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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個人還活著,我的世界該多不一樣

文|左之卿

快過年了,最近大多數人都在愉快地掰著手指頭,為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倒計時。畢竟春節是所有節日里,可以名正言順去浪的日子。

喜悅和歡樂的氣氛,隨著全國各地一場場大雪,漸漸逼近了,鞭炮和鑼鼓的聲音似乎就在轉角了。

大多數人是滿懷期待和激動的,是的,大多數人。但總有些人的心情是不同的,甚至是恐懼的。

我認識的一個姑娘小念就是這樣。

小念說,她害怕過這種以團聚的名義來慶祝的日子,害怕所有傳統節日和生日,甚至不敢回家。

不是因為怕被催婚,也不是因為家庭關係不融洽,而是因為她失去過一位對她來說很重要的家人,所以有些理所當然的歡樂,已經變得非常諷刺和難熬。

2015年末,小念的父親病逝,那年她剛好大學畢業,22歲,在離家200公里的一個城市工作。緊接著的2016年春節,她就第一次嘗到了人生中物是人非的滋味。

第一次沒有人在車站接她,自己提著行李回家;第一次沒有人帶領全家熱情滿滿地守著春晚開播;第一次沒有人慫恿小念和妹妹放煙花;第一次家裡沒有人敢在新年放跨年的鞭炮;第一次沒有人堅持通宵開著燈跨年的習俗,早早關燈睡覺。

那年年三十下午,她跟妹妹一如既往地去給老房子貼春聯,一如既往地去掃墓,但最後一座墳,卻躺著去年還在身邊帶她們姐妹倆貼春聯的那個人。

「那座小城還在,他帶我從小到大走過的每條街還在,那個房子還在,他的衣服和我送他的圍巾都還在,他的手機和刮鬍刀也在,下一刻他好像就要走進房間,嘮叨著怪我把東西亂擺,但是我上次去看他,墳頭都已經長出了青草。」失去他以後,小念覺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間長大了二十歲。

跟家人一起掃墓的時候,她從來不哭。她只是冷靜地跳上墳頭,拔掉那些滋長的野草。

而爸爸墳頭那顆青草,從此深植在她的人生,枝椏刺破了她的胸膛,根莖絞碎了她的心臟。

這兩年,每次回家休假的時候,媽媽和妹妹上班去了,她都是一個人在家。

爸爸去世後第一個春節,她回去老家,路過那家爸爸病逝的醫院,獃獃地爬上三樓,快走到那間最後他離開的病房時,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他躺在床上朝她虛弱微笑的樣子,彷彿又用假意責怪的語氣問她,「不好好上班,你怎麼又回來了......」

在那個醫院的走廊里,她有兩次哭成了傻逼。第一次是病危通知書下來之後,所有人都告訴她只能等死別無他法,第二次就是那天她一個人鬼使神差地去了那間病房,推開門看著空蕩蕩的病床並沒有躺著她爸爸。

那以後,她不敢輕易出門,更不敢去墳上看他。日日夜夜陪在身邊,把她撫養長大二十多年的人忽然消失,是一場對靈魂的終身凌遲。

這兩年,她每一天都數著日子過,崩潰過無數次,夢裡不斷重演爸爸的離開。

在每一個從夢裡淚流滿面醒來的清晨,她看不見太陽光,眼前都是當初殯儀館見到爸爸的最後一面。

那天,她顫抖著手卻始終掀不開掩蓋屍體的那塊布,最後還是旁邊的人幫忙掀開,那張整個萎縮的臉龐,冰冷僵硬的手掌,那堆被敲碎的白骨,成了她腦子裡錐心刺骨的畫面。

小念跟爸爸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他去世前一天下午通電話,像往常一樣,小念說,我過兩天休假回來看你,爸爸用嘶啞的聲音回答了她,「嗯。」

可是他們再也沒有活著見面。那個沒有完成的承諾,就像插在她心上的一把刀,永遠都會痛。

當初她抱著爸爸的骨灰盒回家時走過的那段路,她說,她這輩子都沒有勇氣再重新用雙腳走一遍。

從此以後,小念和所有痛失所愛的人一樣,害怕所有熟悉的場景和物是人非的現實,可能是一條跟那個人走過的路,可能是跟那個人一起聽過的歌,可能跟那個人一起吃過的一道菜,可能是跟那個人一起呆過的場景,可能是跟那個人類似的神態和動作。

任何和那個已經離開我們的人相關的一切,都可能一遍一遍撕開這條讓人痛不欲生的傷疤。

很久很久,小念都活在爸爸活著的過去里。對她來說,沒有爸爸的未來太冰冷了,太殘酷了,她每一天睜開眼,都必須想著活著的其他家人,不斷提醒自己,她需要活著。

幸運的是,最艱難的時候她撐過來了,撐到遇到某些人,讓她明白,對於無可挽回的生命盡頭,當緣分終了之時,應該感恩和懷念。

人生的痛苦不必隱藏,但未來的意義在於,剩下的生命還可以創造更多快樂和奇蹟。

現在的小念,除了靠回憶活著,更願意加一點現在將來式的想像。

「如果他活著,我的世界該多不一樣。」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渴望,每次看到同齡人跟父母爭吵,看到別人家年過半百的父親花白的頭髮,她心裡就想,如果他還在就好了。

因為他頭髮花白的樣子,實在太難想像了,她想親自看看。

她總是幻想,如果他還活著,一定要帶他吃很多奇怪的東西,去很多地方旅遊。

如果他還活著,以後跟男朋友吵架的時候一定會問他,你們男人的腦迴路為什麼都這麼奇怪?

如果他還活著,一定要帶他去聽任賢齊的現場演唱,看他那個愛唱歌的「瘋子」模樣能瘋到什麼程度。

如果他還活著,受了委屈的時候可以給他打電話哭,可以在冬天握著他溫暖的手掌,走不動路的時候耍賴讓他牽一把。

如果他還活著,小念想,他們會一起做很多好玩兒的事情,他一定會為她的成長感到很開心,會成天出去跟叔叔輩兒的牌友們炫耀自己的女兒。

他們之間肯定會有很多很多有趣的對話,而不只是當初危在旦夕時,小念哽咽著的那一句,你知道的,我愛你。

即使眼淚也流幹了,站在墳前也能輕鬆說笑了,可已經徹底失去那個人的我們,內心還是那麼怕。

怕不小心做了他喜歡吃的菜,怕走在街頭看到他的幻影,怕看到好看的衣服想買給他,怕晚飯時分忽然想問他怎麼還不回家。

如果那個離開的人還活著,那我們的世界該多不一樣啊。

哪怕他是活在夢裡,都是一場不肯醒來的美夢。

小念說,如果他能聽見,她想對爸爸說,「就算我再也抓不住你的手,將來我結婚那天,可不可以請你站在我身邊?」

小念爸爸,如果下輩子還能遇到,不要那麼早離開,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認出你的乖女兒來,陪她擦乾這輩子所有流過的淚。

如果你身邊愛的人不在了,希望你和小念一樣,帶著那個人對你的期待,帶著你對那個人的懷念,找到人生的新意義,活下去。

如果你身邊愛的人都還在,那請你在彼此都活著的時候,竭盡全力去珍惜。帶他去做所有想做的事,說所有想說的話,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因為,從沒真正體會過,把一個活人失去到只剩下黃土一抔、骨灰一把的你可能不知道,生命其實無比脆弱。

脆弱到他們隨時都可能會消失在你看似漫長的生命里。

所以,如果愛,就拋開顧慮,勇敢愛。

(獻給所有在痛失所愛中煎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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