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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臘八就一定要喝粥,這背後定有蹊蹺

聊臘八,好像總繞不開那一碗粥。正如說起過年,就一定要配套餃子。作為一種食物,能在一個泱泱大國的重點節日里站得住腳,霸得了台,並成為一種國家傳統符號,那絕對是相當了得。但為什麼粥和餃子能勝出呢?而不是饅頭包子,或者麵條米線?

這主要是看出身,你沒看錯。別看就是一碗粥,一盤餃子;卻都絕對是系出名門,血統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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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八粥最早出現在宋代,宋人所作《夢粱錄》、《東京夢華錄》里就已有臘八粥明確的記載,當時這碗粥主要是用於首都開封寺院供佛,濟貧,後傳入民間。但只在寺院和民間打轉是難成大器的,最多也不過會像一些地方特色食物一樣,偏安於一隅。

這碗粥最決定性的發跡史是進入宮庭。宋朝雖然完蛋了,但這碗粥卻一路高歌猛進,直接殺進了北京,元明清三朝都定都在此。在元代,臘八粥就已經成了宮庭賞賜百官的節日扛把子。到了清代,這碗粥更是達到了人生巔峰,不對,應是「粥生」,因為此時這貨已經獨得皇上恩寵,每到臘八,皇上皇后,公主王子,阿哥格格,齊齊上陣來給它背書站台,還要喊上文武百官宮女侍從一起喝粥過節。雍正朝更是將臘八賞粥欽定為制度。作為雍正當皇帝前的故居,雍和宮至今都是最顯貴的臘八粥作坊。

雍正皇帝是臘八粥的鐵杆粉絲

宮庭文化向民間的輸出,既有居高臨下的便利,更自帶權力榜樣的光環,東西方都是如此。例如,嫌自己個子太矮的路易十四給自己發明了高跟鞋,本是補差補漏,但卻迅速成為民間時尚。弄得到如今,很多女士穿得腳再疼也捨不得脫下來。所以,前幾年趙麗蓉鞏漢林演的小品里,開個飯店都要弄出一堆宮庭蘿蔔,宮庭土豆,因為靠上宮庭,才是大單。

路易十四的畫像,鞋才是亮點。

其實,很多地方的臘八節並不喝粥。例如陝西關中過臘八節,吃的就是一碗臘八面。只可惜如今已非漢唐時代,不然,這碗背靠著長安的麵條也可以在臘八橫掃天下,不用像如今這樣,被一碗粥壓著,既不能聞達於天下,更無法揚名立腕於全球。

關中臘八面,看著相當誘人

青海西寧人臘八則是吃麥仁飯,廣西的群眾則是吃糍粑羔,但都因地處邊陲,實在難以逐鹿中原,只能是小眾的自得其樂。而最不給臘八面子的則是廣東人,別說粥了,人家乾脆就沒有臘八這個概念。在氣候上,廣東人沒有北方過臘八轉冷的急迫感。而且,熬制臘八粥的穀類豆類自古以來在廣東很少耕種,所以廣東人根本就沒喝這種粥的傳統和習慣。

臘八麥仁飯

對於中國的年節食物來說,餃子的名氣要比臘八粥還大。雖然全國各地都過年,但過年吃餃子這一習慣卻要比臘八喝粥所普及的地域更窄。其實除了一些北方地區外,大部分地區的過年傳統食品中都不含餃子。

例如江蘇,雖然對臘八粥是咸是甜還爭得面紅耳赤,但好歹對一個「粥」字還是認的。而對於餃子,則根本就沒有這一選項。蘇南農村過年吃的是青白糰子,白團是糯米粉作皮,蘿蔔絲肉餡;青團則是用一種植物壓出汁,和進糯米粉內,呈青色,餡料則是豬油白糖豆沙。

但無論各地的傳統年節主食如何千嬌百媚,臘八的那碗粥和過年的那盤餃子都獨佔主流,超越所有的食物,上升至國家傳統。它們都來自北方,因為從元代開始,直到如今,北方始終是全國的政治權力中心。它們也都是先征服了宮庭,接著征服了北京,然後開始征服全國。

臘八粥和餃子都屬於飲食文化,而一種文化對另一種文化的征服,一般需要兩種加持。一是權力榜樣的加持,二是先進文明的加持。而第二種征服的更快,也更徹底。

國內一位著名的美學家曾記錄他當年在貴州插隊的一段經歷,在上個世紀的六十年代,貴州山區當地婦女的流行化妝品,是一種紅色的礦物粉末,要把臉上塗成紅紅的兩坨,在這位美學家看來,塗得像猴子屁股,但長期以來,當地人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認為這就是美嘛。後來,上海的女知青們來了,也帶來了大城市的先進時尚,抹得是雪花膏,臉以白凈為美。只過了短短一年,當地婦女就再不願把自己的臉塗成猴子屁股了,原先的審美被徹底顛覆,她們自覺自愿自動地革了自己的命,毫不猶豫地向上海姑娘靠攏。

在一百年前,中國姑娘們嫁衣還是紅色。而如今,都已變成白色的婚紗。其實從婚紗的款式來說,原本以西方女性的體格骨架為定型,顏色尚白更是因為宗教的原因。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白色原本是很不討好的顏色,因為喪事才尚白。

但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上個世紀初,殺進中國的西式婚紗背後有著更先進的西方文明的加持,看看民國時期蔣介石和宋美齡、錢鍾書和楊絳的結婚照,兩位新娘披得都已經是西式婚紗。上層精英權貴在一開始就引領了時尚,如今,只用短短百年,更是已全面徹底的顛覆了中國嫁衣的顏色。

蔣介石宋美齡的結婚照

從臘八粥、餃子,到上海姑娘的雪花膏,再到白色的婚紗,都是我們現在生活的日常之物,而追尋這些日常的背後脈絡則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比僅僅吃掉它們,或穿上它們要有趣的多。好了,不說了,粥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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