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古詩詞的橋樑——意象（一）

文史 02-01

接著我昨天提到要想學好古詩詞，首先得轉變思維的話題往下聊。

以唐代詩人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這首詩為例。

《送元二使安西》配圖

當年，我在上這節課之前，是先讓孩子們自己去預習的。課本上有注釋，一些孩子手上也有家長為他們買的輔助資料，不懂的內容還可以先上網查詢。所以，我一上課就發現氣氛不對，整個班就沒人要聽課。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把整首詩的意思給弄明白了。

我當時很疑惑，問：「你們都已經懂了嗎？」學生特別有自信的說：「都知道了！」我說：「那這詩不用講了？」「不用了！」我說：「那好吧，我就問一個問題，只要你們能答上來，這首詩我們就翻過去不講了！」孩子們聽完，心中特美，一個勁兒的起鬨：「你快問吧！快問吧！」我笑道：「那好，你們告訴我，這首詩里作者為什麼要寫雨，為什麼要寫柳？請回答！」頓時全班鴉雀無聲，孩子們面面相覷。

最後夏星同學期期艾艾，不太有把握的說了一句：「大概因為它們很漂亮吧。」（這個孩子的回答其實很真實，但朋友們應注意，這個回答正是我在昨天的文章《古人的思維》中所提到的典型的現代人思維。）所以我立刻追問了一句：「你真相信那裡有這些事物嗎？」實事求是的講，這首詩里所提到的雨、柳，在作者當時寫詩的那個場景中應該是真實存在的，但另外一些詩就不一定了。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

《琵琶行》配圖

作者在介紹他謫居潯陽之後的居住環境時，提到了這一句。說自己住在那裡，早晚之間聽到的儘是杜鵑、猿猴的哀鳴聲。他的住處周圍真的儘是杜鵑、猿猴這些動物嗎？應該不會！但白居易為什麼要這樣寫呢？

這時，我們就要了解古人的思維了。我們首先要知道杜鵑花和杜鵑鳥的來歷。在中國的神話中提到，蜀王杜宇王位為他人所篡奪，備受打擊含恨而逝，死後化身為鳥，晝夜鳴叫，聲音凄切，直至泣血。而這血染成的花便是杜鵑花。

杜鵑鳥

杜鵑花

因此，在古人的思維里「杜鵑啼血」表示著哀怨、愁思之意。所以有古詩云：「紙灰飛作白蝴蝶，泣血染就紅杜鵑。」另外，古人也曾言道：「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杜鵑」、「猿猴」在古人的思維里承載著凄厲與凄涼的情感。而這正是白居易貶謫後的心理感受，也是他寫這首詩最想表達的情感，所以，他把這些東西寫入了自己的詩文中。

《送元二使安西》寫「柳、雨」也是同樣的緣故。

在古人心中「柳」不僅僅是一種樹木，它傳達的是不舍、是挽留。

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詩經·採薇》）

年年柳色，霸陵傷別（《憶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