊徳昌的一句:你讓我怎麼說呢?
這個男人始終是猶豫的。
但最終他還是和蔡琴結婚了,蔡琴滿心歡喜,以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
楊德昌對蔡琴說:我們應該保持柏拉圖式的交流,不讓這份感情滲入任何雜質,不能受到任何的褻瀆和束縛。因為我們的事業都有待發展,要共同把這副精力放到工作上去。
一個怎樣的柏拉圖式的愛情呢?就是兩人同居一室,卻不同床而卧,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
蔡琴竟然同意了。
直到有一天,他告訴她,他早有外遇了,他需要有性婚約。
這一腳,蔡琴踏了空。
10年美好的年華成了一次最殘酷的賭注。
2007年的那個夏天,蔡琴得知前夫楊德昌離世,當所有人都急著想要一篇「前妻的反應」時,蔡琴及時地給了媒體和公眾一個交代,那就是:讓他活在我的歌里吧。
「我感謝主在他生命結束前,是與他的最愛在一起,我抬起不停湧上淚水的眼睛,堅定地告訴上帝:我可以站起來!」
—3—
朱安,魯迅的原配夫人。
一個守了41年活寡的女人。
她說,"我好比是一隻蝸牛,從牆底一點一點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
但她終究沒有爬到牆頂。
魯迅曾經對友人說,這樁婚姻是母親送他的「禮物」。
接受了新思想已在異國他鄉剪去了辮子的魯迅,不滿意自己那裹著小腳的新婚妻子。
當年成婚的時候,他自嘲地說:「是母親娶媳婦,沒有我的事。」
婚後第二天晚上,他在母親房裡磨蹭,不想回去睡覺,後來乾脆躺在書房裡。
婚後第五天,他就借口「不能荒廢學業」,帶著二弟周作人去日本了。
魯迅曾談到自己這一代人的婚姻:「在女性一方面,本來也沒有罪,現在是做了舊習慣的犧牲。我們既然自覺著人類的道德……又不能責備異性,於是只好陪著做一世的犧牲,完結了四千年的舊賬。」
魯迅後來還有了許廣平。
真正做了一世犧牲的是朱安。
魯迅去世時,文化界人士來魯迅家整理魯迅的遺物,朱安說:我也是魯迅的遺物啊!你們怎麼不保存我?!
這是朱安最無力又最悲涼的哀嘆。
作家楊絳先生說:「朱安最後那一聲凄慘的呼號,實在動人憐憫。常言『一雙小腳三升淚』,她卻為此成了一件無人珍惜的『棄物』!
—4—
曾經有部電視劇《圍屋裡的女人》,講的是一座建在懸崖峭壁上的客家圍屋,方圓百里的老少寡婦們齊集在此,用幽閉來保持她們的名節。
無性的她們面對孤燈,度日如年,在寂寞中凋謝著各自絢麗的生命……
正如朱安,這是封建時代女性的悲劇。
「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魯迅說,他考慮過離婚,但那個年代,被休的女人是備遭人們鄙夷和唾棄的,情形大都十分悲慘。
如果說,《無問西東》里的劉淑芬的軸造成了婚姻的悲劇,那麼聰明如蔡琴的女人也演繹著這場婚姻的不幸。
確實是付出了愛,蔡琴。
只是她的愛,沒有歸路。
她閉口不提她所洞見的真相。香港演唱會上她點到為止:「該離的婚,離了……該穿的新衣服,穿了。」
她的愛斷情傷,抽離的晚了點。
以至於她說,我不會再成為別人的太太了。
《無問西東》里有句旁白: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對的人生,你是否還會有勇氣前來?把這句話問劉淑芬,她會成全別人,放過自己嗎?
可是一切,找不到來路。
女人品評男子,僅僅以他對她的待遇為依歸,女人會說:「我不相信那人是兇手——他從來沒有謀殺過我!」
《無問西東》里許伯常的態度殺死了劉淑芬。
正是應了那句「我是你執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墳墓。」
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
蔡琴在《怎麼能》里唱著:嘿 ,什麼是寂寞?我,不願再多說,假如要離開你才對,我情願情願錯……
這首發行於1996年的歌,日後成了蔡琴婚姻的殤。
凡事都不可虧欠,惟有彼此相愛。
我們每天度過的稱之為日常的生活,其實是一個個奇蹟的連續也說不定。
——《日常》
27/1
TAG:嫻時花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