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都在玉杯中
歷史上,有不少詩人詞人,由於資料和研究的欠缺,其詩詞也流傳不廣,研究不深,令人深感遺憾。
先看看這首浣溪沙。
《浣溪沙》
曾向瑤台月下逢。
為誰回首矮牆東。
春風吹酒退腮紅。
庾嶺殷勤通遠信,
梅家瀟洒有仙風。
晚香都在玉杯中。
道家仙風,似乎都能隔著書頁,撲面而來。生活中的瑣碎,都在這月夜晚香之中氤氳。
這首詞是北宋詞人毛滂所寫,至今,依然有200多首詞作流傳,足見其創作之豐。讀他的詞,能夠感受到內心的淡泊,將看似平淡的人間生活,寫成詩情畫意的詞作,可謂才氣縱橫。可惜的是,他的詞一直鮮為大眾熟悉。
毛滂(1056年——約1124年),字澤民,衢州江山石門(今屬浙江)人。生於「天下文宗儒師」世家。父維瞻、伯維藩、叔維甫皆為進士。滂自幼酷受詩文詞賦,北宋元豐二年(1079年),與西安(今衢州)趙英結為伉儷。鐵面御史趙抃的長房孫女,宋元豐三年(1080年)隨父赴筠州(今江西高安),結識蘇轍。七年出任郢州(今湖北鍾祥)縣尉。哲宗元佑間為杭州法曹,蘇軾曾加薦舉,受知府蘇軾賞識並贊稱:「文詞雅健,有超世之韻。」
他的一生多在失意之中度過,也正是因為失意,讓詞人得以關注自己的內心,關注身邊的生活,進而寫出了無數佳作。
《浣溪沙》
記得山翁往少年。
青樓一笑萬金錢。
寶鞍逐月玉鞭寒。
老對凍醪留客話,
醉爬短髮枕書眠。
伴人松雨隔疏簾。
頗有蘇東坡的蕭散之風。尤其是最後兩句:醉爬短髮枕書眠,伴人松雨隔疏簾。醉後枕著書眠,這種意境,也只有懂得詩酒真味的人,才可以寫出。
毛滂的詩詞很多,但這裡只採擷他寫的幾首浣溪沙,以此管窺這位北宋才子的才情。
《浣溪沙》
本是青門學灌園。
生涯渾在亂山前。
一犁春雨種瓜田。
別後倩雲遮鶴帳,
來時和月寄漁船。
旁人莫做長官看。
松菊秋來好在無。
寄聲猿鶴莫情疏。
淵明不老久踟躕。
打鼓楓林誰作社,
枕溪茅屋憶吾廬。
去年醉倒倩人扶。
田園之樂,淡泊之情,酒醉陶然之後,內心依然充滿了感動,對世間萬物的本真之情,溢於言表,也能讓人感受到生活中,處處充滿了風雅的詩意。
一生仕途失意的毛滂,也曾江湖流落:元符元年(1098年)任武康知縣,崇寧元年(1102年)由曾布推薦進京為刪定官。後,曾布罷相,滂連坐受審下獄,政和元年(1111年)罷官歸里,寄跡仙居寺。後流落東京。大觀初年(約1108年)填詞呈宰相蔡京被起用,任登聞鼓院。政和年間任詞部員外郎、秀州(今嘉興市)知州。
曾經流落在寺廟等處,也能夠看出他顛沛流離的人生。
《浣溪沙》
蠟燭花中月滿窗。
楚梅初試壽陽妝。
麒麟為脯玉為漿。
花影燭光相動蕩,
抱持春色入金觴。
鴨爐從冷醉魂香。
銀字笙簫小小童。
梁州吹過柳橋風。
阿誰勸我玉杯空。
小醉徑須眠錦瑟,
夜歸不用照紗籠。
畫船簾卷月明中。
這每一首浣溪沙中,都有酒,有花月,有和風……醉後夜歸,滿天月色,都不用紗籠照明。讀到這裡,似乎眼前也能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林間山路之上,一位醉酒的人提著紗籠,走在無邊月色中,因為月明,這紗籠中的火燭並未點亮。
《浣溪沙》
煙柳風蒲冉冉斜。
小窗不用著簾遮。
載將山影轉灣沙。
略彴斷時分岸色,
蜻蜓立處過汀花。
此情此水共天涯。
一句此情此水共天涯,將無限感慨,都寫入這山水之間了。
這篇文章中,應用的毛滂的詞,不過是他詩詞中的一鱗半爪,也大有可觀。令人惋惜的是,對他的詞,有些文學史及詞學專著竟隻字未提,有些詞選本亦一首不錄。他的詞集《東堂詞》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一代大家的作品,亟待更多的人研究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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