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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回家發現妻子跟兒子失蹤,尋找10年才知是被自己身邊人拐賣

外出回家發現妻子跟兒子失蹤,尋找10年才知是被自己身邊人拐賣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陸茫 | 禁止轉載

按著老家的習俗,這個月於正生又回家辦了一次婚禮,那天他睡在老家新蓋的樓房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忽然就哭了,嗚嗚地說著對不起,說想要回家,妻子覺得奇怪,問他:「這不是回來了嗎?」

「媽媽。」於正生茫然地看著前方。

於正生小的時候,兩個耳朵大大地朝兩側張,人們說耳朵大有福氣,所以於正生是村裡最富裕的於六唯一的兒子。上小學的時候於正生一個人走在路上,總被一群男孩圍住:「於老六,不爭氣,買個大耳當仔養。」他一聽,撿起地上的石子就扔,把其中一個叫二娃的給打傷了,二娃的媽拎著兒子在於六家罵罵咧咧:「於六,看你買來的野種乾的好事!」

於正生告訴媽媽「他們罵我是買來的野種」,他媽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說了一句「瞎說」,便不再理他,那時候於正生六歲,他選擇相信媽媽的話。

可於正生到現在還記得他第一次遇見夢裡的那個女人的場景:是一條大河,河面波光粼粼,河上有一座鐵索橋。於正生在橋的一頭,猶猶豫豫地不敢走上去,那女人在橋另一頭的榕樹下,她頭上裹著黑色的頭巾,襯得皮膚格外的白,她眼睛烏黑,對著他招手,眼裡的深情都要溢出來了。她對於正生說:「依啊,到蘭了。」於正生聽不懂,但他能感覺到她要他走向她,於是他向前邁一步,踩了個空,醒了。那時候他七歲,又或者是八九歲,他和母親說起這個夢時,母親說,是因為他要長個子了,在夢裡踩空,腿一蹬,就長個子了。

於正生覺得夢裡的女人很面熟,空閑的時候他總會無端想起那個女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夢到她多少次了。

大專畢業後於正生繼承了父親的小工廠,整天忙上忙下的,妻子是他的秘書,出了名的漂亮和有能力,於正生把她帶回老家的時候,村裡人一陣又一陣地羨慕,街頭巷尾都是誇於正生有本事的,那幾個曾罵他是撿來的野種的男孩也長成了男人,沖於正生豎起大拇指,說他不愧是於六的好兒子。

自從上個月看到某個男人的尋親報道的時候又開始頻繁地做這個夢。

和妻子一同睡在那個伴他長大的老屋裡的這個夜晚,於正生又夢到了戴頭巾的女人,她依舊站在橋的一頭,依舊望眼欲穿地望著他,於正生看到她的臉在陽光下亮晶晶的,他發現是她在流淚。她在流淚,於正生的心咯噔了一下,慢慢沉了下去,低下頭,卻看到自己手上有一條紅繩,他順著繩子的方向看,繩子的另一頭連著對面女人的手。

她到底是誰?於正生忽然很渴望走向對岸,可他剛邁出步子,又撲了個空,一腳踢到了睡在一旁的妻子,她睡眼朦朧地睜開眼,又睡了過去。於正生卻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於正生把夢又告訴了母親,他告訴母親,他說從小到大一直都夢到這個女人。

「手上的紅繩子?」母親聽完後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個字,然後站起身去翻東西,於正生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翻箱倒櫃,過了許久,她拿出了一個盒子,於正生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條紅繩子。她坐下來,手放在於正生手上,說:「我們把你帶回家的時候,你手上就系著這條紅繩子。」

母親說那時候他手腳纖細,瑟瑟發抖,他後來的父親於六把衣服裹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緊緊地抱住於六大腿,喊著:「媽。」怎麼都不肯放手,逗得於六哈哈大笑。

於六很喜歡於正生,吃飯都要抱著他。他們已經三十好幾了,別人到了這個年紀,早就一串孩子跟在後面跑了,而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卻一直都沒有孩子。於六抱著於正生的時候,滿臉的幸福,把於正生放下的時候,又總會不自覺地發獃。

「後來那個大個子跪在我們面前,哭著求我們買下你,他說一路上總生病,又賣不出去,可把他害慘了。我看你跟著人販子可憐,你爹那麼喜歡你,也算一種緣分了,我們也沒有孩子,就買下你了。」說完她握著於正生的手,「媽媽以為你不記得了,怕你難過一直沒有告訴你。」

「媽媽對不起你啊,你親媽一定是找你找得可憐,才到夢裡尋你了啊。」

母親把這件事告訴他之後,他忽然覺得心裡出奇地平靜,他終於不用欺騙自己,他知道這是真的,一種模糊的記憶向他湧來。他腦子裡忽然浮現一張臉,是夢裡的女人,她在尖叫,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她背對著牆跪著,有一個男人拿著刀刺向他,地上是血。

這個畫面突然出現在腦子裡的時候,他打了個寒顫,汗涔涔地落下了。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他從小沉默不語,怕黑,看見大個子男人就會害怕。

他下了個決心,要去尋找被時間藏起來的記憶,想知道夢裡的這個女人是否還好。

於正生曾在一個商務晚宴上認識了一個心理學教授,他告訴他人的潛意識就像潛伏在冰山下的冰,如果你總是做同一個夢,又不知道為什麼,又或者是某些記憶造成的傷害讓你經受不住,他就會進入潛意識裡面,你會遺忘它。只是缺乏一個觸發點,如果找到那個觸發點,那些與之而來的記憶將會排山倒海地湧向你。

所以那個畫面,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從他的腦海里消失。

於正生開始與父親母親商量尋找親生母親的事,他感覺在生命的另一頭,有人在黑暗中摸索著試圖尋找他,他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父親嘆了一口氣:「你想找的話是可以找的,但是不要落下廠里的事。」他的父母努力幫他回憶他剛來到於家時的一些習慣和細枝末節,他們記得他剛來的時候說「喝水」用的是方言,他屁股上的胎記……

「母親會不會出了什麼事?」那個畫面再次出現後他常常這樣想,「他們會不會一直在找我?」此刻他懊惱自己長久的遺忘,他在夜裡醒來,拚命地想著那個畫面的細枝末節。

於正生在一個尋親網站進行了登記,由於他的講述里都是許多不知真假的模糊記憶,真實性一度受到懷疑。

他不知道怎麼辦,就開始跑警察局打探消息,看報紙。有一天突然聽一個朋友說抓到了一個江西的人販子,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曾把兩個孩子賣到於正生老家那一帶地方,有一個大概是賣到了於六所在的村子裡,經過多方確認之後,確實是於正生。人販子交代,是江西的一個杜姓人家將孩子賣給他的。

於正生跟著警察來到江西,他特地帶上了那個紅色手繩。找到了那個杜姓人家時,一個男人正在院子里清理魚肚子,看到警察時他抬起臉,他的臉印入眼帘時於正生忽然感覺到胸口有一些發悶,不舒服。當警察問起他們戶口本上因死亡而銷戶的孩子杜淳時,他停下了手上的活站起來,毫不客氣地說:「得病死了。」沒有看於正生一眼。

於正生觀察著屋子,院子很寬敞,兩層樓房顯然是剛起的,院子被牆圍起來,上面種著紅色的薔薇花。後來他們家的女人也來了,所有人都坐在屋子裡,當警察說於正生就是他「死了」的杜淳時,他們如果不老實交代就要以拐賣兒童的名義逮捕他們時,女人尖叫一聲,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地說著。

「誰不希望養兒防老啊,當初買他的時候就是看上他小,不記事,花了七千塊,是真的想養他才給他上戶口的。可他和我家沒緣,來了一年後動不動就生病,第二年我又買了一個孩子,比較健康,實在養不起他了,就賣了。」

於正生客客氣氣地點著頭,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過了好久,男人給他遞了一支煙,問他:「那家對你好不?」

「挺好的。」

「對了,你當時剛來的時候,一看見薔薇就哭著要回家,後來我們把院子里的薔薇花都扔掉了。」過了好久男人又說,問起關於於正生的許多事情,他早已經不記得了,不停地搖頭,他也不知道是誰將孩子賣給他的,倒是孩子手上的紅繩子,從他買他到賣他似乎都沒取下來過。

杜家後來買來的那個孩子不知道從哪裡聽到聯繫了於正生,他比他大兩歲,叫杜正陽,他黑黑瘦瘦的,脖子上有個很明顯的疤,看起來比於正生老了十歲,他告訴於正生,他被賣掉是幸運的。於正生握住他的手時感覺被什麼東西割到了,才發現他手上是一道一道黑色的繭。原來,12歲時杜正陽就被養父送到一個傢具廠當學徒了,他們希望他早點賺錢養家,因為是童工,在廠里常常被人欺負,杜正陽說:「我過年過節的時候看到工友回家,心裡好難受。我總夢見回家。」

「我們都能回家的。」於正生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比起杜正陽,於正生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可是這幸運也意味著,他的線索到了杜家就斷了。

他被賣到杜家時只有三歲左右,他手上的紅繩子應該是親生父母給戴在手上的,他曾經對薔薇如此敏感,這說明他曾經的家院子里一定種著薔薇花。還有他沒有忘記的方言和夢裡母親的方言是壯語。這樣串起來以後,於正生和志願者們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可能是桂西北一帶人。

從江西回來以後,於正生又忙起了工作,只是到了夜晚,女人跪在地上痛苦的身影又出現在他面前,他努力不讓自己想起,忽然想到此為止了。

在某個回家的傍晚,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拉著他兩歲的弟弟,在於正生不遠處停了下來,在夕陽昏昏暗暗的光線下,男孩把手裡的糖紙剝開,塞到弟弟嘴裡。於正生忽然覺得腦袋一震,這場景多麼熟悉,「哥哥!」

他知道自己有一個哥哥,哥哥也曾經這樣把糖塞到他嘴裡!他隱約想起來,在那間黑屋子的時候,是哥哥緊緊抱著他的。

可是哥哥,現在在哪兒呢?於正生蹲下來,捂著臉,眼淚卻流不出來。

「叔叔你也要吃糖嗎?」那個男孩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顆糖,「叔叔不要難過了。」於正生接過糖,站起來,摸摸他的頭說謝謝。

他想,哥哥,他現在在哪裡呢?是不是和他一樣,也在找回家的路。從那以後他總是動不動就點開尋人網站,他每周都看《等著你》,害怕錯過了任何一個面孔。

他也去DNA採集庫錄入了自己的信息,養父母也在為他的尋親努力著。他想到他們的好,又覺得有些愧對他們。母親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安慰他說:「你媽也在找你呢。別讓她等太久了。」

幾個月後,有志願者叫於正生看一下今天的報紙,於正生髮現,正是他上一次看見的那個報道。於正生在翻報紙的時候看到了一幅畫,畫著鐵索橋、大榕樹、河水,石頭,那些東西的位置竟和他夢裡的場景很相似。另一幅是一個院子,圍牆上種滿了薔薇,是泥巴起的房子,門檻有些高凹進去一部分,門外連著兩個小凳子。於正生雙手忽然顫抖,他把報紙翻過來,看到了新聞的標題「男人二十年來一直畫著記憶中的故鄉,只為回家」。

於正生在文章里看到了一句話:希望找到弟弟,帶著弟弟回家。

哥哥。

這時候記憶的冰塊忽然又融化了一點,關於那個門,他常常和哥哥坐在門檻邊上的小凳子,哥哥喜歡畫畫,就在門上,畫給他看。他有時候會哭,哥哥把糖塞到他嘴裡,他就笑了,然後哥哥會摸摸他的頭。那時候是幾歲呢,他記不起來了,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吧,連於正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個細節。

他很快聯繫上了報紙上的男人,記憶里的場景似乎都對上了,通電話的時候他說:「我腦子裡面一直有一個畫面,媽媽蹲在牆角哭,好像很痛苦,她身上有血流出來。」

電話里的男人說,「那時你才三歲。」

這時候他才真正了解哥哥的經歷,他那時候七歲,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那一天的場景,他不太記得自己名字了,但他有一本筆記本,他把自己每一張拍過的照片都貼在上面,寫著「七歲的陳聲」「九歲的陳聲」「十五歲的陳聲」……他說因為怕家人認不出自己來,他的筆記本上有些泛黃了,上面畫著畫,他記憶中的家、後院、田野和池塘;那些畫的線條像是模糊了又添上去的……他每次攢到錢,都往不同的地方跑,只是為了尋找那種熟悉的感覺。

看到哥哥的堅持,於正生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他不敢面對的。他知道養父母的好,這麼多年來,他都選擇沉溺在這些平靜的溫暖里。

兩兄弟很快見面了,他的哥哥叫陳聲,家在河南,現在在北京打工,於正生讓他到深圳來,他到車站去接他。他看到一個男人在出站口茫然地轉著圈,他個子不高,他的劉海很長,快把眼睛都遮住了。他往於正生的方向望的時候於正生忽然確定了就是他,他向他走過去,邊走邊不停地招手。

到家的時候於正生的父母給他準備了一大桌子菜,不停地給他夾菜,他不太敢看哥哥的臉。比起哥哥,他覺得自己真的太懦弱了。

「孩子,結婚了嗎?」於正生的母親問。

「還沒呢,心思都不在這上面了。」

哥哥陳聲過得並不好,他被拐賣時八歲,已經有記憶了,因為年紀大能記事,所以並不是很討買家喜歡。他告訴於正生,他們一起被關在一個屋子裡,兩天後弟弟被一個胖女人帶走了,走的時候一直抓著他不放,弟弟都哭到噎住了,可兩兄弟還是被分開了。

弟弟走後,他被一個滿臉鬍渣的乾瘦的男人給帶走了,那是他繼父,他很兇,他常常吃不飽,繼父怕他念著回家,便常常打他,要他記住這裡才是家。

「他越打,越要我忘記,我就偏要記得。」陳聲吃了一口飯停下來說,「九歲的時候我上了小學,就開始畫畫,我怕自己忘記家的模樣。」他曾多次逃跑,卻從未成功。

他和養父母並沒有什麼感情,總是說不到幾句話就吵起來。上到小學五年級他便輟學了,養父要他去外面掙錢,他被一個叔父帶到一個木雕廠當學徒,每個月的工資都被叔父扣著,說要寄回家。他20歲的時候叔父由於身體原因回了老家,他才擺脫了控制,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攢錢,一定要找到母親和弟弟。

「這些年來我一直畫,我怕我忘記了就找不到媽媽了。」

誰都沒有說到那個昏暗燈光的屋子和那跪在地上的母親,也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哥哥的經歷曝光後影響很大,再加上哥哥的畫,尋親的進展忽然快了很多,根據畫里的建築和植物,以及方言等,最終目標鎖在了桂西北一帶。尋人志願者們去了多個鄉鎮實地查找,都毫無進展。隨後,當地公安、民政等部門也發出緊急通知,排查情況。

一位熱心人透露,1990年左右,桂西北的魏縣曾經有一個母親帶著兩個孩子同時失蹤,報警後一直沒什麼線索,大家便以為是女人帶著孩子跑了。但那天同時失蹤的還有鎮上的其他三名兒童。

經過於正生和陳聲的再三確認,他們的情況和魏縣的一個男人對上了。那個失去妻兒的男人叫王祥,如今和妻子在東莞打工。

聽到消息後他很快趕回來了,做完DNA鑒定後,父子三人抱頭痛哭。

王祥摸摸陳聲的頭,又拉著於正生的手,不停說:「王成、王志,我的孩子們。」

「回家了,回家了。」

於正生叫王志,陳聲叫王成。

在老屋裡於正生和陳聲看到了一張合影,照片上母親抱著兩歲的小兒子,大兒子坐在父親腿上,除了用嘴咬大拇指的小兒子,其他人都露出牙齒沖鏡頭笑。照片寫著,攝於1988年春節。

在這裡於正生第一次見到了母親,她和夢裡的女人有一樣,單眼皮,眼睛卻又大又圓。「這就是母親,夢了二十幾年的母親。」於正生撫摸著照片想,「你在哪裡呢?」

陳聲告訴弟弟,他最溫暖的記憶就是母親安靜地拍著弟弟的背哄他入睡,然後微笑著和他說話。

「你還記得嗎?」哥哥的手指放到照片中母親的臉上,「媽媽很溫柔,從來沒有打罵過我們。我帶著你回家的時候,媽媽就在鐵鎖橋的另一頭沖我們招手,說『到蘭了(回家了)』。可是我和你總是走得很慢,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她就忍不住叫我們停下來,自己走過來,一手抱住你一手牽著我,走回來。每次這樣我都要衝媽媽嘻嘻笑。」

「成,你知道媽媽去哪裡了?」這時父親的問題讓兄弟兩心裡一顫。

妻兒失蹤後,王志開始了漫長的尋親路程,他每天去警察局,可是卻毫無線索,他去各個親戚家、也走街串巷地問,都毫無結果。

後來不知道誰說,看見妻子帶著兩個兒子跟著一個陌生男子跑了,那人看起來是個有錢的老闆,消息忽然傳得滿城都是,又說得那麼傳神,連父親王祥都信了。他多次尋找無果後的第三年,他終於絕望地拿起筆,在家譜上顫抖著寫下:「1990年7月12日,農曆六月初四,妻子張慧、兒子王成、王志母子三人離家,音訊全無。」寫罷,淚流滿面。

後來他覺得在家鄉總是傷心,索性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去了東莞。

幾年後,他在廣東認識了一個女人,結了婚,母親張慧的名字,也被從家譜中移除了。

於正生和陳聲忽然愣住了。母親難道是在和那個男人私奔的時候發生了爭執嗎?那為什麼要丟下他們兩兄弟?

王家兩兄弟回來後,王祥大擺酒席,宴請鄰居和親戚來吃飯,大家紛紛都向他道喜,來看兩兄弟的人擠滿了屋子。

王家父子一桌一桌地給人敬酒,走到某一桌的時候於正生經過了一個男人,忽然手裡的碗就掉了下來。

所有人都轉過身看他,幾秒之後人群又熱鬧起來。

他慢慢低下頭,到那個男人的脖子時停了幾秒,他脖子上有個紋身,一個藍色的像太陽的輪子。

他記得,是他把自己抱出去的,出去的時候他說,「跟叔叔去玩。」

他的紋身現在赫然可見。

他和哥哥陳聲說起這個細節的時候,哥哥忽然拿起隨身攜帶的本子,指著其中一個說:「我聽到另一個叫他E三。大概是這樣叫的。」

筆記上也這樣寫著。

後來了解到那個有紋身的男人叫趙三,小名叫伊三,是王祥的一個遠房表弟。當兩兄弟問起這個人時,父親王祥搖搖頭,「那個人啊,就知道賭錢,又愛喝酒,什麼偷雞摸狗的事都干過,因為把人打殘了,蹲了監獄,這兩年才出來。」

按著陳聲畫里的特徵,他們很快地找到了那個曾經關押著他們的房子。那個房子在鎮上,房子已經老了舊了,聽說前幾年還租出去的,現在連出租都沒有要了。房子的主人叫浦滔天,早就住進了西邊新蓋的房子里了。這個浦滔天,曾經是個人販子,鎮上很多人都知道,但沒人能把他怎麼樣,父親王祥也曾懷疑過他,但是由於沒有證據,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兩兄弟愈發相信關於母親出走只是個謠言。他們報了警。

經過警方調查,根據屋裡遺留的血跡、和嫌疑人特徵,警方很快把目標鎖定在鎮上有拐賣兒童前科的莆滔天身上,另一個嫌疑人則是孩子的叔叔張三。接著,接近60歲的浦滔天承認,兩兄弟是被他拐賣的,同夥是張三。當警察問起,「孩子的媽媽呢。」他搖搖頭說,「不在了。」

屍體埋在老房子的後院里。

故事要回到20年前。

達鎮的混混向蒲滔天指了一條「生財之道」——拐賣兒童。這件事情成本低、利潤高,兩人很快達成了一致的合作協議。

兩人於6月在隔壁的張縣拐賣了一個4歲的女孩,收益8000元。這讓浦滔天嘗到了甜頭。

7月12日,在浦滔天喝茶胡吹一通後,欠下巨額賭債的張三也動了心,並告訴浦滔天自己的表哥王祥有兩個兒子,而且王祥常年在工地上,每周才回一次家。

王祥的妻子張慧出門趕圩,走之前答應幫兩個孩子買冰棍和玩具,那個地方離家不遠,等她快到的時候,回頭髮現兩個孩子竟緊緊地跟在後面,她覺得既好笑又無奈,捏捏兩個孩子的臉,帶他們去吃了一碗粉。

趕圩日當天張三見母子三人出門,便偷偷跟了上去。然後假裝偶遇和嫂子搭訕,以求幫稍東西給親戚理由,把張慧騙到了浦滔天家裡。

他們原本想將張慧也賣掉的,無奈她反抗過於強烈,並且不停地咒罵他,中途還用力地咬了他胳膊一下。惱羞成怒之下,他一步跨到張慧身後,猛地伸出右手,緊緊卡住她的頸部,張慧摔倒在地上。在張三上來按住張琴手腳的同時,蒲滔天隨手從床席下抽了一把彈簧刀,對準她的肚子從背後刺了一刀,隨後,在後背心臟位置又連刺兩刀。

張琴倒在血泊中,掙扎幾下後沒有再動。

張三轉過身,卻看見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孩子。他們瞪大了眼睛看他,見他轉過身,便哭起來,一直喊媽媽。

張三把孩子抱走了,隨後蒲滔天將兩個小孩關進了地下室,用尼龍繩將孩子的手腳綁住,並用黑色夾子將他們的嘴巴夾住。

這一切完成後,兩人洗掉身上的血跡,換上乾淨衣服,鎖好門窗。就若無其事地到街上一家食店去吃午飯。吃罷後,兩人一起沖洗血跡。

第二天,他們將張琴的屍體裝在四個不同的袋子里,掩埋於房屋後院菜地內。

7天後的一個夜晚,二人又找來另一個共犯,三人一起帶著孩子,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乘車到江西,去見老三。

老三是拐賣兒童的慣犯,他的妻子也是他拐賣而來的。隨後他妻子也跟著他一起拐賣婦女和兒童,他們的車子、小洋樓都是靠拐賣掙來的,讓浦滔天很是羨慕。

因為老三認識人多,市場大,就讓老三幫著聯繫買主。

幾天過去了,一個胖女人帶走了年齡較小的弟弟,隨後,哥哥被另一個男人帶走了。

回來後,見王祥瘋了一樣地找人,他便到處說,看見張慧帶著兩個孩子跟人跑了。

「你不是說你看見嫂子上了車,走了嗎?」在現場王志撲向張三,警察在一旁攔著。

於正生想,如果他一直把那個畫面壓著,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永遠逍遙法外了,而媽媽,會永遠被認為是帶著孩子尋找情人的罪人。

浦滔天和廖某某被判了死刑,在法官宣讀判決的那一刻,於正生偷偷地抹著眼淚,拍了拍哥哥陳聲的肩膀。

於正生和陳聲將母親的骨頭裝入罈子里,葬在了祖墳旁。

「媽媽,回家了。我們都回家了。」陳聲跪在墓前,喃喃地說,這一刻太不容易,黃昏的鳥忽然紛紛從樹上飛起,彷彿母親的回應。

於正生這時看見了三歲那年和父母哥哥一起掃墓的場景,於正生念不出墓碑上的名字,父親摸摸他的頭說,你先記住這個「王」字,三橫一豎,這是你的姓,走到哪裡都不要忘記自己是王家的人。

於正生和父親哥哥說起這個場景,父親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說了聲,祖宗保佑,回來就好。(原題:《尋找記憶的男人》,作者:陸茫。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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