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錢莊兇猛！一個養貉戶竟牽出萬億元地下錢莊
非法買賣外匯、跨境匯兌，甚至騙取國家出口退稅和一些地方政府的出口創匯獎勵……黑龍江省七台河市公安局近期偵破多種犯罪交叉的特大系列地下錢莊案，打掉地下錢莊13個，涉案流動資金超萬億元。有關專家和當地公安機關認為，地下錢莊可能引發較大金融風險，應加大防範和打擊力度。
地下錢莊兇猛，危及金融安全
貉子皮可以用來做服裝，每張售價300到500元。黑龍江省勃利縣的李萬春是一個養貉子的普通農戶。「按照四五百隻貉子的飼養量，該農戶每年收入不過幾十萬元，但他的銀行卡交易額達到2000萬元以上。」2018年1月11日，黑龍江省七台河市公安局網安支隊副支隊長張曉昕告訴半月談記者。
公安機關進一步追查資金來源發現，錢來自七台河市某皮革銷售有限責任公司，而該公司又與河北省一家皮革公司每年有3億元左右的資金往來。「按照這個資金量計算，當地每年得飼養10萬隻貉子，但實際飼養量遠沒有這麼多。」
順著這條線索，七台河公安機關揭開了這個涉案金額超過萬億元的特大系列地下錢莊案件的廬山真面目。原來養貉子的農戶是梁某華地下錢莊的下線，而這3億元只是地下錢莊案件的冰山一角。
2009年至2015年，梁某華、梁某峰在香港開設10家離岸公司，在境內開設200餘個個人銀行賬戶。他們利用這些賬戶非法開展跨境匯兌、買賣外匯、支付結算等活動。現已查明，梁某華、梁某峰非法經營地下錢莊期間非法買賣外匯2.86億美元。
地下錢莊是未經國家金融主管部門批准、擅自設立的一類非法金融機構的統稱。據警方介紹，地下錢莊的作案手法複雜：犯罪嫌疑人在境內註冊大量空殼公司及個人賬戶，在香港、新加坡等地註冊大量不受外匯管制、可自由調撥資金的離岸公司。
地下錢莊在境內外的賬戶和公司可形象地被看做犯罪嫌疑人在境內外的兩個「衣兜」，這兩個衣兜都裝有大量現金。在非法跨境匯入過程中，嫌疑人從客戶處收取外匯，匯至其境外的衣兜。接著再通過其境內的衣兜將資金轉移給客戶，從中賺取匯率差價和手續費。非法跨境匯出則反向操作，兩個方向均能賺取匯率差價和手續費。
2015年至今，七台河市公安局共打掉地下錢莊13個，破案36起，抓獲犯罪嫌疑人113人，已查實非法跨境匯兌、非法買賣外匯、非法辦理公轉私業務等涉案流動資金超萬億元。據悉，福建丁某某等人非法經營的地下錢莊非法買賣外匯達9.93億美元，深圳吳某某地下錢莊涉案流轉資金高達8000餘億元。
「地下錢莊非法跨境匯兌、買賣外匯，使大量性質不明的資金遊離於國家金融監管體系之外，大量經濟損失難以追回，嚴重破壞和擾亂國家外匯管理體系和金融秩序。」七台河市公安局副局長朱孔勤說。
地下錢莊手段升級，隱秘性日強
半月談記者調查發現，地下錢莊案件呈現出諸多新特點：
一是犯罪手段升級，多種犯罪交叉。通過非法跨境匯兌和非法買賣外匯，賺取匯率差價和手續費是地下錢莊的傳統業務。但近期公安機關偵破案件時發現，在巨大的經濟利益誘惑下，一些地下錢莊、報關行、貨運代理公司和違法企業相互勾結騙取國家出口退稅，以空殼公司虛構出口貿易，騙取地方政府出口創匯獎勵，涉案金額龐大。
二是作案方式多樣，資金交易隱蔽。七台河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鄭德君告訴半月談記者，地下錢莊涉案嫌疑人已很少採用櫃檯形式從事非法金融活動，更多採用電話銀行、電子銀行等手段。這種在網路上完成的非法交易既無犯罪現場，又無可以尋找的案件當事人，給公安機關的證據搜集和提取帶來極大困難。
辦案中民警還發現，犯罪分子經常用他人身份註冊「假賬戶」，而且犯罪分子在不停地更換新賬戶同時，也在變換犯罪地點，一旦警方有所察覺就立即停止作案。在深圳吳某某地下錢莊案中，涉案人以3至6個月為周期頻繁註銷舊卡辦理新卡，藉此逃避打擊。
三是由沿海向內陸蔓延，跨地區跨國境作案。「跨地區甚至跨國作案，可以說是地下錢莊最近幾年來的一個趨勢。」鄭德君說，地下錢莊從事的非法買賣或兌換外匯活動中，很多時候都是在不同國家和地區的銀行之間進行。此外，地下錢莊問題由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向內陸省份蔓延現象也很明顯。
目前，地下錢莊專案已涉及福建、廣東、黑龍江等20多個省市及俄羅斯、土耳其等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17個地下錢莊犯罪團伙，涉案人員多達數百人，涉及境內外公司賬戶2460多個，個人賬戶3.2萬個。
堵住地下錢莊的「黑金」暗流
經過兩年多的偵辦，七台河地下錢莊系列案件成果逐步擴大。辦案民警已先後調取了1.2萬份涉案銀行卡交易賬單，對3.5億條數據、1.5萬條網銀IP數據進行海量匯總分析，追蹤各類信息累計10億條以上，形成卷宗900餘冊20餘萬頁。
「當前地下錢莊犯罪手段越來越先進，犯罪活動日益猖獗，嚴重危及我國的經濟安全和國家安全。」朱孔勤說，地下錢莊與正規銀行相比，具有很高的誘惑性，特別是對於一些有灰色收入、不法收入的人。
各地公安機關及金融部門應該加強行業之間和區域之間的協作力度，形成強有力的打擊偵查合力，特別是對跨區域、涉及面廣的地下錢莊犯罪活動，更要加強協作。此外，銀行、稅務、審計等部門應建立異常情況調查平台及通報分析制度，對金融部門移交的涉嫌經濟犯罪的交易記錄認真分析研究，制定完整的監控對策，切實發揮各部門專業工作優勢，真正形成對地下錢莊監控、報告、分析、偵查、打擊的工作機制。
「有關部門要加大對空殼公司、殭屍企業的檢查力度，特別是核對納稅額度與實際經營體量是否相符等問題。」七台河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副政委段秋艷說，一些公司沒有任何實際業務，卻經常有大額資金流動，這本身就有很多疑點，應納入重點監控對象。
來源：《半月談》第2期
記者：管建濤 董寶森 | 編輯：李力
主編：孫愛東
編輯：鄭雪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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