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教育系列專題之十四：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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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教育系列專題之十四

作者：哲學教育山某學員

來源：朝聞道公益早課感言

對我來說，偉大的母親就是一部長篇小說。母親的每一個故事都是一個寶貴的財富，母親的故事有很多很多，母親的一生就是我需要查閱的字典。

我的母親

母親出身很苦，她是姐妹三個中最小的。

1933年，母親三歲。老家發生了一場罕見的洪水，房子衝倒了，村莊淹沒了，整個大地一片汪洋。姥姥一家和眾鄉親一起背井離鄉，含淚走上了逃荒之路。

逃荒的路上為了能讓孩子能活命，姥爺就把我10歲的二姨賣給別人當童養媳。很難形容，那是怎樣的一場肝腸寸斷的離別場景。姥姥、姥爺丟下哭喊的二姨，含著淚水與母親她們又上路了。

1、愛讀書的母親

母親很愛讀書，可那個年代，一個要飯的怎能上起學呢。後來，母親看到有一家人，女主人經常看書寫字，還經常教自己的孩子們。母親沒事時就跑過去偷學，沒有筆就拿起樹枝在地上畫，還經常到有錢人家的私塾，趴在窗外偷學。女主人看我母親這麼愛學習，每當她閑下來看書時，就讓我母親偎依在身邊跟著學。母親不認識的字逢人就問，久而久之，母親認識了好多字。解放後，又參加了掃盲班的學習。

母親雖然沒上過一天學，但是她對文化的敬畏與執著令好多人佩服。通過自學，她識了不少字，還能將毛澤東選集和弟子規讀下來呢。現如今，80多歲的母親從沒有間斷過學習，還經常練習寫毛筆字。

抗日勝利後，打起了內戰，母親一家在外漂泊了十多年。母親十四歲時，我二姥爺才將我姥姥和母親接回老家，這年姥爺已客死他鄉。母親十七歲和我父親結婚，父親也是一個苦命人，三歲時沒有了母親，十六歲又失去了父親，所以，一直與我曾祖母相依為命。

由於我的家鄉位於黃河邊上，常年發洪水，所以，在家種地根本靠不住。父親在我大姐出生不久就告別了母親，到外地打工，家中的一切事務都壓在母親一人肩上。家中上有七十多歲的老奶奶，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還要忙著種田耕地。最困難的是雨季，只要一下暴雨就可能發洪水，房子就有被衝倒的可能。

每當洪水來臨，母親不僅要將老人和孩子轉移到高地，還要從洪水中搶糧食。洪水下去後，母親又要和泥，維修被洪水沖壞的房屋，垛衝倒的院牆。為了防洪，村民都將自家的院子用土填高了，連村子的街道也高出我家兩米。父親不在家，母親一個人硬是從河裡拉來一車車泥土，將我家的院牆壘了起來。已經算不清母親為這個家熬了多少個不眠之夜，付出了多少汗水。

2、孝敬老人的母親

從我記事起，就聽村子的老人講關於母親孝敬老人的事。1957年，母親被選為生產隊的婦女隊長，這一年，老奶奶八十三歲了，不小心摔壞了腿，從此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都由母親負責。老年人都有大便乾結症，老奶奶每次解手都要幾個小時，解不出時，母親就用手一點一點給摳出來。

1958年，母親為了能多照顧老奶奶，就辭去了婦女隊長的職務。將近兩年多的時間，母親就這樣照顧老奶奶解手，為她擦洗得乾乾淨淨。兩年來，她不讓任何人照顧老奶奶，怕別人伺候不好讓老人受委屈。（老人也不喜歡別人照顧她，就是他的兒子和孫子都不讓靠近）

那時家裡很窮，家中口糧總是欠缺，僅有的一點點細糧母親要先給老奶奶吃，自己和孩子更多的是吃野菜和糠窩頭。長期食不裹腹加之繁重的勞動，使並不健壯的母親不止一次暈倒在田間地頭，那時留下的頭痛病至今還沒有痊癒。

種種原因導致老奶奶性格暴躁，時常無故訓斥母親。母親捨不得吃的好面都偷著給老太太做著吃，一是她知道了會罵不會過日子，二是怕年幼的姐姐們看到，鬧著要吃。每每遇到老人發火的時候，不管受多大委屈，母親總是面帶笑容，哄著老人消了氣、吃了飯，才去忙其他家務。她既要照顧老人和孩子，又要干農活，為了能擠出更多的時間，她每晚只睡三個小時。

1960年是老奶奶病的最重的一年，母親就差（chai）當時只有十歲的大姐，每天早上到我家兩公里之外的集上，給老奶奶買一個火炒（燒餅）和一碗肉絲湯。

在老奶奶最後的日子裡，1960年9月，病重的老奶奶想吃面瓜（甜瓜）。那個季節，瓜園都已經掃秧了，但母親為了讓老人能實現臨終的願望，不辭辛苦地跑了周圍四五個村的瓜棚，一棵一棵地翻找，終於找到了一個熟透的小面瓜。母親手捧著面瓜含著高興的淚水向家裡跑去，一進家門，母親就喊奶奶面瓜買來了，但老奶奶一口都沒吃，讓我母親將面瓜切了四份，分別送給鄰居家的四位老人（我曾看過這麼一部小戲叫《哭瓜》，劇情好像是我母親的真實寫照）。

這一年，老奶奶離開了人世。

曾有人說：老太太有兒子，有兒媳。你做孫媳的盡這麼大力，有誰說你好呢？再說，你這樣沒命的干，身體能吃得消么？有誰知道我母親流過多少辛酸的淚。可她總是這樣回答：「我苦點累點沒什麼，只要老太太身體能好起來，我就高興！」

我父親的嬸嬸不但不管老太太，且經常無緣無故的找茬，看我母親的笑話。後來，父親的嬸嬸有了病不能自理，她明明有倆兒一女，卻當著眾親友的面點名要我母親，這個做侄媳婦的去照顧她。因為母親心地善良，我的奶奶去世的又早，她常常以婆婆自居，對我母親喝來使去。

母親念其是長輩，從不與她計較，這樣她更加認為我母親是傻子一個，可以任她這個做嬸嬸的辱罵誹謗。在她病若膏肓時才良心發現，覺得她以前的行為太對不起我母親了，承諾如病好了，以後加倍彌補對我母親的過錯，認定我母親是世界上少有的好人，我母親義不容辭的接受了她的要求。

其實，這件事我們姐妹都反對，鄰里也勸我母親說：你又不欠她的，當年你困難時她是怎樣對待你的，她有兒女，該盡義務的是她的兒女，而不是你，不要出力不討好。母親說，不管怎樣，她也是長輩，張口求人不容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既然選擇了我，我就不能讓她失望，得在她彌留之際盡我最大的能力讓她過好每一天。我母親的確做到了，一直照顧到她去世。

我母親還有許多助人為樂的故事。我二姥爺和二姥姥有一女在外地，每當我二姥姥和二姥爺生病時讓她回家看看，她都以種種原因不回來照看。在我二姥姥、二姥爺病重期間，又是我母親挑起了照顧他們的擔子。當年，我母親已經60多歲，好在二姥姥家的村子離我家不遠。因為我父親身體不好，退休在家，很需要人照顧。母親就不停地穿梭在兩個村子之間，這樣過了三年時間，一直照顧到二位老人去世。

姥姥那個村的年輕人看我母親對二姥姥他們這麼孝敬，還以為他們是我母親的父母呢；我堂嬸三十五歲得了癌症，她去世後，留下了五個孩子，最大的15歲，最小的才5歲，照顧他們的擔子又落到我母親的肩上。從我堂嬸生病住院起，母親為了照顧他們，就讓那時候年僅10歲的我學著做飯、做家務。

那時，堂嬸家的兩個女兒比我還大幾歲呢，堂叔常年在外打工。母親為能全身心的照料他們，把我家的一切家務全交給了我，母親一直照顧他們多年。

3、熱心腸的母親

母親有一手做飯的好手藝。在她年過半百的時候，還經常幫助婚、喪、嫁、娶、建房等的村民家義務做飯。一天下來，母親累得腰酸腿痛，但她能給村民們出點力，感到特別高興。

我家裡的所有傢具，三里五村的人都借用過。因父親在外地工作，我家總比村裡人接受新生事物早一些。

1964年，我家就購置了架子車、自行車、縫紉機等，這些用具可以說是我家最早有的，可想當時這些工具何等的珍貴。剛買來縫紉機時，全村的人都到我家看寶貝，母親對它像疼愛孩子一樣，用完後總是輕輕的將它擦乾淨，再用布蓋嚴，生怕有一點灰塵污染了它。我大姐更是愛不釋手，不允許我二姐動一下。但是，別人到我家裡用，母親總是熱情的給人家將機子安好，並耐心地教她使用，到後來哪家需要哪家就用。

無論誰家有了困難到我家去借錢，母親寧願再到別人家去借，也從不說我們沒有，她怕別人失望。她還常常將我家的衣服送給條件差的鄉親們，明著送怕張揚，都是湊著在河邊洗衣服時把衣服送給人家。

好多與我家沒有任何關係的村民，比如村西的一戶，男主人雖是壯年，但妻子有病，孩子年幼；村東一戶，夫妻倆雙目失明，孩子多，儘管村子裡年年救濟他們，還是特別貧困。母親時不時的幫助他們，不是今天送棉衣，就是明天送米面。

母親孝順善良的故事曾被傳為佳話。有人問母親：您是否天天吃齋念佛呀，要不你咋那麼善良呀。母親總說，誰不用人呀，誰沒有困難的時候呀。

母親也是尊老愛幼的典範。從小，母親就教我們要尊敬老人，愛護幼小，每當我們和別人發生口角時，她總是讓我們反省自己的錯誤。母親常給我們講：若遇到不講道理的，你們就躲著點，遇到弱者讓著點，對長輩要有禮貌。我家姊妹兄弟在我們村子很受村民們的喜愛，他們都說我家姊妹兄弟懂事、有禮貌。

母親在品行方面教育我們也很嚴格。記得有一年，發洪水把莊稼淹了，那年大集體生產隊派會游泳的男青年到水底下撈紅薯，很多小孩子看到了都往家裡拿。我弟弟當年九歲，也拿了幾塊跑回家裡，母親看到後，就問他是從哪裡拿的紅薯，讓他送回去。弟弟不去，說別的小朋友拿的比他還多，都不送，他也不送。

母親就教育弟弟說：「你看他們是冒著危險到水底下去撈的，撈上來的都歸集體，咱們不撈也不能去搶呀。如果都這樣那還行嗎？」弟弟就很聽話的將紅薯送回去了。這件事情我是在弟弟的作文中知道的，後來母親說確有此事。

左鄰右舍誰若出遠門或出現什麼狀況，都會將小孩放到我家。有時，我們覺得母親對別人的小孩比對我們還好，也曾有過怨言，認為她將愛都給了別人家的孩子。每每遇到我們抱怨時，母親總是說：「你看他們的媽媽不在身邊，我對他們和對你們是一樣的，你們想想，他們的父母不在跟前是不是比你們更可憐？」我們無言以對，只能幫著帶這些孩子們。

4、寬厚善解的母親

母親每到夏天就頭暈、腿痛，我們做兒女的，對母親的關心太少了。當我們發現時，想陪母親去醫院檢查一下。她說，這些病都三四十年了，看不好了，都是老病了。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呢。

母親不管有多麼的難受，或受多大的委屈從不告訴我們，生怕我們替他難過，總是一個人忍受。

一天，母親突然暈倒，送到醫院檢查，我們才知道母親患有高血壓，腦血栓，腿上患有很嚴重的靜脈曲張。腿上的血管疙疙瘩瘩的呈黑紫色，腫脹的地方只要輕輕一按，就會出現好大的一個坑，脹痛難忍，行走十分艱難。大夫說母親的腿病是年輕時累著了。一點兒也不假，那時候我家所有男人乾的活母親全乾，犁田、垛垛、打場、像其他男勞力一樣下水裡打撈糧食……只要男人們能幹的農活，母親都能幹。

2000年11月，父親病危，我回老家探望父親。當我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見母親時，只見她老人家步履艱難，挪動著笨拙而又沉重的雙腿，我的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母親腿疼走路異常；母親兩鬢斑白；母親的臉上銘刻著歲月的滄桑；母親顯然也已經老了，時年母親已71歲。我看著實在於心不忍。

母親與父親性格不合，父親的性情比較急躁，母親性格揉合，儘管他們感情不是很好，可母親在父親彌留之際，在自己渾身是病、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從父親退休（父親退休後身體一直不好），母親一直陪伴著他，端吃端喝，陪他聊天。父親病重住進了醫院，生活不能自理，母親就日夜守護陪伴在父親身邊，細心照料，精心服侍，直至陪伴老父親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

我曾詢問過母親：「媽媽，您怎麼就不記恨我二奶奶呢？她那樣給你出難題。」母親平和淡然地回答說：「不恨。人誰無過呀。」我說我父親對你也不是太好，你還是很經心的照顧他，你不生他的氣嗎？不恨他嗎？母親說，不生氣，是他掙錢把你們養大的，我能恨他嗎？再說，他年歲大了，不也知道愧對我嗎？的確，我父親臨終遺言給我們只寫下了六個字——照顧好你媽媽。

好多人對母親那種不計前嫌，寬厚善解的心態難能理解。母親，為什麼竟然沒有怨恨？沒有抱怨呢？

我的母親！一個平凡的人，不會說好聽的語句，更不會講許多大道理，但她卻用她的實際行動和無聲語言，教會了我們要寬厚待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我的母親！吃苦受累為他人操勞了一輩子，卻很少抱怨，以一種豁達的心態笑看人生，以一種頑強剛毅的性格來面對生活。

我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極普通又平凡的人。母親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影響著我們、教育著我們。在我們姐妹做人的規則中就自然地加了一條——以人為善，不求索取，只為奉獻。

現已88歲的母親生活很幸福，因為姐姐、弟弟、弟妹他們都很孝順。母親雖已到城裡居住，但以前的老街坊以及她以前照顧過的人，都會時不時的來看望她。

母親的一生一直影響著我善良的前行，在道的道路上播撒善的種子，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只管耕耘、莫問收穫。

通過幾個月來跟隨陳老師學習，才知道學習的重要性。道開啟了，生命才有意義。道就是人人做好人。人人做好人，世界就好了。

感恩老師引領。

（未完待續）

本文編輯：一佳

本文排版：杜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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