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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的阿乙:我在另外一個維度里哭了

騰訊文化 王星星

剛剛推出個人首部長篇小說《早上九點叫醒我》的作家阿乙,這一次跟葉三、吳琦一起,分享自己的創作心得。

聽完阿乙談方法論才知道,他哪裡是什麼文學青年,分明是一個汗流浹背的攀登者,還是自帶全套專業工具的發燒狂那種。

台上的阿乙聲如洪鐘,台下的阿乙略顯疲憊,相同的是語氣怯懦執拗,拘謹但自信難掩。外貌上看他是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發福大叔,只有談論文學才稍微流露出那麼一點老練得意,作家風格、文學流派如數家珍,書名一提一大串兒,如果隱去履歷還以為他是文學院教授(除了口音)。阿乙開心的情態極其短暫,大多時候還是一人孤坐式的沉默,好像與世無關,好像只不過恰好坐在了聚光燈下。

他直言自己的狹隘和野心。狹隘於不接受惡意書評人「碰瓷」:「滾」、「你又不是懷特,你跟我裝什麼?」野心是大量累積方法論,他好像一個人開了家大型超市,乾貨之多足以用來避難。他啃完《新聞報道與寫作》,又啃《小說課》,研究莫言、博爾赫斯,然後反覆講,作家一定要有自己的「根據地」。

如同他在《作家的敵人》中提到的:「檢測一部作品是不是尖貨很簡單,就是閉上眼睛想幾天後或者幾個月後自己還會不會這樣激動。」阿乙反覆提到經典——以100年後的檢驗為預期標準的寫作。他不避諱想要流傳於世的期待,所以在方法論積累、題材抉擇、寫作投入上都以製造經典為目的。他直言《早上九點叫醒我》是當作風俗志寫,一切指向經典,指向100年後。讓人覺得笨重壓抑,卻不得不望而生畏。

就是這麼一個滯重的人,一個句子一個句子地談新書《早上九點叫醒我》的資料收集、正面強攻之艱難:「就是整天在戰壕里,等待著結束。我在另外一個維度里哭了。寫完之後就哭了。可能寫作一兩年也就是為了這一刻。再也不想讀了。」

騰訊文化對阿乙的採訪整理如下:

騰訊文化:什麼契機想要塑造宏陽這麼一個人物形象?

阿乙:宏陽是我心中一個惡的集大成者,因為我在鄉村做過警察。也可以說是做過流氓吧,不是通過正規渠道,而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潛規則吧,來達到自己的社會地位這麼一個人。實際上墨西哥作家胡安·魯爾福一些拉美作家都寫過村霸惡霸。實際上也是我對他們寫作遺產的繼承。同時我也想,農村經濟發展過程中,必然有這樣一個角色在歷史中出現。

騰訊文化:宏陽的所處宗族譜系在書中專門做了圖表,呈現一個宏大的宗族譜系是為了呈現更多農村風俗嗎?

阿乙:現在整個農村都是老人殘疾人,現在農村小孩都去城裡上學了。農村已經沒什麼人了。很多援建的人到農村建一個籃球場,整個村莊都倒塌了,那個籃球場還很光鮮。你會發現對農村的援建還在往農村走。所以我要把農村的迴光返照寫下來。比如法國小說福樓拜的《外省風俗》(副標題)。我有一個慾望就是寫正在消失的風俗。你再過個10年以後你去農村可能再也看不到這些風俗了。所以我的小說也是在留存風俗。說白了它並不見得是本小說,也帶著別的慾望。

騰訊文化:飛眼對勾捏的殺害較為突然,一改之前的縱容,為什麼會有這麼突然的轉變?

阿乙:後來這個女孩子越來越失控了,其實他是出於一種仁慈的動機才殺死這個女孩子,他並不是恨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離開他之後是活不下去的。因為這個女孩子幾乎是沒有求生能力的。他想到了他要跑,但帶著她是跑不掉的,所以不如把她處死。我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是《三十七度二》,那裡面主人公也是把自己的女友處死,實際上是從一個上帝的角度把這個女孩子仁慈地處死。

騰訊文化:宏陽為金艷贖身時提到了「我要給她自由」,飛眼和勾捏在一起後提到「輕而易舉讓她看見自由那極其無聊的一面」,殺死勾捏後飛眼認為自己「再也不能勝任這高貴的自由」,書中反覆提到的自由想要表達什麼?

阿乙:自由對於沒有創造力人來說實際上是多餘的,對很多人來說自由是不能勝任的,很多人你給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他就天天在家打遊戲。像我寫作一樣飯也不知道吃了。飛眼和勾捏不能勝任自由,他們最後就流向了惡,不知道要幹嘛。我們這個社會裡面有大量的多餘人。其實從中國80年以後存在很多畸零人。現在有很多富二代整天飆飆車,泡泡妞。我所寫的這個飛眼沒有錢他就空虛,所以他就在社會上到處作惡。我自己本身也做過多餘人,我在報社上班回來以後不知道幹嘛,單身一個人在城市裡面,就不知道要幹嘛。那個時候就經常遊街,不知道幹嘛。所有櫥窗我都要看一遍,看了我也不記,直到這樣走餓了吃碗燴面才覺得今天有收穫。如果那個時候有人召喚我去跑長途汽車,我可能就去了,很可能和飛眼一樣。

騰訊文化:書中最後一句張楊樂康「不要向我追問,你們自己去看了再說。」比較書面化,處理宏梁的語言也是如此,是有意做這樣的處理嗎?

阿乙:這句話是《麥克白》里的,是為了用這句話。那個小孩子大概是要用別的方式說,只不過我最後呼應一下,就好像一個回聲一樣。就好像莎士比亞當年那個人,看到國王被殺了以後發出的驚呼,就好像一個迴響。其實這個小孩可以說「你自己去看就行了唄」,但我最後用了朱生豪譯的語言,想造成一個完全的迴音。宏梁是這個世界上一個孤獨的文化人。實際上他的外甥也不是他的知音。他一個人住在鄉下也是孤獨的,而且他是一個很無聊的人。

騰訊文化:有沒有考慮寫別的題材?

阿乙:過去10年寫作的重心都是在城鎮,鄉村,在別的方面都是比較有欠缺。我一直沒有把北京當成家,我26歲才來到城市。博爾赫斯說他終身寫的就是童年,童年經驗是他比較重要的一塊。我的經驗就是在農村,在城鎮,所以我寫那塊比較熟悉,我的根據地就在農村。但是現在的情況是10年我把農村寫光了。從26歲到現在我的經驗都在城市,但是城市我要慢慢耕耘。(文/王星星)

轉載自:騰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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