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將成為新冷戰的威懾手段

當前國際態勢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冷戰頗為相似。美國和俄羅斯兩國爭端不斷深化：互相指責對方干涉內政，互相驅逐對方外交官，俄羅斯頂著美國制裁吞併了克里米亞，美國也在敘利亞與俄羅斯大打代理人戰爭。在上一次冷戰里，美國和蘇聯各自製造的、可殺死地球所有人類很多次的大量核武器，最終阻止了東西方兩個陣營間演變為全面的熱戰，而在三十年後，以人工智慧為代表的軟體將可能成為新時期國際對抗——或許可稱為「新冷戰」的最強威懾手段。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近期到訪莫斯科戰略導彈學院時指出，人工智慧將是扭轉美國國防預算超過俄羅斯十倍所造成的戰略不對等的關鍵途徑。俄羅斯國營媒體「今日俄羅斯（RT）」則在報道中指出：「人工智慧將是俄羅斯在防務領域擊敗美國的關鍵技術」。而普京還曾在去年9月指出：「成為人工智慧領域領導者的國家將成為世界的統治者」。普京的話聽起來非常像冷戰時期的言論。由於恐懼對手在技術領域佔據優勢地位，美國和蘇聯在冷戰期間都製造了大量核武器，這個關於核武器的軍備競賽最終催生了「相互確保摧毀（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理論：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在避免摧毀自己的前提下與另一方開戰，因此大量製造儲備核武器的美蘇兩國，最終只能通過小規模的代理人戰爭和政治交鋒進行非直接的對抗。

進入新世紀後，網路空間被俄羅斯和美國視作一個爭權奪利的「公平遊戲」——俄羅斯及其支持的黑客頻繁實施網路間諜活動，攻擊愛沙尼亞、喬治亞和烏克蘭等國的關鍵基礎設施，並干預美國、英國、德國和法國等西方國家的選舉。美國顯然有對等的報復能力，並可能已經進行報復——去年7月華盛頓郵報就曾披露，美國政府有可能已採用網路攻擊手段來干預俄羅斯大選。

由於擁有遠超人類的決策速度，人工智慧系統已被許多國家視作防禦敵國核突襲的重要手段——一旦敵國使用靠近國境的艦船或潛艇發動核突襲，操作核反擊手段的人工智慧將會毫不猶豫地發起反擊，而人類操作人員往往可能出現猶豫或畏懼後果的情緒。這個快速自動的核反擊能力也會使敵國相信某個國家已經做好準備並有決心發動反擊，而歷史也已證明，隨時準備和反擊決心就是令「相互確保摧毀」成為一個威懾手段的核心要素。

人工智慧同樣可用於控制無人機、網路武器等常規武器裝備。在載入人工智慧控制系統後，無人機即便失去通信鏈路也依然能繼續作戰，即使敵方摧毀無人機控制中心，也無法令無人機群完全失去作戰能力，因為物理意義和電子意義上的分散式控制，將保障無人機能保留基本的自主作戰能力。網路武器也可能要在有效通信指揮範圍之外使用，人工智慧將成為這類武器的標配。未來的人工智慧武器系統將可能會以人類無法企及的節奏與敵方同類系統進行對抗，例如操作無人機群攻擊某個目標，在敵方同樣使用無人機進行防禦後用網路攻擊癱瘓敵方無人機群，整個過程可能都不會存在明顯的決策延時。

在可預見的未來，人工智慧的武器化已不可避免。即便國際社會能達成一個針對數字科技的日內瓦公約，有意願違反公約的「流氓國家」、反政府武裝、恐怖組織、犯罪團伙等許多實體都有將人工智慧變作武器的衝動，而一旦有了始作俑者，其他國家或組織也將紛紛效仿——即便它們的本意是自我保護。在俄羅斯熱烈擁抱人工智慧技術之時，其他不認可人工智慧前景或限制人工智慧發展的國家將面臨在該領域無法與其競爭的風險。先進人工智慧可以為一個國家帶來軍事或商業上的優勢，而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對許多國家來說，擁有先進的人工智慧，就相當於在冷戰期間擁有核武器那樣，可以形成嚇阻敵國的戰略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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