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 CIA的黑暗監獄
關塔那摩灣美軍基地的監獄，是世界的盲點，是美國黑暗監獄的代表
對K.S.M.的審問是中情局秘密項目的一部分，該項目始於「9·11」事件之後。與K.S.M.相似的恐怖分子嫌疑者都被監禁在「黑暗監獄」，這是在美國之外的秘密監獄，他們在這裡受到嚴酷的對待。該項目在去年秋天被暫停，當時布希總統宣布他正在清空中情局的監獄，把被扣押者轉移到位於關塔那摩的軍事基地。這項行動遵循了最高法院在哈姆丹訴訟拉姆斯菲爾德案件中的裁決，其中規定了對待所有被扣押者——包括被中情局監禁的罪犯——都必須始終遵循《日內瓦公約》。這項公約於1949年開始生效，其中禁止了虐待和酷刑。7月底，白宮發布了一項行政指令保證中情局將會調整他們的審問方式以達到日內瓦的標準。
與此同時，布希的指令實質上並沒有否定「強化審問技巧」，而這在美國境內是非法的。這項行政指令意味著中情局可以再一次無期限地監禁外國恐怖分子嫌疑者，且不會被控告。在黑暗監獄中，他們不會通知嫌犯的家屬或是當地政府，也不會為其提供法律顧問。
中情局局長、陸軍上將邁克·海登說，這個項目是為從嫌犯口中快速獲取情報而設計的，這在恐怖主義戰鬥中是「不可取代」的手段。布希總統說：「這個項目獲取的情報幫助我們阻止了新的襲擊，拯救了無辜的生命。」他聲稱該項目幫助他們破壞了自「9·11」事件之後至少10次基地組織的重大陰謀，其中3次在美國境內。
據布希政府稱，K.S.M.在被扣押期間泄露出有極高價值的情報，是他指出了抓捕漢巴里的方向。漢巴里是印尼恐怖分子，實施了2002年巴厘島夜間俱樂部爆炸案，還提供情報指出一名基地領導人在英國。前國務院反恐官員邁克·希恩說：「K.S.M.是我們要用強硬而合法的手段來對付嫌犯的標誌人物，他就是這些審問技巧存在的原因。你可以從他暴露的信息中挽救生命。」然而K.S.M.的供認也可能會使一些關鍵調查變得一團糟。或許是監禁的緣故，他聲稱自己涉及了31件犯罪陰謀——即使是一個高層的恐怖分子，這也是一個不太可能的數目。評論家稱K.S.M.的例子表明了中情局想獲得快速的情報而付出的代價。五角大樓特別軍事法庭希望最終以戰爭罪來審判K.S.M.，其辦公室首席辯護律師、陸軍上校德懷特·蘇利文將這一系列的供認稱為「像教科書範例一樣，說明了為什麼我們不允許使用強制手段」。
雙子塔倒塌，化作伊拉克的戰亂和失序
布希政府竭盡全力保密中情局自「9·11」以來監禁的100個左右「有極高價值的囚犯」的處理形式。這個項目在情報界的命名被嚴格地「劃分」。按預想，外人幾乎沒有可能進入中情局監獄，徹底隔絕這些囚犯被描述為為了美國國家安全的必要措施。去年11月，司法部門在被中情局扣押3年多的巴爾的摩地區居民馬吉德·坎恩的案件中，針對這一問題進行了明確的討論。政府表示，坎恩被特別禁止接觸律師，是因為他可能會說出中情局在審問他時使用的「選擇性的審問方式」。政府辯稱這些方式相當於國家機密，揭露它「必然引發極端重大的危害」（該案件尚未被判決。）
基於這種程度的保密措施，除少數已經發誓保密的國會議員外，公眾和大多數議員只能相信布希總統的保證：中情局的監押是人道而合法的，並且已經放棄了重要情報的審問。眾議院情報委員會民主黨眾議員艾斯·黑斯廷斯說：「我們與當局討論過這些囚犯，但是，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會說他們在光天化日下拷打囚犯。」黑斯廷斯回憶2003年K.S.M.被抓時的情形說，「這是個好消息，所以我試圖找出：他現在在哪裡？被如何對待了？」然而花了3年多的時間，黑斯廷斯說，「我永遠無法查到任何消息」。最終，他收到了審問K.S.M.的機密簡述。他表示關於他所知道的「不能透露更多細節」，但是，提到K.S.M.的情況，他說，即使如官方所說，沒有拷問，「這也不正確，有一些事不對」。
巴格達的懸索橋，關塔那摩灣在押嫌犯很多來自伊拉克
自從起草《日內瓦公約》，國際紅十字組織就開始在保護戰爭犯的人權方面擔當重要角色。數十年來，各國政府都允許紅十字官員報告他們對待囚犯的情況，以此確保達到國際公約設定的標準。然而，紅十字已經5年無法接觸到中情局關押的囚犯了。直到去年，15個囚犯被轉移到關塔那摩後，他們才終於被允許接觸囚犯，K.S.M.就是5年來首批紅十字接觸的囚犯之一。紅十字了解到的情況沒有對外界公開。他們相信能持續在世界範圍內接觸到囚犯是基於他們的保密行為，所以他們將違犯公約的行為直接私下向負責監押囚犯的權力機關提出。正因為此，紅十字發言人西蒙·斯科諾在華盛頓表示：「國際紅十字組織不會公開評論所知細節，所有工作都是保密的。」
中情局公共事務辦公室和國會情報監管委員會的官員甚至可能無法獲悉這份報告的存在。僅有幾名人員被認為是見過這份報告的，包括現任國務卿康多莉扎·賴斯，國家安全顧問斯蒂芬·哈德利，國務卿法律顧問約翰·貝林格、海登，中情局法律總顧問約翰·里索，還有參議院和眾議院情報委員會的一些議員也被認為有有限的途徑見到報告。
這一報告的保密措施格外嚴格，國會層面和其他了解該報告的華盛頓方面信息來源稱，紅十字在報告中嚴厲批評了中情局的行為。其中一消息來源稱紅十字描述中情局的監禁和審問方法等同於嚴刑拷問，並聲稱實施虐刑的美國官員已經犯下了嚴重的罪行。該消息來源表示報告中還警示了這些官員可能已經做了「嚴重破壞」《日內瓦公約》的行為，也違犯了國會1994年通過的美國酷刑法案。以可信和謹慎聞名的紅十字得出的這一結論可能會有破壞法律的潛在影響。
阿富汗美軍基地，以虐囚事件臭名昭著的阿布格萊布監獄
對於中情局項目合法性的擔憂在上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當時情報委員會的民主党參議員羅恩·懷登決定「暫緩」對約翰·里索的任命，後者作為法律總顧問深度參與了中情局審問和監禁制度的建立。懷登的行為使任命無法推進，「我質疑這其中是否有足夠的法律監管。」懷登告訴我說。他研究了布希總統一項新的行政指令的機密附錄，其中詳細列舉了允許對待囚犯的方式，之後他表示：「我無法相信這些技巧是有效或是合法的，我不想看到忠誠的中情局官員因為不可靠的法律指引而觸犯法律。」
一名支持中情局監禁和審問制度的前中情局官員稱，他擔憂如果中情局這個項目的全貌被披露，那麼全體人員可能都會面臨犯罪起訴。他說，在中情局內部，由於審問項目，人們「高度擔心政治報復」。如果國會聽證開始，「一些人可能會被扔到汽車底下」。他提到一些中情局官員已經購買專業責任保險以應付可能出現的法律費用。
中情局發言人保羅·吉米利亞諾否認有任何不合法的行為，並強調「中情局的恐怖分子監押項目完全遵守法律。嚴刑拷打在美國法律中是非法的。這個重要項目中的人員都是經過良好訓練，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員」。今年春天，美聯社發布文章，援引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希爾威斯特·瑞耶斯的話說，中情局局長海登「激烈否認」紅十字的結論。另有一美國官員認為紅十字的報告中全是恐怖分子的辯解，並不予理會。中情局反恐中心前領導人羅伯特·格雷涅爾說：「中情局的審問與阿布格萊布監獄或關塔那摩監獄的完全不同。中情局管理非常非常嚴格，非常細緻。這個項目是非常謹慎，而且完全合法的。」
無論屬實與否，布希政府將阿布格萊布監獄和關塔那摩監獄中的虐囚，定義為未經訓練人員的非授權行為，其中的11人已經被認定有罪。與之相較，有價值的囚犯的處理形式是由布希總統直接、多次批准的。整個項目由中情局律師嚴密監控，中情局局長和其下屬的反恐中心則負責監督。據中情局內外的靈通消息稱，在K.S.M.被中情局扣押期間，中情局前局長喬治·特尼特可以如常獲取審問囚犯的具體檔案。特尼特通過發言人否認對具體囚犯做出過每天更新的處理決定。但據中情局前官員稱：「每個單獨的審問計劃都是由審問者規劃，然後提交到儘可能高的管理層來獲取批准——這就意味著是中情局的局長。計劃中的任何改變——即使是額外增加一天審問——都是由局長簽字同意的。」
——節選自《美國最佳雜誌寫作2——美國國家雜誌獎獲獎作品》收錄之入圍2008年美國國家雜誌獎新聞報道獎的《黑暗監獄》，文章寫於2007年。
《美國最佳雜誌寫作
2——美國國家雜誌獎獲獎作品》
The best American magazine writing 2008
主編：美國雜誌編輯學會
作者：﹝美﹞佩奇?威廉斯 等
譯者：劉銳 等
ISBN：978-7-5491-1735-2
定價：58.00元
版次：2017年11月第1版
上架建議：新聞/文學
作為「《南方周末》非虛構作品譯介項目叢書」之一，本書是2008年美國國家雜誌獎獲獎文章的精選輯。收錄了該年度最佳特稿、最佳新聞報道、最佳專欄與評論、最佳批評與評論、最佳人物特寫、最佳散文、最佳公共利益及最佳小說等的十餘篇傑出雜誌文章。除了聚焦後9?11時代對伊戰爭的6篇特稿外，另有對紐約中產階級必讀網站、中國城鎮化、白宮首席發言人公眾形象以及聖保羅淪陷等其他事件或問題的關注。該書細節翔實精當，敘述清晰宏大，洞察深刻透徹，極富紀實與思辨的理性探索，是一本了解美國的「乾貨」版年鑒，也是新聞工作者、文學愛好者的特稿盛宴、寫作範本。
簡明目錄如下
001 全都不是好東西
入圍特稿寫作獎 《紐約》 瓦妮莎·格里戈里亞季斯
016 中國的快速城
最佳新聞報道獎 《國家地理》 彼得·海斯勒
032 創作現場
入圍人物特寫獎 《大西洋月刊》 馬修·斯庫里
053 黑暗監獄
071 技術兵湯帶著他的案子到華盛頓
最佳公共利益獎 《國家》 喬舒亞·科斯
084 恐懼之城
104 天使相隨
最佳特稿寫作獎 《亞特蘭大》 佩奇·威廉斯
127 奧巴馬的時刻
最佳專欄與評論獎 《滾石》 馬特·塔比
134 被忽視的人
入圍公共利益獎《5280：丹佛高城》麥克·凱斯勒
154 不如一笑
入圍專欄與評論獎 《紐約客》 亨德里克·赫茨伯格
158 大戰好萊塢
最佳人物特寫獎 《名利場》 埃文·賴特
213 多工作業漸失芳華
入圍隨筆獎 《大西洋月刊》 沃爾特·肯
228 慘遭背叛
入圍公共利益獎 《紐約客》 喬治·派克
267 涉世未深，危機四伏
最佳評論與批評獎《大西洋月刊》凱特林·弗拉納根
278 地下世界
入圍特稿寫作獎 《GQ》 珍妮·瑪麗·拉斯卡斯
300 我是喬的前列腺癌
最佳隨筆獎 《新文學》 托馬斯·E.肯尼迪
314 美式輪盤賭
入圍專欄與評論獎 《紐約》 庫爾特·安德森
318 伊戰之殤
入圍人物特寫獎 《洛杉磯雜誌》 史蒂夫·歐內
346 男廁所數不勝數，性福時光卻轉瞬即逝
入圍專欄與評論獎 《石板》 克里斯托弗·希欽斯
350 硫磺島，別為我哭泣
入圍評論與批評獎 《GQ》 湯姆·卡爾森
356 雜誌中英文對照表
358 獲獎獎項中英文對照表
359 2008年美國「國家雜誌獎」
359 獲獎及入圍雜誌名單
367 致謝
369 譯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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