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高效率戰爭機
53』』33』N, 009』』59』 E
Hamburg, Germany
??.??.1920
故事從1920年的漢堡開始，達西先生——也就是我們的主人公——正處於異常窘迫的境遇。
當然這裡是戰後的德國，漫長血腥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消耗了德國數百萬的青年和無數的物資，更不要說還要承擔巨額的戰爭賠款。滿目瘡痍的社會裡人們又經歷了史無前例的通貨膨脹，即使是嬌奢慣了的貴族們也要日復一日地擔心明天的食物的著落，更不用說我們從事著不被世俗的偉大科學工作的達西先生。
很難說達西是個品德高尚的人，人們通常用古怪來形容他，在一般人眼裡可以把他描述成身材瘦削，寡言少語，又有點精神失常的科學家。但我知道達西先生是個科學進步做出偉大貢獻的真正的天才。人們很難相信這個時代還存在文藝復興式的全才，但公正地來說達西先生在數學、機械、哲學，化學，遺傳學方面都有相當卓越的成就，並且他也在社會和經濟方面頗有造詣。但與此同時，用他的話來說，從他大學開始他就被主流的學術界迫害，因為他試圖向他的導師證明整數的不存在性。
額……你或許會認為達西先生是瘋子，但我向你保證他是個絕對的天才。雖然達西素來被認為是個不合群的人，但他也偶爾會關注主流學者熱衷的問題——提供一些方程的解法或定理的證明，來換取一些金錢。這份外快主要的困難在於將達西先生自己建立的數學體系和符號轉化成那些蠢貨看得懂的東西。然而德國社會一片混亂，大學也已經停課了，以往向達西支付報酬的出版社早已倒閉，更不用說馬克根本一文不值，連等重的麵包都換不到。
事態變得越來越糟糕，一向溫和，臉上始終帶著平靜笑容的達西也開始愁眉苦臉起來。在一個陰鬱的午後，達西決定要改變現狀——相信我，一但他這種人決心要做的事情沒有完不成的。他開始審視自己已有的成果。他的非重要的已經完成的或者被擱置的研究都被堆在了地下室里，而真正的威力無窮的傑作都被陳列在一個單獨的房間。
其中包括一台機器人——曾經是達西的得力助手兼管家和清潔工，如今已經被改進的型號取代了;一個以氣壓為動力的可以運轉到人類滅絕的音樂盒;兩株會下象棋的吊蘭;一架可以高效率儲存電力的裝置……
等等……達西想起了自己早年間配製了一種化肥，可以讓作物瘋長，但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卻發現那張配方上沾滿了墨跡，即使是他製作的污跡移除器也無能為力了;雖然在翻到了一些十幾倍產量的馬鈴薯種子，但達西先生並不喜歡吃馬鈴薯。
天才的達西先生並沒有氣餒，反而充分鼓動自己的聰明才智，想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是戰爭讓我們這些無辜的可憐人飽受折磨，想想吧，發動戰爭的時候我可沒投票，時候讓他們見鬼去了。」達西先生如是說道。
故事的下半段發生在1915年，歐洲的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就像史學家所說歐洲人總是對這項運動樂此不疲。德國的軍事專家們所制定的快速進攻法國的計劃已經破產，兩方士兵們拉起一道又一道鐵絲網，挖好戰壕，架起機槍，時刻防備著對方的進攻。陣線中間幾英里的空地則布滿了彈片和彈坑，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敵軍距巴黎不到六十英里，就算在市區也時常聽到炮火轟鳴。霞飛將軍保持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幾周了，長達700公里的堡壘陣地讓他們沒有任何戰術可言，法軍已經陣亡數十萬士兵但局勢依然沒有絲毫改善。就在將領們一籌莫展之時，司令部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明碼電報，聲稱能幫助結束戰爭。
就像你猜的那樣，電報是由達西從未來發送的，這也是他的諸多發明之一，通過一個逆向的時間電路，電波就可以發射到過去的某個時間。電報里提到了一些技術，需要他們按照指示建造一台機器。司令部的人非常詫異，不明白對方怎樣知道他們的口令密碼，霞飛將軍當機立斷，讓工兵們按照指示建造那台機器。
準確的來講，這台機器本身並沒有價值，它帶有一個無線電接受裝置，主體是一個墨盒加上探針，只要紙張放在架子上，架子就會不停移動，探針會根據無線電的控制在紙上繪出圖案。法國官員這才明白了這台機器非同小可，對方並不是在惡作劇。
接著達西給他們發送了這場戰爭的資料，包括簡報、照片和他自己整理的時間線。官員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經驗老道的將領看得出這些資料的真實性，甚至霞飛看到了自己的戰略如何在未來的局勢里實施。特別是那張簽署和平協定的照片令他們不得不考慮這個自稱XD（如你所見，達西不是一個願意四處留名的人）的傢伙真是來自未來的人。
當然，另外幾國首領也收到了類似的信息，其中描述的慘烈，歷時甚長的戰爭讓將領們沮喪不已。達西本想在匿名信里慷慨陳詞痛罵這些愚蠢的政客毀了他的午餐，但最終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給出了和平的指示。坦白來說，全才的達西先生表現了他在政治上的幼稚，「嘿，戰爭沒有任何好處，讓我們手拉手求和吧。」這種話要是能被紳士們接受，這場鬧劇甚至就不會開始了。
然而，幸運眷顧了他，各國領袖奇蹟般地願意停火談一談。當然也是各懷鬼胎，有人估算了戰爭的損耗和收益;有人擔心自己的子嗣會傷亡;有人受不了妻子的不停嘮叨——貴族婦女可不了戰後的貧窮生活……
詭異的的氣氛瀰漫在眾人之間，人們從來沒有處理過類似的情況，官員和將領各執一詞，官員和官員，將領和將領之間也無法達成共識。就在人們七嘴八舌，爭吵不休的時候，達西先生給出了方案——他的最新發明——高效率戰爭機。
達西先生通過他早先指導製造的機器傳送過來圖紙，這是一個龐大的機器。我們考慮體貼的達西先生盡量把圖紙畫得精細，並在細節出標註了考慮了這些工匠智力的注釋。一番浩大的工作之後，人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所謂的高效率戰爭機，它足有一棟房子那麼大。事實上它就是被砌在了牆裡，主體封閉在一個房間里，由三台柴油機供電，另外還有兩個房間是操作裝置。
各國首領能夠接觸到的就是操作房間，協約國和同盟國陣營各有一個。簡單的來講，房間里又一個巨大的桌子，桌子上的行軍布陣的推演戰棋，桌面模擬的地形由一塊塊的細小格子組成，上面還有象徵著兵力的棋子，排布正是現在的部隊分布。最精巧的是，桌子上並不會顯示出敵方的棋子，但當你的部隊接近敵軍並且沒有阻擋時，敵軍所在的那塊格子就會翻起來出現敵人的棋子，再進行戰鬥。戰鬥的過程會由一系列操縱桿、齒輪和軟管計算，非常類似於後來出現的被用來破譯密碼的「計算機」但「計算機」在眼前這座奇蹟面前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達西相信任何有理智的人都能看出這東西和戰爭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它的高效率而且唯一的損耗就是柴油。
任何眼光挑剔的工程師都會同意眼前的是奇蹟，任何鄙夷一切的美學家都會被這台機器的精巧設計折服。然而，操作間里的官員臉色難看，將領們氣急敗壞，口中胡言亂語著「瘋了」「笑話」「把他抓起來」，也有一些上帝的信徒念念有詞著「褻瀆」。兩個陣營的重要人物都大發雷霆，下令把機器拆掉，然而消息已經傳開了。士兵們聽聞了自己的工作已經被棋子取代後士氣大落，部分對建功立業沒那麼渴望的士兵暗自慶幸不用像原本的未來那樣送命了。
總之這次事件之後領袖們發現民眾和士兵都失去了戰爭的興緻，無奈之下這場鬧劇就草草收場了。接下來他們還有一大堆工作呢——比如安撫已經陣亡的數十萬將士的家屬，這些勇敢的戰士為國家和民族做出了光榮的犧牲。
而我們的主人公正在自家陽台上悠閑地喝著下午茶，得意著自己剛剛將世界從戰爭的泥潭裡拯救出來，並且幻想著將高效率戰爭機推廣開來，從此世界將不再有戰爭。我們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好了。
獨抒性靈，
不拘格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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