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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阿富汗的文化遺產

《來自喀布爾國立博物館的隱秘寶藏》

第二章 拯救阿富汗的文化遺產

原文作者

Carla Grissmann

阿富汗文化遺產保護協會成員/喀布爾博物館專家

Fredrik Hiebert

國家地理雜誌學會

從哈達出土的陶瓦佛像。攝於佛像正從總統府被拆封之際

喀布爾,2004年

在過去的三十年間,阿富汗的文化遺產由於世人的輕謾和戰爭的緣故而慘遭蹂躪。考古遺址被有條不紊地掠奪,喀布爾博物館被摧毀,它的館藏被洗劫一空。達魯拉曼彼時危機四伏,遠離市區中心的喀布爾博物館正坐落於此處。這座博物館被佔領,被炮擊,被洗劫,卻奇蹟般地保存下了許多鎮館之寶。

對於博物館現存館藏的初期清點工作始於1996年,目前正進行的計算機化清點項目始於2003年。關於展品最近歷史的大致編年史概覽也在此呈現以為本次展覽提供背景介紹。

過去這些年間的喀布爾博物館

1979年4月,就在薩烏爾四月革命的一年以後,喀布爾博物館陡然接到命令將位於市郊達魯拉曼的館藏遷移到喀布爾西部一間廢棄的房屋之內。喀布爾博物館的博物館大樓則被徵用為國防部的附屬建築物(國防部正位於達魯拉曼宮的附近),而整個區域則變成了軍事控制區。底層和二層的館藏全部被帶走了,地下的商店都被封鎖。在零時存放的區域內,文物堆積如山,直頂到了走廊和地下室的天花板。花園裡四散著破損的展示箱,基座,辦公傢具以及金屬錢幣的保護箱。博物館工作人員搬去了僕人生活區,圖書館被遷進了車庫。

1980年10月,博物館的館藏被遷回達魯拉曼。博物館大樓被修復,房間粉飾一新,洗手間安裝到位,地板保養得宜。館藏陳列品都被複位,並且奇蹟般的只受到輕微損壞。所有的展品都完好如初。還有新進館的文物,它們包括來自於Delbarjin和達什里丘地的古壁畫,從阿伊哈努姆新挖掘出土的文物,一個由蘇聯士兵在Khair Khan發現的白色大理石的印度教Shashi Surya太陽神雕像。1980年,阿富汗的局勢波濤洶湧,但是博物館依舊開放。在1982年,Viktor Sarianidi甚至還能回到這裡來研究這批20000多件從巴克特里亞挖出的金器並且攝影拍照。

在1989年,當阿富汗正遭受戰爭的無情摧毀之時,喀布爾和博物館還是保持相對完好。接著,納吉布拉政府下令正式關閉了岌岌可危的博物館並下令準備轉移正在展的文物(數量大約在600件左右)。再一次,館藏又被打包。為了儘可能減少損失,好幾箱寶藏被運去儲放在總統府的中央銀行保險庫,其他一些則被存放在了信息文化部,剩餘的還留在喀布爾博物館的若干庫房之中。一大批精美絕倫的古代錢幣,法羅爾丘地的金器以及著名的巴克特里亞黃金都被放在了總統府的銀行保險庫中。而庫房裡那些沉重的石雕和碑文雕刻以及許多其他藝術品只能被留在了博物館大樓里。

1992-1995年這段凄慘的歲月里,喀布爾的城市和喀布爾博物館都被摧毀了。掠奪從1993年開始,並且每當達魯拉曼地區的控制者改換,每一任都會進行一次掠奪。在1993年5月,博物館大樓遭到炮擊,屋頂和頂樓被毀。1994年年初,聯合國人類居住中心對頂層做了防風化處理,給低層的儲藏室裝上了鋼鑄門,將窗戶用磚砌起。大火毀損了辦公室里的記錄,儲藏室,攝影室,Delbarjin和達什里丘地的古壁畫,大量伊斯蘭的玻璃和金屬製品。庫房被洗劫,遭竊的物品中包括那批35000枚錢幣中的大部分。

被毀的阿富汗國立博物館

喀布爾,2001

阿富汗文化保護遺產保護協會(SPACH)在1994年成立於伊斯蘭堡。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擔保之下,在1995年夏天一位來自吉美博物館的成員來到喀布爾停留了兩周來幫助博物館工作人員清點庫房並準備計劃清點殘餘物品。也同樣在1995年,一位阿富汗文化遺產保護協會的聯絡官開始每年都來到喀布爾進行盤點工作。

1995年之後,博物館的庫房再次失竊,只留下滿地齊著腳踝深淺的瓦礫。喀布爾博物館斷水斷電。接著,聯合國人類居住中心捐贈的發電機也遭竊,盤點工作只能藉助著煤油燈的光亮繼續進行。從館長的每月工資為6美元,到保安的每月工資為2美元,並且還被大量拖欠。博物館大樓的片岩雕塑在宵禁之時,被從懸掛它們的鐵鉤之上擰扯下來。努里斯坦的木雕被拿來劈成柴木取火。在博物館後方的一片無人地帶,一個來自阿馬努拉國王鐵路的機車已經生鏽,第二個則被一條條撕扯下來作為金屬廢料回收。所有國王的藏車都被從博物館拿走了。拉巴尼總統政府的文化和信息部為如何安全保衛博物館中還剩餘的物品而憂心忡忡。在1996年年初,博物館工作人員回到了喀布爾博物館,英勇無比的持續工作了將近六個月,這也是清點工作最初且最困難的階段。盤點工作中,場地是從庫房的殘骸之中清理而出的,一名博物館工作人員和兩名阿富汗考古院的專家從他們四周的廢墟之中撿出文物。每一件物品,它們大多都是在倉庫里的碎片,都被測量且用達利語手工在每個物品的登記卡上記下它們各自的概況。由於在喀布爾沒有電力也沒有複印設備,所有輸入的條目再手動翻譯成英語存檔。一些文物的拍照存檔工作也是在及其困難的情況下進行的。

在塔利班來臨前那令人坐立難安的兩個星期內,超過500個板條箱,行李箱,大匣子從達拉魯曼轉移到了廢棄的喀布爾酒店。在1996年9月28日,存放區域被塔利班政府所封鎖,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不再被允許去博物館。直到1998年7月中旬,才又著手繼續1996年的盤點任務的準備工作。文化和信息部也打算重建博物館的底層。在那一年的早些時候,博物館的那些行李箱和大匣子又一次被從喀布爾酒店轉移到了信息文化部的底層。在博物館裡,工作人員從庫房地板上滿目蒼夷的廢墟之中篩撿著。1998年8月,由於美國對阿富汗的轟炸,工作被中斷了。此前的兩年之中,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四散各處,他們定時來到文化信息部簽到然後為了營生在喀布爾的集市上嘗試著各種古怪的工作。一名高級專家在集市上賣土豆,會計跑馬和開越野車。盤點工作在1999年5月下旬又被重啟,在博物館廢棄的角落有了出人意料的發現。它們是350件貝格拉姆寶藏的碎片和從Gul Darra出土的8件文物,而之前並無人察覺它們的存在。在地下室右翼的陶瓷庫房也完好無損,木櫥之上還放著物品各自原有的標籤。

一個阿富汗小女孩

站在一尊從Surkh Kotal出土的貴霜王子的石雕旁

在2000年的時候,僅20名的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在繼續著清點工作。到了十月,從1996年即開始的盤點工作最終清點了6449件物品。

始終還有許多的博物館藝術品在流散。由於阿富汗文化遺產保護協會得到警告,有從博物館失竊的物品在市場上被售賣,所以他們就購買了那些喀布爾博物館記錄在案的文物。出於安全考慮,他們中的多數被送去了吉美博物館保存。並且也出現在了此次展覽之中:他們是六件珍貴的貝格拉姆象牙物品和兩件同樣出土自貝格拉姆的石浮雕。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在2000年7月,一位文化信息部的委員在非正式聲明中表示在中央銀行保險庫和文化信息部里保存的蒂拉丘地的金器以及其他許多博物館的保險箱都依舊保存完好。穆拉.奧馬爾還簽署了法令來保護所有阿富汗的文化和歷史遺迹,任何非法挖掘,盜取文物帶離阿富汗的行為都將依律受到懲罰。

可這好消息只是短暫的。在2001年3月,全世界在極度震驚中眼睜睜看著塔利班炸毀了巴米揚大佛,摧毀了喀布爾博物館的主要物品,肆意破壞文化信息部和博物管庫房。板條箱被強行打開,包裝被撕開,文物被砸碎,一片瓦礫。而之後,博物館工作人員還是勇敢的來到廢墟進行清理,儘可能的將所有碎片重新打包。

到2001年年末,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要求之下,阿富汗文化遺產保護協會的聯絡官收集了所有從1996年到2000年的用達利語和英語書寫的盤點記錄的副本,並且還包括1000多張由阿富汗法國考古代表團(DAFA)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所記錄的信息卡(其中一些只有照片存檔,另外一些有照片存檔配以法語注釋)這些記錄中的一部分在1993年博物館被毀時一起被焚毀。達利語和英語的盤點記錄副本被分開保存在不同的板條箱之中,一份被放到文化信息部妥善保管,第二份則被留在博物館作為實際參考的目的。

直到2002年,博物館館長被要求將所有的盤點記錄放進資料庫。塔利班對於博物館和文化信息部的摧毀是一場滔天浩劫,它使尚未完善的庫存記錄變得毫無用處。成千上萬的藝術品與代表他們身份標示的包裝物和收納箱分散了,變成了散落在各處無法辨認的碎片。還有一些被重新打包進了不匹配的箱子,或者被清掃在了一起然後胡亂的打包起來。

喀布爾博物館館藏的進一步清點工作

在2003年,一份來自於喀布爾中央銀行的報告披露了博物館的儲藏箱自1989年存放在那裡之後就一直原封不動。在2003年10月對喀布爾的一次訪問中,國家地理雜誌學會的Fredrik Hiebert和波士頓大學的Thomas Barfield被告知這些儲藏箱的鑰匙保管者現在早已不知所蹤並且所有的標籤模糊不清。這批文物的盤點工作成為文化部的當務之急,並且博物館館長要求先進行巴克特里亞金器的清點,因為莫斯科考古所的Viktor Sarianidi教授就能夠驗證這些物品是否屬實。這次清點工作由國家地理雜誌學會(NGS)出資,同時國家人文基金會(NEH)緊急撥款共同建立了一個「可移動盤點實驗室」-一套可以支持在非博物館的環境之下進行盤點工作的套件。這個套件包括了打包和保存的原材料,筆記本電腦,數碼照相機,並且第一次使用掃描儀來數字化整個過程。一名阿富汗清點工作組的成員被任命來批准盤點章程,數據表格的格式並開始計劃實際清點工作。

儘管此前信息文化部的委員曾報告說板條箱的封條依舊完好無損,整個團隊還真不知道應該懷揣何種期望。找尋前任鑰匙保管人的工作總算獲得些許成果,一名法官被任命來取代失蹤的官員。清點團隊由喀布爾博物館館長Omara Khan Massoudi領導,成員有Carla Grissmann和Fredrik Hiebert,鑰匙保管人,博物館保管員,一名攝影師和一名來自博物館的計算機專家。在Viktor Sarianidi教授的協助之下,團隊整裝待發去確認物品的真偽,而教授上次見到它們已是1982年了。

在2004年的保險箱開封之日,文化部部長,連同各國外交使節,眾多官員,以及阿富汗的媒體都擠進了狹窄的零時清點室。Viktor Sarianidi先到達了他在土庫曼沙漠之中的考古挖掘點,接著坐卡車穿越沙漠,又坐飛機從巴庫來到了喀布爾,現在站在那些笨重的保險箱之前,而據上一次見到它們已有二十年了。當第一個保險箱被最終拆開,團隊看見成疊的小塑料袋上貼著舊的標籤,每個袋子里都放著從蒂拉丘地六號墓坑出土的珠子和首飾。這些物品是2000年前一位游牧民族王妃的隨葬品並且直到1978年才被發掘。屋子裡大多數人都從未見過這些物品。Viktor Sarianidi檢查了好幾件飾品,接著他的神情變了,他微笑著檢查一對髮飾,然後指出這上面的小金屬連線是他當年親手修理的,以此證明這些都是原件,而並非是一些用以冒充原作的複製品。

接下來的步驟就比較乏味了:對六個墓穴中挖出的20000件藝術品進行計數和評估。Vikto Sarianidi給團隊提供了所有他當年的挖掘清點記錄,接著就回到了他在土庫曼的考古挖掘點。清點工作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中每天都有所推進。團隊也開始熟悉了這批藝術品。這六個游牧民族的墓穴出土的珠寶製作工藝如此相似,這些都清楚的表明它們應該就是本地製造,而且很可能來自同一個金匠作坊。

2004年6月,蒂拉丘地的文物清點完畢。新聞發布了巴克特里亞金器完好無損的消息。卡爾扎伊總統也到訪了這間現在世人已十分熟悉的清點室。紐約時報則作為第一家西方媒體報道了這個故事。

隨著更多的箱子從保險庫中被拿出來,盤點工作也進入了第二階段。國家地理雜誌學會和國家人文基金會的資金使清點團隊能持續工作直至2004年年末。在第二次的清點工作中,團隊打開的箱子內還包含有1989年打包的文物。從拆封文物到辨認身份,達利語和英語的描述記錄,拍照以及保存狀況的評估,團隊基本上完全很難有時間來好好欣賞這些藝術品。這些藝術品中包含從貝格拉姆和其他遺址中出土的被認定已經丟失的象牙,玻璃和金屬製品,以及從貝格拉姆和豐都基斯坦出土的精美柔弱的雕塑和壁畫。最重要的發現就是基本上當時博物館在展的每一件藝術品(除去那些被留在博物館的館藏)都被完好保存了。令人稱道的是,儘管這些保存工作是在二十世紀90年代進行的,而且還有塔利班對於藝術品無度的摧毀,但就連最嬌弱的藝術品的保存情況都十分良好。

2005年,盤點工作繼續在博物館的儲藏室進行。許多的藝術品都毫無損傷,尤其令人稱奇的是,其中還有人物雕塑竟然有驚無險的躲過了2001年的那次對博物館的蹂躪。

在博物館裡清點工作還在繼續著。實際上,一間博物館的清點盤存工作是永遠不會結束的。阿富汗法國考古團(DAFA)在巴爾赫的新挖掘出土的文物,以及Zemaryalai Tarzi教授目前在巴米揚挖掘出土的文物都被送來了喀布爾博物館,還有從隱秘挖掘點出土的物品也被恢復並送來了博物館。還有許多從阿富汗被洗劫四散在全世界各處的文物。而對於博物館工作人員的培訓則成為頭等大事。因為這裡最終的意願就是當這次展覽的喀布爾博物館的寶藏回歸阿富汗之時,條件和環境都已經允許它們可以永久的展示給所有的阿富汗人民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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