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兩次婚姻(三)
北宋政壇上,王安石變法"新黨"和"元祐黨人"保守派是兩個主要派別,兩大官僚派系幾十年間持久對立。"元祐"是宋哲宗年號,時間是公元1086年至1093年。趙挺之是王安石變法的擁戴者,與保守派蘇拭、黃庭堅等結怨甚深。大約在元豐八年(1085),趙挺之結束勵行"新政"的通列德州之職進京"招試館職"時,對變法嫉恨入仇的蘇拭,把對王安石的一腔火氣撒到趙挺之頭上,說:"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蘇拭的話,"挺之深銜之"。趙挺之做了監察御史後,獵狗般窺伺著蘇學士一舉一動,從文豪字裡行間瞅毛病,數次彈劾蘇軾。蘇軾及追隨者則嬉笑怒罵皆成文章,對趙挺之諷利挖苦惡作劇無所不至。政治不同派別甚至發展成了生理性厭惡,從陳師道之死可見一斑:陳師道深夜到郊外皇家祠堂守靈,沒有裘衣難以禦寒,他的妻子就向親妹子借了一件--陳妻是郭概之女,而郭概是北宋政壇上著名的"慧眼挑貴婿"者,家境特別窮的陳師道和官宦之子趙挺之都在其家坦腹東床—陳師道問妻子,這名貴皮衣從哪兒借的?一聽說借了近為連襟卻勢同水火的趙挺之的裘衣,陳師道立即認為蒙受了奇恥大辱,大發其火:"汝豈不知我不著梁家衣那?"死活不穿,結果凍病而死。趙挺之一件皮衣競害得江西詩派年輩最長、聲望最高的陳師道活不過五十歲。陳師道還遠遠算不上蘇門嫡派,蘇門文士對趙挺之的蔑視程度由此可想而知。
俗話說"天下爺娘疼小兒",據記載,僅僅因為趙明誠喜歡收集蘇拭字畫,趙挺之就很不喜歡小兒子。這位跟蘇門不共戴天者犯了什麼病,突然支持兒子向蘇門後四學士李格非求親?難道兒子終考大事還不如一兩張字畫重要?追根究底,除了虛榮心做祟、希望將頂尖才女充做趙氏門楣裝飾外,政局變幻肯定對趙挺之擇婚決策舉足輕重。元符三年(1100)正月,宋哲宗去世,其弟端王繼位,是為徽宗,向太后聽政,起用韓忠彥為門下侍郎(宰相)。哲宗時期被貶的官吏,已死的追復其職,錄用子孫,如司馬光,未死的赦免內遷,如蘇軾。李格非在"時號小元祐"時局下提升禮部員外郎,李格非跟林忠彥從父輩就交好,有知遇之恩,李格非官職雖低於吏部侍郎趙挺之,但朝里有人好做,鶴飛指日可待。趙挺之操縱這段婚姻,顯然是政治權宜之計,是處於劣勢時借子女聯姻向元祐政敵暗送秋波。聯繫李格非失勢後趙挺之對待親家和兒媳不近人情的殘酷態度,更可以證明趙挺之權變、巧偽、冷酷、無情、實用主義。
李格非為什麼肯將嬌女嫁到政敵的家裡?沒有確切史料可以說明,姑妄言之:如果趙挺之求婚是運籌帷性,李格非允婚則多半是尊重女兒的選擇,感情用事。
在趙家父子廣造"詞女之夫"典論同時,趙明誠最現實的選擇是讓心目中的岳父大人欣賞自己。戀愛中人最聰明,他想出了借拜師之名晉見李格非的主意:太學生趙明誠拜見前任太學正李格非無可厚非。拜訪者和被拜訪者卻心照不宣。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拜見不僅讓李格非認可了玉樹臨風的未來女婿,還意外地讓李清照對趙明誠一見鍾情。視女如珍寶的李格非在決定女兒終旁大事時,很可能讓妻子徵求女兒意見。更可能的是這次會面使《點絳唇》應運而生、傳唱千古: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人來,襪劃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見京城給縉紳人家盛傳命中注定妥做"詞女之夫"者猛然出現,剛下鞦韆架的李清照鞋丟了、襪脫了、金釵掉了,臉兒羞得通紅,慌忙光腳兒躲開,卻情不自禁地回頭再瞧一眼這個沒準兒真得托以終身的人,又怕被他看輕,給侍女說笑,就在扭頭觀瞧一剎那,機贊的李清照假裝是嗅青梅……這哪兒是詞?簡直是幅生動精彩的懷春少女行樂圖,是五百年前冤家"佛段相逢"的影視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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