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照門」十年：他們度過了可能是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
本文授權轉自：且聽且說
ID：qietingqieshuo
十年之後
成長的代價
The price of growing up
2018年，艷照門事件的第十年。照片里的人過的怎麼樣了？或許得回到故事伊始，看看十年時間，夠不夠掩埋一個被迫懺悔的故事。
1
2000年後，香港男演員青黃不接，只有兩個天定的一線新星，一個謝霆鋒，一個陳冠希。兩人都被浪子爹拋棄國外又撿回香港，覺得自己「除了有錢和帥氣什麼都不是」，16歲的叛逆少年們在同一所學校不期而遇：「我叫陳興華，你很酷，能交個朋友么？」
後來陳興華改名陳冠希，兩人一起進了娛樂圈，齊頭並進。
02年，更紅那麼一點點的謝霆鋒深夜飆車出了車禍，讓副駕駛頂包，鬧出轟動一時的頂包案。出事後他沒去找現任女友王菲，反而躲進張柏芝家中，直到被發現。也因此，鋒菲戀結束，鋒芝成了金童玉女的代表。
張小姐太妹出生，19歲出演《喜劇之王》中的柳飄飄，天人一般的長相，天賦過硬，彼時劉嘉玲拼了命演戲也拿不到獎，張小姐23歲就憑藉《忘不了》成了香港最年輕影后。
不算太難。
她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錢、名聲、男人、家庭。也因此覺得自己想要什麼都能得到。
被命運寵愛有多危險？它會讓你不知道真實的世界有多危險
。
06年鋒芝結婚，小謝出過頂包案，把重心放在了家庭，從此，香港再沒有一個能和冠希比肩的青年男演員。
張國榮為他寫歌，劉德華梁朝偉和他搭戲。《無間道》的劉偉強誇冠希是香港電影的未來，對於電影里另個一新人余文樂的評價，則是木訥。
此時的張小姐於冠希是嫂子，和冠希分分合合四五年的女朋友，是阿嬌。
阿嬌所在的twins打破了女子組合紅不了的魔咒，出道2年即在香港紅館開演唱會，創下紅館開唱最年輕藝人的記錄。（當時她們自己出的歌還不夠唱，因此唱了很多前輩的歌）
2005年，紅的發紫的twins上《康熙來了》，小s毫無徵兆地問阿嬌一句：你和陳冠希有談過戀愛嗎？
在「對內鐵腕，對外鐵面」的經紀人霍汶希的注視下，阿嬌當然說「沒有」，其實當下阿嬌無數次地問過陳冠希，這些照片會不會被別人看到？
冠希拍拍胸脯，我也在這些照片里，怎麼會拿給別人看？
兩年後，冠希把電腦拿去修，修出了個山崩地裂。
2
1300張照片流出，幾十位女星雨露均沾，照片里造型最客氣也是身份最乾淨的阿嬌，卻成了鮮血淋漓的那一位，「清純」從此成了一個婊里婊氣的惡意辭彙。
她還傻到第一個出來講話。
在粉嫩熱鬧的慶生會現場，不同於情商高的阿sa，一向冷麵話少的阿嬌，表情沉重，也只是沉重而已。一句「很傻很天真」，毀了後半生。
阿嬌別無選擇，她不能不說話。張柏芝的靠山是謝家，謝家搶著出頭替她說話，阿嬌的背後只有未還清貸款的房子、立刻分手的男友麥浚龍、長達30年的演藝合約、被自己拖下水的搭檔阿sa。
相比之下，張柏芝的處境要好太多。
天之驕子謝霆鋒在種種事件後，逼著自己扮演成熟，頂著全球華人都看的見的綠帽聲明：「那天我提醒自己，你已經是她丈夫了，必須得支持她。」90後出生的人，很少再聽講過小謝和冠希從16歲到28歲，整整12年的兄弟情義。
2009年2月28日，躲了一年的張柏芝首次接受採訪，穿一身樸素衣裳，大罵陳冠希「貓哭耗子假慈悲」，並一再強調「哪裡都找不到這樣的好老公」。
媒體人閆紅在文章中是這樣形容的：
張柏芝說得非常有畫面感，一個母親的恐懼與堅強，在細節里被表達得很充分。與阿嬌的「很傻很天真」，有天壤之別，讓你不心軟也難。
拉她一把的還有90多歲依然能在娛樂圈花叢中翩然起舞的公公謝賢，是人精到能搞得定謝賢這隻花蝴蝶的婆婆狄波拉。一家人齊心協力，為張柏芝打造了一個「改過自新，為家庭懺悔」的女性形象。
公眾最樂於看到「良家下海，娼妓從良」的戲碼，對於阿嬌，她的戲劇性在於從此墮落、轉型艷星、永遠無法上岸，對於張柏芝，她的戲劇性在於浪女回頭、愛情救贖、和成熟的蛻變。
這是女人和女人不同的命。
2009年，陳冠希暫別娛樂圈。
當年那個被劉偉強稱之木訥的余文樂抓住時機，臨危受命，成了此後10年，港圈著重培養的對象，一年後飾演《志明與春嬌》中志明一角，帥氣、潮流、演技、魅力......這些曾經小謝和冠希分庭抗禮的詞句都成為余文樂的標籤。與之對比，公眾提到小謝離不開「原諒」二字，提到冠希必定開口叫「老師」。
3
如果張柏芝願意一直配合謝家演出，現在也許已經有了她想要的第五個小孩。
可是她不是不會演，她就是不想演。
2011年，當初陪陳冠希捱過黑暗時期的女友陳永晴選擇分手，張柏芝在飛機上和陳冠希偶遇，空姐說，張小姐專門換了座位到陳冠希的旁邊，兩個人鬧出轟動一時的「合照門」。此前的懺悔通通成了打臉。
這一年張小姐31歲，命運第一次沒有包容她的任性。
她想不通，一次合照而已，當年的事件你們都原諒了我，為什麼現在來聲討我？她更想不通的是，那個從頭到尾支持自己的小謝，再也不願意拉自己一次。
2012年，鋒芝離婚。兩年後，峰菲複合。
五年前，謝霆鋒忤逆父母，對抗全世界娶回了她，五年後，謝霆鋒依舊忤逆父母，在全世界媒體的壓力下和她離婚。
而那兩年，作為下一站天后的阿嬌，好像再也不期待下一站了。香港娛樂圈疲軟，阿嬌轉向內地，《古劍奇譚》紅了曾經和自己一起拍《前度》的陳偉霆，阿嬌還依舊輾轉在各種色彩鮮艷的古裝劇配角里。
她開始很少提及自己的委屈，每次總以弱小的受害小天后的形象出現，大概多少有些厭倦了。
4
2015年，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替冠希打抱不平，事發7年後，社會才終於進入當初他們三個在的那個世界。原來錯的不是拍照的人，是修電腦的人。
而此後幾年，張柏芝和阿嬌的處境也有了神奇的逆轉。
在時間洗刷的底色下，在阿嬌一輪輪男友的更換下，大家發現阿嬌才是那個真性情的人，不太願意去表演一個虛偽的受害者形象，在飛機上遇見陳冠希會躲遠遠的避免碰面。
大家開始操心一個雖然長著神顏，但內心和自己一樣會自卑、會缺愛的女生，為什麼總在垃圾堆里找男友，大家終於心軟，想要給她上岸的機會。
而真性情的張小姐也一如既往地任性，卻被新時代標榜成了「戲精」，她發現自己不再是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了。離婚後的張柏芝從此只接的到爛片，上綜藝一次一次透支著大家對昔日影后的期待。上熱搜的新聞永遠和謝霆鋒扯在一起：小謝渣男、小謝不看兒子、獨自帶兒子辛苦、獨自帶兒子病倒......
這次她願意演了，但是沒人願意看了。
2017年，阿嬌又交了新的男友，憑藉《羅曼蒂克消亡史》入圍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女配角，在微博上、節目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女神形象，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想談戀愛，只想結婚，可是沒人說過要娶我。」
2017年，張柏芝在Instagram上傳了祝福峰菲戀的視頻，視頻里，她拍的是兩個兒子不停在說「衷心祝福他們」。離婚5年後，她還是沒有離開這個男人。
2017年，除了余文樂主演的《春嬌救志明》，除了余文樂在年底大婚，再也沒有一部港片、一位港星能在內地掀起水花。
5
2018年1月27日，艷照門10周年紀念日。
沒有人想要紀念。
張柏芝曬出了兩個孩子玩滑板的照片，阿嬌在跨年演唱會結束之後大方地秀了恩愛，看來是真的奔著結婚去的，陳冠希成了曬娃狂魔，謝霆鋒和王菲被傳年初要結婚，余文樂成了新時代的浪子回頭代表。
兩個女人的十年進程像兩條相交線，一個從高處一點點下落，一個從絕地慢慢地爬起。
從2018年的時間軸往回看，驚訝於兩個軌跡相悖女人竟然都是如此的「很傻很天真」。一個傻在永遠在愛情里低微，還永遠渴望，一個傻在不懂命運的眷顧，任性此生。
可是話又說回來，一個在俗世的敵對眼光中，還敢於去愛的女生，一個在失去一切後，還堅守著家庭的母親，都是經過搏殺後用力保存好的溫柔，終究也是難得的天真。
其實她們沒有錯，但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是犯錯才要付出代價。
茨威格在《斷頭皇后》里寫：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阿嬌是那份就算知道這份愛如此昂貴，也依舊願意為愛自殺的天真；張柏芝是那份就算知道這份愛如此昂貴，也相信自己與之般配的天真。
這麼濃烈地活著，
誰對誰錯，
哪忍心詰責，
又或許天真的女人，
註定蹉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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