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頭子李士群怎麼登上高位的？除了有拍馬溜須的本領 還得「選」對人

本文作者馬振犢，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館長、研究館員。南京大學中華民國史研究中心、南京師範大學「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研究中心、浙江大學「蔣介石與現代中國」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研究生指導老師。國務院特殊津貼獲得者。季我努學社講座嘉賓。

陸軍，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副研究館員，曾發表民國檔案與民國史論文多篇，主編過《日本侵華圖志》。

76號歸附汪精衛政權後，除了對日對汪關係外，他們還不可避免地介入了汪偽政權內部複雜的人際關係與權力鬥爭。在這當中，汪精衛當然是偽政權的最高領導，他通過偽中央特務委員會的主任周佛海來管理特工組織，而周佛海因歷史關係，與當年在蔣介石政權中地位較高的丁默邨比較接近，與76號實權人物李士群的關係則較淺，這就造成了後來76號內部無休止的內鬥。

首先是汪精衛與周佛海的關係。汪周二人當然是思想與行動上的同路人，且不說當年在「低調俱樂部」臭味相投的合作歷史，即使在叛國投日的前後，兩人都是合作默契的同夥。汪偽政權開張後，周佛海「論功行賞」坐上了偽府第三把交椅，與此同時，他與汪精衛之間也就開始了權力的分野爭奪。當然，作為他們的後台主子，日本人是不希望偽政權內部團結一致的。據重慶方面軍統的情報：「敵人之挑撥：敵方統治傀儡，以分化為前提，絕不願其團結一致，故一方令影佐拉汪逆投入懷抱，並以周逆之野心告汪，一方又令其低級特工人員如小池等聯絡周逆並頻向周逆進言，藉以分化汪周便以從中操縱。」 當汪周之間生隙時，其下屬丁默邨、李士群之輩就有了跟隊的選擇。

圖為汪精衛會拜見日本首相東條英機（左三）時的情形，左一為日軍軍令部總長，左二為日軍參謀總長杉山元。

在開始階段，周佛海對李士群施以拉攏，把他吸收進自己的結拜兄弟圈，成為準備在汪集團內部建立核心勢力的舉措。1940年12月19日，他又主動將自己剛擔任8個月的偽警政部長一職讓給李，把李從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純特務頭子，變成堂皇的政界高官。但是，李士群並沒有因此對周感恩戴德，相反地卻在任用警政部副部長人選等問題上，拂逆了周佛海的意思，還鬧出了不小的矛盾。為突破周佛海對自己的管制，李士群自然萌發了要直接靠攏汪精衛另尋大靠山以抗衡周、丁一派的想法。

李士群在歷史上本來與汪精衛是沒有什麼瓜葛的。他通過辦理大要案的工作關係並設計走通了汪夫人陳璧君「公館派」的路線，開始直接與汪精衛聯繫，不斷向汪彙報他的工作成績，請求指示。他一有機會就去汪公館，一面談工作，一面聯絡感情，頻繁向陳璧君送厚禮。

在見到汪精衛、陳璧君時，李顯出十分謙遜卑微的姿態，甚至在談話時只坐座椅面積的三分之一，保持筆直坐姿來博取他們的好感。但大家心裡都明白，在日本主子的控制下，彼此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周佛海在南京出席「還都」紀念會

李士群與汪精衛來往電文內容涉及報告工作、要求經費、內部人事及糾紛矛盾、對日關係與家庭私事等多方面：

1941年11月間，汪精衛藉助日本及運用偽特工暗線力量，把他的母親從廣東佛山老家接到了上海。在其由滬赴寧途中，特地安排汪母在蘇州歇腳，住在李士群家中，足見汪精衛對李的信賴。李士群為此曾專門致電汪祝賀致謝：「委員長汪鈞鑒：梗電敬悉。家母間道出險安抵滬濱，非常幸事，實緣鈞座德澤感孚群座，託庇仰戴恩庥，曷勝感激。茲已奉母來蘇小住，蒙賜盛貺，藉益承歡，尤深感謝。謹電奉聞，職李士群叩。敬。」

1942年5月4日，是汪精衛59歲生日，偽府上下忙於為其「六秩花甲壽辰」祝賀。李士群更是命令76號特工總部及其各地特務機構紛紛向汪精衛發來賀電呈送賀儀。計發來賀電的有特工總部及其駐常熟、紹興、嘉興、太倉、吳興、青浦等站點及武漢區等各地76號分支機構。 一時間，李士群轄下各組織為汪祝壽拍馬熱鬧異常。

1942年2月12日，在上海、南京與重慶軍統局屢次鬥法獲勝後，李士群又電汪報告76號的戰績以討賞：

委員長汪鈞鑒：職部駐滬辦事處近數月來迭破巨案，如破獲藍衣社上海區陳恭澍案、南京區尚振聲案、南京直屬站安少如案、反間錢新民案、藍衣社上海直屬站顧君實案等，共捕獲人犯二百餘名，抄獲電台二十餘座，槍支數十，彈藥數千，予藍衣社以極大打擊，滬上暗殺分子漸致肅清。該處同志工作勤奮不無微勞，際茲廢歷年終，擬請賜發獎金5萬元，以資鼓勵。可否之處，敬乞核示照遵。職士群叩。文。

結果，汪精衛除口頭嘉獎外，獎金上則給他打了個大折扣。2月19日李士群又電汪：「承鈞座賞給獎金兩萬元，已電申謝，伏叩鈞安。」

李士群

2月24日李士群又致電汪精衛，就偽政權內部爭權奪利向汪要權要錢。除了爭權要錢，李士群有時還要求甚至含有脅迫意味地要汪精衛幫他打擊對手。1942年2月1日，李士群電汪說：偽監察使陳則民造謠，他報告說鐵路線以北充滿戴笠的「忠義救國軍」的情形「與事實不符，該區實已無忠救軍影蹤」。李要汪「務懇鈞座法辦，以鎮人心」。 這封電報充分暴露出李士群的狂妄，他不允許有人對他主辦的「清鄉成果」有任何的非議。

在李士群的拍馬溜須之下，汪精衛自然也表現出了對他的信任重視與重用，不僅委之以76號特工全權、「清鄉」統率指揮權、偽江蘇省主席等高位，甚至連偽官任用也要徵詢李的意見。如1941年9月30日，汪精衛致電李士群：「李主席士群兄勛鑒：曹滂去歲在『清鄉』區工作成績如何？盼復。因楊揆一兄請調往鄂，弟欲知其成績然後決定也。銘。」 於是這個叫曹滂的偽軍將領是否能夠如意調升，關鍵就在於李士群評價他的一句話了。曹滂後來在1943年被汪偽晉陞為偽軍少將，可見李士群沒有搗他的蹩腳。

由此小事，我們可見汪、李兩人關係密切的一面。

馬振犢、陸軍著，《76號特工總部》，重慶出版社，2017年10月第1版。

編輯：林小靜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