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過得挺好
今年,朋友爸爸給她郵寄了大半箱香腸,說是給朋友準備的年貨。朋友今年要加班到大年三十上午,最快也是中午趕回家吃上一頓年夜飯。
香腸雖說打著「年貨」的幌子,從臘月開始就能吃了。朋友加班,她爸怕她一個人在外面受苦,寄些家裡的「特色」,避免她想家。
朋友卻給我發來信息,一大箱香腸不知如何處理,想分我一半,我樂此不疲。一方面我對老媽許過豪言:我很好,不用特意為我做什麼。另一方面我想家的味道。
特意挑了一個天氣好的時間下班繞去朋友家,剛好趕上飯點,其實是故意去蹭飯,餐桌上有我最愛的香腸,還有炸至金黃的乾魚,雖然沒有看到原材料,進門我就打定主意多帶些回家。
吃飯時,朋友媽媽打電話過來,問朋友能不能跟公司申請提前一天回家。朋友毫不猶豫拒絕,因為這次加班是朋友主動提出,加班意味著雙薪,主動提出來的加班怎麼能收回去呢?
電話那頭失望的語氣,這邊是朋友撅著嘴得意洋洋的矇混過關,末了一句: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這句話是我和她的招牌話,聽著有些熟悉又有些面紅耳赤。說完話,我不小心吃了一口肥肉,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到了自己的媽媽,老媽知道我吃香腸不愛吃肥肉,所以每年都是分幾趟去菜場買回瘦肉,親自為我製作。為了給媽媽省事,我去了朋友家蹭。
朋友的香腸,我沒帶回家,因為不是我想要的味道。而我們總善於撒謊,我很好,我不用你擔心,這樣的零交代反而讓父母更加牽掛。
前段時間,從老家回來,在路上遇到前同事,也是老鄉。
兩人尬聊了一路,我是一個不太會聊天的人,也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沒想到對方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把我當做垃圾桶吐苦水,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聽下去。
前一份工作到了瓶頸期,老闆不讓上,不加薪,一氣之下他遞交了離職申請,順便回了趟家。
特意選了一個周末回家,也不敢多呆,想家,但不敢久留,留久了怕爸媽起疑心,也怕左鄰右舍說閑話。
我總以為男孩都是大大咧咧,不怎麼會關心父母情緒的人,他是一個例外。戀家。只是有點愛碎碎念。
「為何不找借口說請假陪他們呢?」
「從未請假陪過,真的做起來有些心虛。」
他是一個聽話的好兒子,也是不太會撒謊的小白,卻又不想爸媽為難。
讀書時太懦弱,爸媽只想他能遠離他們,想他學會自力更生。
媽媽也不想他多留,留久了媽媽會嫌棄,總認為,男孩子大了不應該太戀家。為了彌補缺陷,媽媽只好忍痛割愛。他為了讓媽媽放心,也只好裝作一副心不在焉,在外很好,忙於工作的樣子。
他花一個小時告訴我,他有多想家,有多長時間沒回家,其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是:「我想證明自己。」
中途,他媽媽來電話:怎麼不多留幾天就走了。
「因為要上班呀!」
「乾脆離職了回家住一段時間。」
他一時間接不上話,只說了句:「我很好,沒事,這個年紀就應該努力打拚。」
我們花很多時間去證明自己行,為了「行」,就必須得「行」。我們總在花時間證明,即使離開也會很好,卻沒人證明,即使回頭也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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