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媳婦姨姐妹，生活道路兩不同
小欣和蓮子是姨姐妹，嫁給叔輩家兩兄弟。
小欣長得好看，典型南方女子的臉。人精緻，也精明。
蓮子長得相對粗糙，大眉大眼，大厚嘴唇。
小欣嫁的是叔輩家哥。男人大興在鐵路上班。
蓮子嫁的是叔輩家弟。男人大力獃頭憨腦，土裡刨食，偶爾出去打打零工。
小欣的男人大興知道自己個矮，相貌丑，家裡條件也不好。娶到這麼個漂亮媳婦兒，真是出乎他意料。他把小欣當仙女一樣供著，寵上天。
大興上班走之前，給小欣把飯做好。大興下班回來，自行車把上掛著個布兜子，鼓鼓的，裡面全是小欣想吃的水果、零食。
小欣愛耍小脾氣，她不高興，大興就近不得身。她丟過一個笑臉，大興美上好幾天。
大興把工資一分不留交到小欣手裡，小欣把錢攥得緊緊的。
大興單位發工作服，一年四季不用添置新衣裳。
小欣捨得往自己身上花錢。隔三差五去趟縣城，給自己買幾件時髦衣服。看見電視里廣告播出啥化妝品好，沒幾天，小欣臉上就抹上了。
小欣整天穿得花枝招展，身上香噴噴，嘴裡磕著瓜子，嚼著零食，扎在人堆里貶斥:"他大興啥本事沒有，長得又難看，我是家裡窮，沒辦法跟了他。我要是離了他，再沒人能看得上他。」她嘴角往下撇著，一臉嫌棄。
小欣不光嫌棄大興，更嫌棄大興家。
大興是老大，他底下還有弟和妹。
小欣嫌大興爹媽年老、弟妹年少，一家子拖累自己小日子，結了婚就鬧著把家分了。
有一回，大興弟弟上學沒飯錢，大興媽怯怯地跟大興說從他那兒先拿50塊錢。
大興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遞給他媽，說:「這是人家還我的，您拿著。我這沒錢，我去問問小欣。」
小欣很乾脆:「沒有！」還逼著大興要回那十塊錢。
大興不去。小欣又哭又鬧，撲上去抓大興，臉上抓出幾條血道道。
完了，站在院子里罵，把大興老祖宗都從墳地里扒出來問候個遍。
大興媽含著淚，把那十塊錢還給了小欣。
小欣得勝，轉身去了村裡小賣店，買回一大包零食，躺床上看電視去了。她罵累了，要養養神。
蓮子跟小欣是姨姐妹，但兩人私底下並無來往。蓮子嫌小欣奸滑，小欣則嫌棄蓮子粗蠢。
蓮子男人大力是個黑紅臉莊稼漢，腦子不靈光，但對蓮子也是實心實意好。大力上頭有倆哥，都分家另過。他是老小，守著父母過日子。
蓮子婆婆有點勢力眼。大媳婦二媳婦都是本地婆家，她不敢招惹。唯有蓮子是遠嫁過來，娘家人不在眼前，再加上娶她過來又花了錢，婆婆橫豎看她不順眼，時不常端起婆婆架子訓她。
粥糊了，豬瘦了，雞把蛋下丟了，雞毛蒜皮小事，都扣在蓮子頭上，嫌她貪玩伺弄犧口不上心。蓮子大咧咧心性，婆婆愛叨咕叨咕，她不往心裡去，整天臉上樂呵呵。看婆婆臉陰沉，忙應:"我知道了，媽，您甭生氣。來，喝水。」
婆婆一拳拳打出去，沒人接招，撂不倒實處，慢慢也覺著沒意思。
偶爾，公公不耐煩，吆喝上一句，婆婆也就噤了聲。
蓮子不知道，婆婆私底下慫恿過大力:媳婦兒不能慣，最會蹬鼻子上臉，揪著錯得揍。
大力人心實，但分得清好壞。他不敢像爹一樣吆喝他媽，卻也硬氣頂回去:「要嫌蓮子不好，您跟我哥過去。」
只一句，婆婆氣焰就矮下去。
蓮子婆婆不傻。分家幾年，沒端過倆媳婦兒飯碗，沒穿過她們一個布絲兒。只有過年時她伺候媳婦們。兩兒媳不光是吃，還順帶把入眼的傢伙什從她這「借」走，一借無回。
蓮子雖然生得粗蠢，但是家裡地里不閑著。大力也能抽身出去打工貼補家裡。
大力買回水果點心，蓮子都給拎進婆婆屋裡。
大力把打工賺的錢交給蓮子，蓮子時常給婆一百、五十的零花，告訴婆婆:「媽，你想吃啥自己買點。」
逢年過節，蓮子也給公公婆婆買上一身新衣裳。雖然沒多少錢，但婆婆臉上有面子。
婆婆不敢出去宣揚小兒媳婦兒給她錢花，給她買衣裳，怕大媳婦、二媳婦聽見不高興。但她心裡頭有比較，慢慢地也對蓮子好起來。
一年後，小欣生了個兒子。
小欣成了家裡的功臣，氣焰越發高漲。
小傢伙能吃能睡，甚是省心。饒是這樣，小欣仍喊累，除了餵奶，啥也不管。大興下班回來，做飯伺候小欣，洗兒子的尿片子。夜裡孩子哭，也是大興爬起來換尿片，沏奶粉。
斷了奶，小欣就把兒子丟給奶奶。有人問她自己咋不哄，她啍一聲:「奶奶哄孫子，天經地義！」
小欣婆婆不敢說啥，哄孫子提心弔膽，生怕磕了碰了招埋怨。孫子滿院子跑，追雞趕狗，一刻不閑。晚上躺到土炕上，小欣婆婆老腿疼得動彈不了，嘆口氣，捱吧。
大興單位分了宿舍，是個小單間平房。小欣借口出去打工賺錢，跟大興住進了他的單間宿舍。
開始小欣也是找了幾個工作。
大興給她介給去飯店當服務員，她不幹，嫌臟嫌累。
去一家超市干過收銀。老是算錯帳，她收銀的隊伍老半天結不上帳，就有性子急的顧客摔了東西，罵咧咧走人。沒幹幾天，被辭了。
也干過一段時間導購，不是拉著別人聊天，就是歪靠著奶箱子杵手機。三番五次，又被辭了。
幹得最長的是在保險公司，也沒幾個月，光拿底薪，不見業績，被勸退了。
小欣索性不找工作了。大興工資年年漲，夠養她跟兒子的。
但她也不想回那個小山溝，就窩在大興的宿舍。高興了，打扮溜光水滑出去逛。逛來逛去，逛著一個她喜歡的地方。
那是一家棋牌室，藏身在附近小區里。
小欣口渴，進小區超市買水，聽人聊，誰誰打麻將贏了多少錢。
小欣愛打麻將，結婚後一直沒玩過，聽人一說，心裡開始痒痒，一直癢到手指頭。付了錢，她轉身進了旁邊的棋牌室。
屋裡烏煙障氣。幾張自動麻將機在工作，周圍亂轟轟圍滿人。
小欣也湊近桌邊，看起牌來。
「哇，這手牌不錯，能做成大牌。留下兩張字牌，開了那一筒子，最次也能打成混一色。又摸一萬牌，好，開筒子呀，別打白板！」小欣有點著急，差點喊出來。小欣看不下去了，一手大牌，愣是贏個屁胡。
正在這時，忽聽有一喊「三缺一，誰來？快點！」
小欣噌噌幾步竄過去，上了桌。
手氣不錯，贏了幾百塊錢，小欣一路啍著小曲回家了。
緊追著小欣的步子，蓮子也生了，頭胎生了個丫頭。
公公婆婆挺高興，已經有了兩大孫子，這又來個大孫女，挺好。
大力頭一次當爹，樂得合不上嘴。
蓮子自己心裡有點彆扭，她想生兒子。見公婆老公都高興，蓮子心裡也沒那麼糾結了，反正，還能生二胎。
地里的莊稼還種著，可是那些果子越來越不值錢。
小欣跟大力商量，等閨女上了幼兒園，也出去打工。一個月掙兩三千，也比累死累活地里刨出的多。大力一想也是，同意了。
蓮子找的工作是伺候一個病老頭。
老頭是退休職工，兒子在國外，女兒嫁到市裡，不能天天守著。
給蓮子的工錢不低，只要求蓮子伺候得盡心一點。
蓮子是個實在人，覺得這伺候人比下地幹活輕省多了，給老頭翻身、洗澡、按摩、喂飯，伺候得乾乾淨淨，把家裡也收拾得利利索索。
老頭閨女偶爾過來，看老頭氣色挺好，挺滿意，時不常地給蓮子買些衣服啥的。
蓮子這一打扮，也好看很多。
小區門口小保安知道曉蓮子是保姆，以為她好勾搭，撩騷她，被蓮子罵了一頓。
蓮子心裡很知足，孩子上幼兒園有人管接送。兩口子賺錢，這日子一天把一天好。
過兩年，閨女上了小學，再生個二胎，最好是兒子，這小日子就更美了。
想到這些，笑容從蓮子心裡溢出來，溢到臉上，像朵金燦燦的葵花。
小欣成了棋牌室的熟客。也成了那裡的小紅人。
一堆老頭老太太大老爺們中間，冒出個又美又有閑的小媳婦兒，想不惹眼都難。
小欣能感覺出來，牌桌上有幾個漢子對她有意思。尤其是叫大雷的那個。
大雷脖子上戴一大粗金鏈子，胸前、胳膊上大片的刺青，絡腮鬍子，看起來很兇猛。
可大雷對小欣不凶。小欣來了，大雷上趕著給她買水買吃的。一桌玩牌，凈給她點炮。
小欣聽大雷說話，財大氣粗的樣子，對他也不反感。時不時丟個媚眼，給他點好。
一天，大雷沒來，小欣的牌搭子是不認識的人。人家可不跟她客氣，清一色，大七對，小七對，自摸一條龍……小欣輸得花容失色，最後抖著腿離開牌桌的。
第二天小欣沒去棋牌室。大雷的電話打過來。小欣一聽大雷的聲音，居然哭了。
大雷慌慌忙忙跑過來安慰小欣。
大雷勸著勸著，上手給小欣擦眼淚。擦著擦著，把小欣抱進了懷裡。抱著抱著，手摸進小欣衣服。摸著摸著，兩人就倒在床上。
大雷手上忙著，嘴上忙著，身體也忙著，終於把小欣安慰好，不難受了，還幸福地叫出來。
小欣正叫著，「咚」一聲門被踹開了。
大興頭髮支愣著，眼珠子通紅，手裡攥根皮帶，劈頭就抽。
大雷挨了幾下子，殺豬似地嚎叫，反身一把將大興推倒，抓了衣服跑出去。
小欣身上也捎帶著挨了兩下。大雷跑了，小欣也不敢哭。
大興狠狠扔了皮帶，沖小欣喊了句「滾」，自己反身出去了。
小欣起身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坐車回了山溝里老家。
兒子快該上小學了，跟奶奶混得親，不想她。
自己的房子一年多沒住人，院子里荒了，玻璃也碎了好幾塊。
屋裡冷清清，一股塵土味夾雜著發霉味。
小欣收拾幾件自己的衣服，又坐車走了。
她去找大雷。
蓮子伺候了老頭兩年，老頭安詳地去逝了。走得也乾淨體面。
老頭女兒處理了老頭的後世，問蓮子:"這房子也沒人住，打算賣了。你有沒有心買，要想買，先考慮你。價錢肯定便宜。」
蓮子問大力，大力問爹娘，爹娘又問親戚，問來問去，決定買。
連湊帶借攢夠首付。老頭女兒找人幫蓮子跟大力做了貨款，房子過戶到了蓮子名下。
正好閨女該上小學了，可以進城裡小學念書，這是以前一家人都不敢想的事。
蓮子打算要二胎了。
冬天，把公公婆婆接到樓房窩冬。婆婆撫摸著暖氣管子，嘴裡不住地說:「好啊，好啊。」
蓮子覺得生活對自己很厚待，挺滿足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人，好好過日子，僅此而已。
PS:
2.據說小欣後來跟大雷過了一段，兩人日子過得雞飛狗跳，不久就散了。小欣回了南方老家。
3.蓮子二胎又生了個女兒，心裡有過不快，但很快消失了。憨憨獃獃的一家人，過得挺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