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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碑——人與自然的和諧體現

【書理畫論】

魏碑——人與自然的和諧體現

□劉志強

魏晉南北朝時期,社會動蕩不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適應社會意識需要的佛道之學勃然興盛。佛道的宣傳方法是以寫經為一大功德。尤其佛學,凡新建寺塔、塑造佛像,必延聘文學之士,撰寫文章以記其事。或鑿石以作碑碣,或就天然岩壁摩崖鐫刻。一時間,從漢代風行的立碑時尚,轉向佛學的建寺造塔、立碑刻石。四海之內雖戰亂不止,造像祈求長生的心理卻更加熾烈,刻石佛記文字漫山遍谷,不下數千萬,魏碑應運而生。清代曾有人統計稱,當時碑碣不下九萬六千三百六十之數。其實,據史籍考證,這個數還只是保留統計,並非當時規模。《洛陽伽藍記》及《唐國史補》中載,唐代以前的碑碣留存超過九萬之數一倍還多。據史載,魏晉三國時期,曹操有感於漢代立碑之盛禍國殃民,專門下過禁碑令,禁碑令中說:碑碣「妄媚死者,增長虛偽,而浪費資財,為害甚烈」,當時屢有禁止立碑的舉措,到晉代也一再禁碑。所以,這一時期的南方碑碣留存較少,史書記載的數百種,後世僅餘數十碑。王羲之等人的書法刻石也因此很少。許多碑碣被當作建築材料,用於築城備戰、修路架橋等大規模的土木工程。然而,這種情況因為戰爭難以持續,加上漢代以來風氣已成,或頌官吏功德,或記祖父生平,或尚道好佛以博虛榮,已成社會習性風尚。北方地區在晉代南渡之後,政令所不能及,自然碑帖盛行;南方在魏三國時期,也非曹氏可約束,當然也一度興盛。到了南北朝時,北方拓跋氏建魏,一統黃河流域,前後一百五十年,尊佛尚道,從行政上給予刻立碑碣極大鼓勵,一度佛寺遍天下,碑碣無數。縱括六朝,佛學給書法提供了藝術、開放、寬鬆的氛圍和發展空間,形成了一種與漢以前民風樸實、經濟較落後截然不同的社會文化氛圍。《龍門二十品》等許多刻石書法由此而起,為魏碑書法和楷、行、草的紙絹書寫營造了非常有利的社會大背景。

費聲騫《古代碑帖鑒賞》稱,魏碑是南北朝時期北朝的碑碣、摩崖、造像、墓志銘等石刻文字的總稱,其中尤以北魏的書法水平為高,風格多樣,樸拙險峻,舒暢流麗。極有名的如《鄭文公碑》《張猛龍碑》《高貞碑》《元懷墓誌》及《張玄墓誌》,已開隋、唐楷書法則的先河。清代中期倡導「尊碑抑帖」,衝破「館閣體」的束縛,碑學興起,書風為之一變。魏碑上承漢隸傳統,下啟唐楷新風,為現代漢字的結體、筆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元結是唐代著名文學家,罷官後居於浯溪,溪邊山岩峰巒疊障,石壁嶙峋,《中興頌》就刻在其中最大的一塊石壁上。此文記平安祿山之亂,頌唐中興之事。此刻石書風磊落奇偉,石質堅硬,經千年尚保存完整。《集古錄》稱讚此摩崖刻石「書字尤奇偉而文辭古雅」。董逌《廣川書跋》卷八:《中興頌》刻永州浯溪上,斲其崖石書之,刺史元結撰,結以能文,卓然振起衰陋,自以老於文學,故頌國之中興,頌成,乞書顏太師,太師以書名時,而此尤瑰瑋,故世貴之。今數百年,蘚封莓固,遠望雲煙外,至者仰而玩之,其亦天下之偉觀者耶!嘗謂唐之文敝極矣,結以古學為天下倡首,芟擢蓬艾,奮然拔出數百年外,故其言危苦險絕,略無時習態,氣質奇古,踔厲自將。嘗曰「山倉然一形,水泠然一色」,大抵以簡潔為主。韓退之評其文謂以所能鳴者,余謂唐之古文,自結始,至愈而後大成也。董逌《廣川書跋》之《延陵墓字》曰:「墓字,便變化開合,如虎如龍,勁力豪爽,風行雨集。」《砥柱銘》:「其字因山勢鑱鑿,就其窪平,隨多少置字,故不成行序,宛轉索於嶔崎間以摩,故石雖存而頗難得,世知貴之。」

中國從曹魏至元魏時代,社會風氣基本上是守質樸、崇剽悍,比較粗獷豪放。北朝時期盛行的北碑書體風格,它繼承了漢隸的筆法,結體謹嚴,筆勢厚重,沉穩大方,雄健挺拔。魏碑總體來看,有刀刻之趣、附體隨型之趣和自由之趣等三種趣味。在書寫者之外,有與人、與大自然碰撞出的意外之意趣。刀刻之趣,一個書寫者的字,用不同的刻匠,達到的效果絕對不一樣,正如世界上沒有相同的樹葉一樣。附體隨型之趣,是所選擇的石壁,因為條件限制,刻寫字的大小多少,書丹者或鐫刻者,都要根據地勢而附體隨型。自由之趣,書寫、鐫刻都可以不受時間限制,可以修改、塗抹,以至完美無缺,都有反覆的過程,任其自由下去。因此,康有為在其《廣藝舟雙楫》中稱魏碑:「北碑莫盛於魏,莫被於魏。」「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盡合諸家,則為具美。」人與自然的和諧,這是魏碑的魅力所在。有《論魏碑》為證:字字摩崖綠樹陰,千年楷則自流淫。天人合一非人力,點化青山碣石金。

一、魏碑是魏晉風度的一個縮影

魏晉名士用自己的詩文書畫等外化行為使自己的人生藝術化,具體表現為魏晉風度不同常人的放曠、真率與智慧。多反映政治、宗教、文化等等以服務統治階層的魏碑,主要有造像記、碑碣、摩崖、墓志銘等四大類來體現名士的風度。既然是社會高層的石刻,自然由當時知名的文章大師撰寫碑文,然後由書法大家書寫在紙上,再由文字刻匠募刻在石上。當然,古時候沒有專門的書法家,他們往往既能寫文章又能寫字,二者由一人承擔。還有三合一的,文稿、書寫、刻石由一人完成。《元人書論》:「古之書家莫不能刻,謂之『書刀』,後乃用以書丹入石。予嘗行金、焦間,見米南宮題詩崖壁,鋒勢飛動,遺老雲皆其所自鑿。」

幾千年的書法史上,留存下來的兩座高峰,一是「二王」系統,另一個就是魏碑系統。能與「二王」媲美的魏碑,有款落書寫者人名的佔少數,眾多的是沒有名字的無名氏。那麼試問,書寫魏碑的書法家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娟娟髮屋」那樣不登大雅之堂的隨手字嗎?顯然,不是這樣。無論是現場觀摩魏碑,還是欣賞其摹本,我們都能感受到從字裡行間流露出的三分稚拙和七分天然。魏碑開鑿於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之際(493年),之後歷經東魏、西魏、北齊、隋、唐、五代、宋等朝代400餘年,共有2800餘塊碑刻題記的石窟遺存。這些碑刻題記,雖然朝代變了,但工匠精神和造像、文字品質並沒有變。歷經幾百年,集中反映在《龍門二十品》中。這些造像記中的功德主多是北魏的王公貴族、高級官吏和有道高僧。他們或為孝文帝歌功頌德或為祈富禳災而開龕造像。

費聲騫《古代碑帖鑒賞》載有:「《孫秋生、劉起祖二百人等造像記》(502年)、《始平公造像記》(498年)、《北海王元詳造像記》(498年)、《北海王國太妃高為亡孫保造像記》(年月不詳,或於北魏太和、景明)、《牛橛造像記》(公元495年)、《一弗造像題記》(496年)、《司馬解伯達造像記》(477年-499年間)、《楊大眼造像記》(506年)、《魏靈藏造像記》(506年)、《鄭長猷造像記》(501年)、《惠感造像記》(502年)、《賀蘭汗造像記》(502年)、《高樹造像記》(502年)、《比丘法生造像記》(公元503年)、《太妃侯造像記》(503年)、《元燮造像記》(507年)、《慈香造像記》(520年)、《比丘道匠造像記》(年月不詳)、《馬振拜造像記》(503年)、《齊郡王元佑造像記》(517年)。書風古拙、天然率真、多姿多彩,為北魏造像刻字的代表作。」內容一般是表達造像者祈福消災的。這些魏碑上承漢隸,下開唐楷,兼有隸楷兩體之神韻。其中十九品在古陽洞,一品在慈香窟。它的書法藝術是在漢隸和晉楷的基礎上發展演化,從而形成了端莊大方、剛健質樸,既兼隸書格調,又孕楷書因素的獨特風格,是北魏時期書法藝術的精華之作、「魏碑」體的代表。我們所看到的褚遂良所書的《伊闕佛龕之碑》,則是初唐楷書藝術的典範。

我們選取早時的《始平公造像記》分析。此碑用筆拙實渾厚,稜角畢現,刀鋒筆鋒合一難分,可謂方筆之極軌。雖有界格為限,但字之大小欹正並不受拘束,極意肆宕。就每字觀之,雄峻偉茂,氣豪神強。然就整體觀之,則又朴雅秀整。這種個體與整體有不同觀感的妙處,應該是藝術上值得探索的重要課題。康有為《廣藝舟雙楫》列為「能品上」,並云:「遍臨諸品,終於《始平公》極意疏盪,骨格成,體形定,得其勢雄力厚,一生無靡弱之病。」楊守敬《平碑記》云:「《始平公》以寬博勝。」

既然是書丹上石,書法家書寫時,就有反覆書寫、自我修正的空間。無論是自己書寫,還是別人刻石,皆有反覆的過程。近代書法大家、一代偉人毛澤東,在題寫《人民郵電報》時,書寫了三幅字,報社經過嫁接,將三幅字整合在一塊,成了幾十年來《人民郵電報》的報頭。說明重複翻刻的字跡,無需一氣呵成,在未刻成之前,還有更改商榷的餘地。如今我們看到的魏碑刻石,雖非人工故意,不留痕迹,但我們可以猜測,序言、尺牘、冊頁、題跋,以及條幅等等,是否重新書寫或是塗改,其本來面目一覽無餘。石刻就不一樣,可以一個字一個字地去推敲,不好的就不上石,直至寫好後為止。書法家可以像領袖毛澤東那樣,提供幾幅作品,進行優選,將最好的一面展現在觀眾面前。古代立碑刻石,非常嚴肅,為了保證書法水平,書法家不得不提供幾套模板。筆者曾有過書寫上石的經歷,我的一個親戚去世了,當時立碑,刻匠在石碑上畫上格子,我則一筆一畫將碑文填寫上去,寫錯了或不好看時,刻匠說,不要緊,擦掉再寫。守候刻匠上石時我看他作業,有的是按照原來的字跡鐫刻,有的則或縮小或放大筆畫。每個字,都是以最好的狀態出現。碑石刻成後,已超出了我平時的書寫水平,但有遊離法外的神韻。當然,我們在欣賞魏碑時,有狀如算盤珠樣的感覺,個個獨立,相互穿插揖讓較少,這是刻石的不足。有《論龍門二十品》為證:逝者如斯百世英,興碑寫傳沒泥坑。為書作嫁逍遙客,道是無名卻有名。

二、魏碑是刀工藝人再創造的無意之作

摩崖刻匠最早載於古文獻《巴協》中,有當時藏王赤德祖贊從尼泊爾請來工匠和雕刻師的資料。據說,位於藥王山東面半山腰的查拉魯甫石窟,就是為吐蕃時期松贊干布的茹雍妃子所建。「茹雍妃在查拉魯甫雕刻大梵天等佛像,當時鹽價已上漲了八十倍之多,工匠雕刻時每產生一升的岩粉,其報酬即是給鹽一升,在岩壁上雕鑿出石窟經堂等等,歷時十三年完成」。文字刻石則早於唐代初年,在天興(今鳳翔)三峙原發現了10個鼓形石,上面各刻著四言詩一首,共六百多字,人們稱它為「石鼓文」。石鼓文的發現引起了唐代文人的極大興趣,很多人都進行了研究,杜甫、韓愈、韋應物等人作詩題詠。其拓片也流傳於世,為歷代所珍視。因為詩的內容主要寫秦國國君的遊獵活動,所以也稱為「獵碣」。石鼓文是中國最早的石刻文字,書體為秦大篆,歷代評價甚高。它結構和諧,雋美秀麗,被視為大篆「經典」之極品。

人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相比墨跡而言,魏碑是作品的二次創作、再創作,書寫者書法水平固然重要,但作品成型後,刻字匠的作用卻不可小覷。章太炎《論碑版法帖》:「斯乃討論之失,不關傳刻之非,但論字佳,不問誰手可也。」我們從當今范曾先生給許世友將軍書寫的碑文來看,二十年間,基本看不清字跡了,說明深度不夠。再比如,我們到四川成都杜甫草堂杜甫詩意畫廊,看名人所題寫的名作真是好極了,但仔細揣摩,其不足之處在於刻字上出了毛病。其筆畫太平,沒有表現出力透紙背的力度美。還有,筆畫把握不準,給作品帶來了硬傷。這些問題,則是刻字匠的功夫所致。說到魏碑刻字,雖然書法家沒有名字,但卻被千年以後的我們追捧,我認為刻字匠功不可沒,造像在這個時期達到極致,無形中給刻字者也帶來挑戰。立碑刻石是國之大事,儘管與鐘鼎石鼓國之重器相較稍弱,但也是用來為當時朝代歌功頌德的,至少也是王公大臣之類的高官盛舉。造像需要有資質的名匠,刻字當然也是如此。我認為刻字有三種情況值得推敲:第一種是忠實於原書作的原貌。章太炎《論碑版法帖》:「《晉書》稱戴逵以雞卵溲汁白瓦屑作《鄭玄碑》,是乃以白代丹,書之於石,若有紙背鉤摹之術,則無以是也。」古時候沒有現代印刷、照相等技術,忠實於原貌的只在較小的造像記、碑碣、墓志銘上,摩崖不可能原汁原味地照搬。一般採取我們初學寫字的幼童一樣的雙鉤的辦法,第一道工序將原碑文一模一樣地真實準確書丹、描紅在碑石上,第二道工序再一筆一畫鐫刻上石。第二種是帶有個人糾正之習氣。刻字是二次再創作的過程,不可能一筆不走樣地鐫刻下去,即使筆者自己鐫刻也做不到。這個問題,首先是刻匠帶有個人鐫刻筆畫成熟的習氣。我們看柳公權的楷書,筆筆如刀削一般,假如做到這樣,書寫速度自然放慢。過去,我們看到有人學柳體,想真切走近柳公權,一日半天,寫不了幾個字。那種刻苦,那種筆法,叫我至今難忘。想當年,「身正則心正,心正則筆正,筆正則字正」的柳公權,面對繁雜的公務,假如一日半天弄不了幾個字,皇帝炒他魷魚不知他該如何興嘆,也不會有後來的筆諫史實流傳了。所以,我們看到古人的刻碑,他們在拐彎處,刻意追求筆法的蒼勁有力,十分講究稜角,就是刀刻使然,以至形成後來的宋體字,那是後話,不在此文探討之內。第三種是不太理解原書寫者筆畫的意圖,憑空想像自由發揮。這種情況,是沒有書法功底的專門刻字匠。誇張變形的筆畫不乏例子,今人學寫魏碑,往往不懂魏碑的正大粗獷,而深受刻匠的影響劍走偏鋒,專門尋求刺激的筆畫,嘩眾取寵,障人眼目,實不可取。有《論造像刻字》為證:面朝峭壁背朝天,一字不工鑿萬千。樂意為書欣布局,恭奉老佛閱千年。

三、魏碑凸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

章太炎在《論碑版法帖》中言:「石刻雖真,去時積遠,刓弊隨之。昔歐陽詢觀索靖碑,留之不去,斯由載祀未遙,鋒穎無失,故觀之足以會悟也。」我們所見的魏碑,因時代久遠,除了極少數埋於地下,免遭自然、人為等侵蝕外,大多經受過雨淋風化、天災人禍等影響而殘缺、磨損。我們今天的篆刻家刻印,為了追求古樸自然之趣特意將刻好的印章,扔在地上摔打幾下,以圖製造一種古久感。流傳下來的甲骨文、鐘鼎彝器,它們鏽蝕、殘破皆是「無意於佳乃佳」的範例。

我的理解是,魏碑有與自然和諧相處之魅力,體現在消除煙火氣、匠氣和自然之氣上。所謂煙火氣,就是書寫者在上石之前的底稿所流露出來的那種「欲與天公試比高」「非到長城非好漢」的英雄氣概。作為一個書寫者,不管是否留名,刻意求工,人之常情。樹碑立傳,千古之事,哪能輕率而為呢。書法與長期養成的技能有關,與一時的激情有關,但與書寫多次好像不搭調。搞書法的人都有此體會,越寫越不如最先的那一幅,即使書聖王羲之也不能免。他在曲水流觴之後,激情為之的《蘭亭集序》初稿,據說此後書寫無數次,沒有一幅超過這幅不滿意的塗改初稿。書寫碑文時,一般人均有書寫幾遍的,後將其中認為不協調的字重寫。這樣就會成為一篇碑文,猶如算盤珠般個個獨立,缺乏一氣呵成的精氣神。假如,將世界上最好的五官、四肢組合成美女,即眼睛是歐洲的,頭髮是美洲的,膚色是東方的,臉蛋是非洲的,進行組合成一個完人,恐怕沒有一個人敢娶她做老婆。

所謂匠氣,就是刻匠在刻字過程中所慣用的手法,不管書寫者以何種字體,筆畫如何變化,皆以不變應萬變,千篇一律自我刀工斧正。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寫的是隸書還是初楷,是方筆還是圓法,藏鋒護尾,都慣用我的稜角代之,刻出自我稜角分明的效果來。有稜有角,的確給人感覺到筆力不到的奇效,如果圓卜隆冬,臃腫無力,誰也不會找你刻字。久而久之,所以匠氣在刻匠中自然而生。尤其是那些老的刻匠習氣更重。不符合自己的筆法,刪繁就簡,枝葉茂密的都成了一色的三秋樹。的確,碑文是極嚴肅的一方凈土,枝丫八叉的,是對逝者極大的侮辱。所以,書寫者也不在場,只能任由刻字匠盡情發揮。

再說自然之氣油然而生問題。自然界是最偉大的美術師,走進我們祖國秀美的山河,無不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畫畫的要寫生,就是要到自然的風景中尋找美的素材,收入畫幅。魏碑石刻,雖是人為的產物,但受大自然的改造,失去了完整,得到了質樸。維納斯如果不斷臂,就不會這麼被人當作美的化身而如此崇拜。

此處自然之力,我以寬泛的概念,著重探討四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石質自然之理的變化。比如碑石,要麼紀念先祖,要麼記錄某些重大事件,還有一部分則是書法作品。然而,不管處於哪一種原因,都是希望所刻石碑能長期保存的,從這個角度講,變質岩硬度較小,容易被侵蝕風化,不利於長久保存。太硬的岩石,如岩漿岩,不利於加工成碑面,同時刻字的難度較大,影響效率。綜合起來,沉積岩比較合適,所以古代刻碑的石頭以沉積岩為主,包括頁岩和青石。不管硬度如何,石頭總歸有其自然之理,在鑿開、打磨等過程中隨其紋路,有所震動,因而將會有所變化。第二,大自然的外力使然。風雨雪霜雷電自然條件下,任何東西都會受其影響而改變。第三,捶拓等人為的磨損。因為歷代拖拓成風,對地上的或出土的墓碑造成了影響。近年來西安碑林等文物保護單位只好採取措施,以至我們只能隔著玻璃看。第四,歷史上變革的損壞。戰爭破壞尤為嚴重,外敵入侵,國內戰爭,以及「文革」等的人為破壞。魏碑與其他文物一樣,沒能倖免。

透過刀鋒看筆鋒。魏晉名士以率性率真的人性來品味玄趣,由此生髮出一種由外知內、以形顯神的美學觀念,這使他們開始轉向對自然山水的熱愛與探究,以空靈之心審視山水自然的大道之美。正是這種超越形的束縛的情懷,使自然山水被賦予了人性化的靈性與無窮的玄趣。最後,由《論摩崖大字》作為持論的結尾:春陽讀字慕為私,閱史夏鶯不忍辭。潦草秋風斯所致,雪花展紙正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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