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撤回那通電話

J.J. Cale-Sensitive Kind

圖｜插畫師Heo jiseon

自從有了微信之後，手機最基本的通話功能好像就很少用了。無論是工作，還是聯繫家人，朋友，都是在微信上。

昨天，我還在外邊跟朋友吃飯，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多會回家，天氣冷不冷，穿得厚不厚。

我說，我忙著呢，回頭給你打電話，你先掛了吧。

我媽頓了一下，說，好……

回家之後，一直和朋友在微信上聊天，完全忘了這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看見我媽發來的微信：你現在忙不忙啊？

我回了一句不忙，下一秒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我說，你怎麼給我打電話呀，有事直接微信就好了呀。

我媽說，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跟你聊聊天。

突然一瞬間就很難過，立馬想回家，我一直以為天天和他們微信聊幾句就算是報平安，他們也會安心。原來他們還是會擔心我，還是很想見我。

我打過很多電話，我想你也是，那麼有沒有一通電話，是讓你最難過的一次通話呢？

01.

「你媽走了，快回來吧」

初三那年，我在學校寄宿。那時候還大家還沒有手機，和家人聯繫一般通過學校的公共電話，如果有緊急的事情，可以聯繫班主任。那個時候我幾乎隔一天就會和我媽通電話，跟她聊聊天，和她說說我在學校的情況。

那天是周一，月考成績下來了，我是我們班第一名。我一整天都特別開心，想要晚上跟我媽打電話的時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她聽到一定會特別開心。

課間我跟朋友一起打鬧聊天的時候，班主任叫我出來一趟。他說你爸給你打電話了，你去接一下。

接起電話，我問：「咋啦？」

「你媽走了，你請下假，我去接你」

「嗡」的一聲，我腦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要哭，不知道我一點難過的情緒都沒有，特別淡定地說了一句：「好，我馬上回家」

整通電話，就只有這三句話，就結束了。

請假，收拾東西，走出校門，一路上我都沒有哭，坐在車裡，也沒有說話。

直到站在家門口的時候，我才認清了現實。以前我到家的時候，還沒進家門，我媽就會出來接過我手上的東西，問東問西，但今天，我站在門口，我媽卻再也不會出來了。

那一瞬間我突然就崩潰了，整個人哭成了狗。

我以後都沒有媽了。

02.

「我在給你挑禮物呢」

他出差結束的前一晚，我倆躺在床上視頻聊天。

我說：明天就是情人節了，你能不能趕回來呀？

他說：明天早上再處理一點事情我就回來了，一定能回來。

第二天一起來，我就開始打掃收拾布置家裡，打算給他做一頓好吃的，跟他過一個浪漫的情人節。收拾完之後我就出了門，買要用的食材和東西。

我買了很多他喜歡吃的菜，還定了一個蛋糕慶祝。因為蛋糕要等一會才能拿，所以我決定先去逛逛商場，給他買情人節禮物。

狗血的是，我在逛商場的時候遇見了他，還有另外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挽著他的手臂，兩個人特別親密的樣子。女生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笑得很開心，還寵溺地颳了下那個女生的鼻子。

我其實不願意相信他是出軌了，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的手都是抖的。他很快接通了電話，我故作鎮定地問他：「你在幹嘛呀？」

「在給你挑情人節的禮物呀，晚上給你個驚喜。」

「好呀，我在家裡等你 」

「好」

我躲在商場的角落裡，看到他陪著那個女生在逛香水店。那個女生好像讓他試聞香水的味道，兩個人在店裡轉了很久。出來的時候，手裡提著香水，那個女生的手裡也提著相同的袋子，她看起來很開心，還吻了她。

晚上快7點的時候，他才回到了家裡。

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在門口叫：「老婆，我回來啦，你看我給你帶什麼禮物啦，你最喜歡的香水。」

我覺得特別諷刺，連個情人節還要分上半場和下半場，連送得禮物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也沒想到這樣狗血的劇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如果那天我沒有出去，沒有發現碰見他和那個女孩，我們大概已經結婚了吧。

03.

「你等我回來」

剛畢業的時候，我就來了北京打拚，進了一個還算不錯的企業。沒想到公司裡面的人際關係，比我想像得複雜太多，而在因為站錯了隊，被調到了公司一個不起眼的小職位，也沒什麼前途。

我每天都特別鬱悶。

那天剛被領導罵了一頓，回家的路上買了一提酒，到家就坐在床上喝。我酒量不好，沒喝多少酒醉了。醉了之後就給發小打電話，一邊哭一邊跟她吐槽領導，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我也不記得我說了什麼。

她跟我說了很多話，我也不記得了。反正我就一直哭，胡言亂語，跟她說話。

突然之間，我聽到一陣很刺耳的剎車聲音，「砰」得一聲，最後只剩下了忙音。

我瞬間就酒醒了。

她出殯那天，我沒有去，因為我不敢。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父母，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從那時候，我就很少回家，因為每次回家我都能想起她。到現在為止我都覺得不能看見跟她有關的東西，手機和電話卡我也早就換了。

我總是做夢夢見她，大概是她不想原諒我吧，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End—

GIF

晚 安

我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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