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中醫被稱作「暗殺黨」，丁福保說不死於病而死於中醫藥者，每年有幾千萬

文史 01-31

歷史上瘟疫造成大規模的死亡

1895年，福州瘟疫盛行，在安民巷，有一家七口人一天之內全部死去了。上海《申報》記者的報道稱，其他地方一家連斃四、五命乃至六、七命者，也時有所聞。「據歧黃家言，今歲疫症異常兇險，用熱用涼、用攻用補，俱不可救。百人之中竟不能活一命。」

岐黃家，指的就是中醫。之所以將中醫稱為岐黃家，是因為中醫的「聖經」《黃帝內經》，據傳就是黃帝和岐伯所著，所以取黃帝和岐伯各一字來稱謂中醫。但在清末的時候，這本中醫的聖經，卻遭受了一些比較根本性的質疑，其中最著名的質疑者是俞樾。

俞樾

《申報》在報道福州瘟疫的時候，針對中醫對此束手無策的現狀而發表議論說：「葯之不靈耶？術之不精耶？抑病之果無法可救耶？此俞曲園先生所以有廢醫之論也。」

俞曲園就是俞樾，曲園居士是他的號。他是浙江德清人，道光三十年（1850年）中進士，曾任翰林院編修，在清末名氣很大，是著名學者、文學家、經學家、古文字學家、書法家，章太炎、吳昌碩等均是其門徒，他的曾孫也很有名，叫俞平伯。

俞樾提出的「醫可廢，葯不可盡廢」，可以看作是今天「廢醫驗葯」理念的濫觴。清末時，中醫胡亂醫治的現象已經引發業內很大的警覺。同為醫生的丁福保，宣統元年（1909年）在為日本的《無葯療病法》作序時說：

丁福保

「嗚呼！吾國不死於病而死於醫與葯者，每歲不知其幾千萬人矣，蓋今之所謂醫者，其術咸淺陋不足道，貿然以藥物入人口，輕者以之重，重者速其死。善夫，吾友張紹希部郎之言曰：今之庸醫吾無以名之，名之曰暗殺黨。」

你看，這些昏庸的醫生不僅不治病，反而加劇了病人病情，被稱為「暗殺黨」，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不過，《無葯療病法》提倡的沐浴療法、空氣療法、運動療法、飲食療法、按摩療法等，肯定也存在很多錯謬之處。只不過相較於幾乎沒有用處的中醫藥，這些新名詞，頗能獲得信奉佛教的丁福保的贊同。

其實，人大部分的疾病是自愈。在這個意義上，很多盲目的中醫療法，被視作「暗殺」也並非沒有道理。但對於像本文開頭提到的傳染疾病，中醫藥固然沒用，但如果相信什麼空氣療法、按摩療法，也會誤了性命。也只有在現代醫學發達的今天，具有真實療效的醫藥才可能得到發掘，此類疾病得以治癒。

民國時期，已經有很多人認識到現代醫學的重要性。1931年3月，中華民國醫藥學會執監委員會就上書五院院長，對當時中央要設立國醫館表達異議。

將他們的公開信翻譯成白話則是：

今天提倡舊醫的人，總拿中醫有四千餘年歷史說事。其實自人類之始，即有疾病，也同時有了觀察救治，醫術為世界人類所共有，非獨中國才有特別久長的歷史。只是十九世紀以前，各種科學不夠發達，對於人體的功能變象，主要靠揣測，所以西歐有「四液三素」之說，華夏有「五行六氣」之論。東西中外如出一轍，都是科學未進化前的假說而已，也不是我中華有什麼傑出超人之高見。

他們接著說：等到近代科學昌明，西方醫學家經過科學研究，拋棄錯誤的臆測，逐漸觸達真相，觀察救治之事，日益翔實，新舊遞嬗，面目全更，以至於有了今日的現代醫學。而我們中國則不這樣，只知道墨守舊章而己。只要放眼世界，明白人文演進的公理、學術沿革的徑路，即可知曉我國醫學還與西方上古、中古相類似，在世界算得上是落伍之物，必無特別神怪之寶藏可以收穫，這是可以斷言的。那些盲目自豪，認為中醫是固有學術、雋絶宇宙的人，就是夏蟲井蛙。這種誇大宣傳混淆觀聽的論述，不應被學者隨聲附和，應予以駁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