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文新：美國給了中國一個極好的壓低利率的機會
在闡釋觀點之前，我必須說明一個道理：理論上說，在開放條件下，貨幣緊縮和本幣升值（或貨幣寬鬆和本幣貶值）是一枚硬幣的兩個面，說的是同一個概念，同一回事！所以，對開放度較高的發達經濟體而言，只有貨幣政策，而沒有匯率政策，同時也沒有對內貶值、對外升值（或對內升值、對外貶值）一說。但是，在發展中國家則不然，由於其開放度有限，所以內外貨幣政策的有所區別，往往會有「隱性匯率政策」。也正因如此，美國經常會揮舞匯率大棒，把一些國家列為「匯率操縱國」。
明白上述道理之後，我們需要指出：中國資本項目可兌換已經取得了非常矚目的改革成績，中國已經非常開放。國家外匯管理局官員在2016年初接受採訪時曾表示，資本項目40個子項目中，不可兌換的子項目僅剩非居民境內發行股票、貨幣市場工具和衍生品業務等3項。當然，按IMF的評估標準，除3項不可兌換的資本子項目之外，其他30餘項個資本子項目也存在不同程度的管制。但無論如何，中國經濟整體開放度今非昔比，所以「單獨的匯率政策」已經不合時宜，而匯率控制一般需要轉向「單一的貨幣政策控制或利率控制」。
實際上，過去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人民幣升值的過程，往往伴隨著國內利率的不斷走高。比如，2005年「一次匯改」之後，中國法定存款準備金率和利率一路上升，而人民幣不斷升值，直至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2010年「二次匯改」之後，重演上述格局，直至2015年「三次匯改」，法定存准率和利率同時走低，人民幣貶值。實際上，最近一輪人民幣大幅升值同樣伴隨著利率不斷走高，儘管沒有存貸款基準利率的變動，但貨幣市場利率shibor從3%附近一路攀升至4.75%附近，相對於7次加息。
好吧，我們來說機會。現在，美國總統及其內閣成員親自上陣，直截了當地宣稱「美元貶值的合理性和正確性」，從而導致美元指數超預期大幅下跌。也就是說，中國無須提高利率也會導致人民幣升值，而且幅度很大。1月25日，人民幣兌美元一天居然升值700個基點，這當然太過分了。我們必須承認，人民幣過度升值和利率抬高都意味著對中國實體經濟的傷害。有人不同意這樣的看法，但如果我們看看美國肆意壓低幣值，而歐洲為什麼如此反感美國刻意貶值美元並迫使歐元升值，也就用不著我更多地在常識問題上花費口舌了。
那怎麼辦？在我看來，這恰恰給了中國一個極好的壓低利率的機會。第一，壓低利率是國內政策，不是匯率政策，但效果是：減輕人民幣升值的壓力；第二，為國內經濟鬆綁，給實體經濟發展以喘息的機會；第三，為未來人民幣與美國的角力流出利率上升空間。
有人不同意降低利率，認為那樣不利於「三去一降一補」。我說，這是偏激的認識。我們中國要「去槓桿」必須讓實體經濟有機會創造更多的財富，讓股權融資佔據主導地位；要「去產能、去庫存」就必須有更多的資本流向新興產業，使新興產業有更高、更快的發展，供給側結構才有可能獲得轉變；「降成本」就更不用說了，壓低利率直接降低企業融資成本，直接增加企業利潤，直接推動股權融資；「補短板」更不在話下，壓低利率直接刺激企業利潤上升，直接加大政府稅源，這才是「補短板」獲得根本保障。
所以，我們為什麼不在美國政府直接干預、刻意壓低美元幣值的時候壓低利率？過去，我們為了平衡中美經貿關係而拉高利率，推動人民幣升值，所以顯得非常被動，但現在，當美國政府出面直接干預匯率的時候，我們為什麼不能藉此之機，變被動為主動？如果我們現在不壓低利率，那當美國政府覆手為雨之時，比如美聯儲加息，我們是不是需要被動地再度拉高利率？如果是，那我們中國的實體經濟還承受得了嗎？希望央行能夠把握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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