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國醫館引發風波，醫界指《黃帝內經》是戰國術士偽托，中醫科學化個鎚子？絕無可能

中央國醫館在1931年3月成立，這對於處於現代醫學衝擊下的中醫，無疑形同振奮劑。國醫館成立之日，還召開代表會議，各地赴京者中，有代表中醫專門學校出席的名醫丁濟萬、戴達本，代表華隆中醫醫院出席的俞岐山等人。

上海中醫書局發來賀電，內稱：中國醫藥有數千年之歷史，有數千萬言歷代名醫文化之結晶，每年有數千萬金之國葯生產，有數百萬人依賴國葯生活，在今日存亡絕續之秋，得見國醫館成立，登高一呼，萬山皆應，從此用科學化以改進國葯，用科學化以整理國醫學術，開國醫界未有之新紀錄，曷勝欣賀。

這封賀電透露出中醫正值「存亡絕續之秋」的危機感，而國醫館也準備以「科學化」改進國葯並整理國醫學術。但很顯然，這種「科學化」的願景，並不被很多非中醫界科學人士所看好。在上海《申報》刊發這則賀電的1931年3月15日，相同版面上還有一封中華民國醫藥學會執監委員會致五院院長的公開信。

這封公開信說，舊醫本質的疏謬，近年以來同人己摘發無遺，我們再簡略陳述之：靈樞素問之書，乃戰國術士之所偽托，昔人己有定論，故太史公曰：百家言黃帝，其言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醫之源流，出於巫祝，這有明確的證明。一直到張仲景之後，曹元方、孫思貌、王燾等人，記述病候，羅列方葯，才漸漸趨向實際。接下來卻又遭遇不幸，宋末理學有迂疏之弊，以古聖哲王為生知萬能，奉之如神明，於是金元諸家專尚演繹內經，而為惝恍迷離之辯。我國的醫學到了這個地步，又彷彿墮入惡道，歷劫而不復了。

這段話梳理中醫流變歷史，非常清晰。《黃帝內經》根本就是術士的偽作，黃帝本來是個殘暴的人，諸子百家沒有說他好的，只是被後世儒者給做了過度拔高。中醫本來產生於巫術，怎麼會可信呢，一直到張仲景之後，才開始有了實踐精神，但後來被宋儒那幫腦殘一折騰，又回到黃帝內經去了。崇古，是這班人最顯著的特徵，把古人當神仙，那只有言聽計從了，所以中醫怎麼可能有進步呢？！

接下來中華民國醫藥學會執監委員會的公開信繼續說：到了明清，又開始崇尚玄談，偶爾有一二個傑出之輩，如陳司成的《微瘡秘錄》、王清任的《醫林改錯》、排空論、務實錄等，但它們都像陽春白雪，呼應者很少。一群中醫仍像在夢中一般，沉溺於陰陽氣化之辯、寒熱虛實之爭，這好比妄鑿垣牆而植蓬蒿！醫療的對象是生物的血肉之軀，所以要有解剖以明其體，有生理以究其用，有病理以通其變，有藥理以救其弊。但中國的舊醫則是將解剖偷換為臟腑經脈，將生理偷換為血氣，說到病理就是五行六氣，說到藥理就是寒熱溫涼，都是虛廓籠統、似是而非之談，凌空蹈虛，載鬼一車，無實事求是的方法，無確乎不拔的根據，也就談不上可以質證，所以歷千百年而無進步可言。

談到中醫療效，這封公開信說：中醫藥的治療成績，排在首位的是「貪天之功」，俞曲園《棄醫論》中說的很多吃藥而痊癒的病例，其實是不吃藥亦可痊癒的。 還有一點則是利用人類本能所發明之事實，楊泉《物理論》所說的當歸止痛之類，與菽粟療飢、湯水止渴同為尋常經驗，中醫有個鬼功勞啊？

針對中央國醫館的發起者所說的「欲國醫之科學化」，這封公開信說，他們的用意可能很好，但近世的科學無論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皆以自然界之實象與社會之生活現狀為質的，而研究之方法皆慎守生數理化之規矩，論理學之律令，統計學之規範以做判斷，並定是非，不敢做誕妄不經之說。如果罔顧事實，憑空杜撰，自造一律令、自定一系統，穿鑿附會，以成一家之言，那就是空想而己了。巫瞽星相之流，還有那些古代哲學、舊時醫學都是這樣的。

他們的結論是：由此可知，中國的舊醫理論不得列為科學是很明顯的。七尺之軀，萬民之病，都是自然界的實象，醫學之不能以意念揣測左右，也是明顯的。所以想要研究醫學，必須以自然法則為基礎，想要令舊醫科學化，必須有科學智識。如果讓不懂科學的人去研求，那是反其道而行之，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把古來的醫說任意去取，雜以一知半解之新知識，胡說八道而已，對外則宣稱科學化，這就是所謂的「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率全國民眾而驚於空言，非吾黨所宜出，非先生所宜與聞也」他們這樣勸告五院院長。

只可惜，這樣簡單的道理，一直到現在，還有那麼多人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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