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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版《塞爾達傳說》30周年藝術設定集是如何誕生的?

2018年2月1日,對國內玩家而言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正式更新了中文版,這是繼《時光之笛》《黃昏公主》之後時隔多年,任天堂再次為這個系列推出官方中文版,一償眾多度日如年的玩家們的心愿。

兩年前《塞爾達傳說》誕生30周年,任天堂應景地推出了30周年藝術設定集,有日版、有美版,意外的是,這本《塞爾達傳說》設定集現在也有了中文版。讀庫上個月宣布代理的這本設定集是首本「塞爾達傳說」系列官方簡體中文設定集,經由任天堂審定授權出版,發售後第一次印刷的4000冊很快就售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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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遊戲的本地化同也不同,書籍的本地化目的同樣在於為讀者消除語言門檻,但具體實施下來還是呈現出了很大的獨特性。適逢遊戲更新中文,我們找到了中文設定集的譯者王梓鈞,以及讀庫的兩位編輯徐辰、洪韻,與他們聊了聊這本書出版的台前幕後,他們3位更為人知的名字可能是——福貴、范克里夫大尉與RED韻。

譯者王梓鈞:「塞爾達」的知識真的是永遠也學不完

王梓鈞是《塞爾達傳說》中文設定集的譯者,「塞爾達傳說」貼吧吧主福貴或許是他在遊戲圈內更為人知的頭銜。

王梓鈞今年21歲,正在美國讀大四,學的專業是經濟與音樂,6年前就出了國,成為留學黨中的一員。從2008年接觸「塞爾達傳說」開始,他為之廢寢忘食,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它不是多麼恢弘壯烈的史詩,卻一直是一場走心的冒險」。

在漫長的留學生涯里,王梓鈞試著將自己對遊戲的考究寫成科普文章貼在網上,慢慢也聚攏了一群同好。現在他被圈內公認為「塞學家」,醉心於研究遊戲里的海拉魯文。「慢吞吞地寫些遊戲科普,偶爾搞笑娛樂大眾」,這是他在微博上的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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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隔著十多個小時的時差聊了聊這次翻譯的故事。以下是經過整理的訪談內容:

觸樂(以下簡稱「觸」)這是你第一次做翻譯工作嗎?

王梓鈞(以下簡稱「王」):這確實是我第一次做正式的翻譯工作。我平時勤寫文章,也寫科普寫小說,有時候還寫段子。有時我的文章通篇都會引用外文的遊戲文本,難免要自己翻譯成中文好讓讀者理解。我也參加過《眾神2》《面具》等作品的粉絲漢化,做過一些名詞方面的工作。不過官方授權的活還是第一次。

:這次翻譯工作做了多久?是在空閑時間完成的嗎?

王:我是從2017年5月底開始翻譯的,截稿日期是6月底,大概做了1個多月的時間。那會兒我已經放暑假了,所以不用擔心學校的功課。我白天有從早8點到晚5點的實習,所以多數時候我都是白天上班,晚上翻譯。

:讀庫是怎麼找到你的?

:當時是讀庫的編輯洪韻老師找到我的。他在微博私信了我,問我是否有意接下30周年藝術設定集的翻譯。那兩天我剛好發了一篇科普文,我想人家可能就是讀了我寫的東西才來找我的,所以就興高采烈地同意了。後來我們見了幾面,聊了很多遊戲的事,(我)也向他請教了很多翻譯上的問題。跟他共事真的是非常愉快。

:所以你與讀庫那邊平時是怎麼溝通的?

王:大部分時候我和讀庫的溝通都是通過洪韻老師。不過見面多了,在微博上互動多了,也就認識了讀庫的其他編輯們。他們幫我潤色句子啊,調整名詞啊,檢查是否和官中有出入啊……我真的應該請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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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翻譯的原書雖然是美版,但據說也參照日版做了些改動?

王:我們之所以會參照日版原書,是因為英文版的很多名詞和日版是有很大區別的,如果直接照英文的翻,只會離原文越來越遠。雖然我們是從美國爭取到這本書的,但打從一開始洪韻老師就和我說了,譯名音譯要優先跟著日版的走。

另外還有就是,英文版的書里其實是有錯誤的,比如他們把《風之杖》的某兩個Boss的名字給寫反了,再比如他們在訪談里把《不可思議的果實》的兩部作品說成一部作品了……其實我們的書里也存在筆誤,不過日後再版的話八成會做訂正。

你在翻譯時會遵循一個什麼樣的原則?

王:我們這本書里有很多「塞爾達」世界的專有名詞,確定這些名詞的譯名就是本書的一大重點。

我在翻譯的時候通常是遵循日文名字音譯,有官中譯名優先用編輯們整理的官中譯名,沒有的話就盡量用粉絲常用的名字——因為我自己是「塞爾達傳說」貼吧的吧主,日常對話就會用到這些名字。遇到一些難取捨的名字我甚至還會去徵詢意見,「你們覺得哪個譯名好點?」——大概是這樣。如果是明顯玩了梗的名字,我就會努力在譯名里將梗反映出來;其中有一些被編輯否掉了,但也有一些得到了編輯的認可,結果就保留下來了。

:你平時翻譯基本是什麼樣的一個流程?

王:首先我把整本書所有名詞過了一遍,列了一個Excel名詞表,把書中原文和我翻譯的名詞以及我這樣翻譯的理由都列在裡面,然後發給了編輯;之後我才開始逐頁做的。

我每確定一個名詞的譯名,都會到外站去查有關這個名詞的資料,確認一下它有沒有我不知道的出處啊,或是典故啊……這讓我學到了好多好多東西。

我的日文水平不好,所以在翻譯過程中也幾次打擾了我一位了解日語的朋友。好在對方也是「塞爾達」玩家,稍微說兩句我就聽明白了。

:你有為中文設定集撰寫注釋嗎?

王:其實大部分的注釋都是讀庫的編輯們加的,比如部分海利亞文的翻譯,我其實根本就沒有參與。

不過我倒是要求在書里意譯的地方多加註釋,因為這樣比較能讓讀者明白我們在哪裡玩了什麼梗。我記得我在提意見的時候還特意跟他們說,「請務必不要把這種補充內容算到我的稿費裡面!」……我心想我這樣說的話,他們就能在書里多寫一些注釋了。估計就算我不這麼說,他們也會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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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似乎對部分譯名與官中不同有些不滿。

王:該怎麼說呢……翻譯對我來說,是一個爭議性挺大的工作。我在混圈的時候,經常會見到人說「我對這個譯名不滿意」,或是「它明明叫這個,你卻叫它那個,你叫得不對」的情況……所以我一直就挺希望能規範,統一一下「塞爾達」系列的名詞的。

如今《曠野之息》官中出了,我們也出了中文書,不知道對於粉絲們是否能起到一個參考的作用。至少日後我寫文章有官中名詞可用了,我已經很高興了。

:在翻譯過程中你覺得最有意思的事情什麼?

王:我覺得最有意思的就是考證的過程了……比如說,風杖的Korok,每一隻起名都是來自一種樹,還都是非常偏門的樹,有一些的譯名在網上找也找不著,其中的賢者Makar,名字好像是取自非洲的一種樹。我連不同的樹做什麼傢具都查過。再比如,《汽笛》的一些人物起名是和火車有關係的,比如《汽笛》的反派狄戈,名字是致敬日本的D51蒸汽機車。

:你是怎麼與「塞爾達傳說」結緣的?

王:我從小是玩表哥剩下的紅白機長大的,從那時起我就對任天堂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了。

我正式接觸《塞爾達傳說》是在2008年,當時玩的第一部遊戲是NDS上的《幻影沙漏》。雖然放眼系列來看不是最出色的作品,但對當時的我而言,卻是一部讓我廢寢忘食的遊戲,也是我打玩遊戲以來少見的能讓我玩到通宵的遊戲。

我非常喜歡「塞爾達」系列「樸實」的感覺;它不是多麼恢弘壯烈的史詩,卻一直是一場走心的冒險。噢,還有就是系列的音樂一直都很好聽。

:你在圈內被稱作「塞學家」,你自己怎麼看待這個頭銜?

王:其實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專家。打從混圈以來我在我的文章里犯過大大小小的錯誤,有很多知識也都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不過我有鑽研的熱情,這點倒是沒錯。我覺得「塞爾達」世界之所以有趣,值得鑽研,就是因為它非常重視每一個細節,比如時間線,再比如海利亞文。光是《曠野之息》裡面的地名就已經夠我研究一個月的。「塞爾達」里的知識真的是永遠也學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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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看待「塞爾達傳說」在中國的熱度?這次的《曠野之息》還挺火熱。

王:其實我一直都替「塞爾達」系列感到委屈,因為它這麼優秀卻在國內這麼小眾。《曠野之息》改變了這個現狀,但我也同時發現,很多新玩家對於「塞爾達」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新作《曠野之息》……希望他們也能試試看系列其它的作品。

:另外兩本是不是也由你負責翻譯?以後還會考慮翻譯其他的遊戲書籍嗎?

王:目前我知道的書是30周年的百科全書,不出意外譯者還會是我。我們計劃從2月初開始動工的,不過鑒於我現在還沒有拿到相關資料,所以一切也都不好說。其他遊戲書籍的話,只要是在我領域內的系列,我都會很樂意去做的。

:你有拿到新鮮出爐的中文設定集嗎?

王:讀庫原計劃是2月份把書寄到我家的,不過我現在已經開學回美國了,所以直到學期結束應該都拿不到了……

:看到翻譯的書籍出版了有什麼感受?

王:目前我自己的感受就是,我還有進步的空間,還可以做得更好!希望下一本書我能做得更好。

出版方讀庫:我們希望這個設定集能成為一個橋樑

讀庫旗下子品牌御宅學是一個成立不久的新工作室,目前共有5名成員,分別在北京、上海兩地辦公,專註於遊戲及電影設定集的授權引進出版。

成立至今,御宅學已出版了《光環5藝術設定集》《輻射4》《異形藝術設定集》《異形全書》等多部書籍,這些書在翻譯、排版和裝幀上都下了很大功夫,在國內這塊略顯空白的市場上打響了牌子,這次《〈塞爾達傳說〉30周年藝術設定集》中文版也是他們牽手完成的。

對御宅學編輯徐辰與洪韻來說,遊戲設定集版權方的管控通常苛刻也微妙,但更大的難題可能還在於,「塞爾達傳說」沒有一個統一的翻譯標準,如何發揮編輯的作用,踐行翻譯的理念,修訂、校對、加註,他們在這上面頗費了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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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樂採訪到了兩位編輯,一起聊了聊圖書製作的過程,以下是經過整理的訪談內容:

:你們是怎麼取得《塞爾達傳說》設定集授權的?

徐辰(以下簡稱「徐」):這個本質上來說跟一般的出版區別不是很大,授權有代理直接去找,找書和遊戲的所有方……《塞爾達傳說》這些書籍都是公開發行的,這個渠道不是那麼複雜。有一點就是遊戲企業對書的管控比較嚴,他們對出版方的要求可能會苛刻一些。

:苛刻具體是指什麼呢?

徐:如果說有若干出版公司都想要出這個書,一般的版權方可能看誰出價高就授權給誰。但遊戲公司不是這樣,不是說給多少錢就能買,買了就完了,這種情況一般是會碰釘子的。和日本人談書籍引進就很複雜,因為日本人的商業習慣跟歐美不太一樣。他還要看你之前是不是做過類似的東西,你這個製作團隊是不是能把我的書做好,有些事情還是挺微妙的……

:任天堂在這塊怎麼樣?

徐:任天堂管得非常嚴,所有東西他們都要看。第一你不能添加東西,沒有的你不能亂寫,第二你不能漏,第三就是你這個表現形式他們自己也有一個管控……比如說你在這個(字體上)不能離他原來的日文字體感覺差得太遠。

:這次翻譯的是「黑馬公司」的美國版本,但是也參照了日版設定集很多內容?

徐:這個涉及到一個發行地區發行權的問題……並不是說日文版很方便就能直接引進。但我們也發現美版譯本本身其實是有很多問題的,因為日文翻譯成英語會損失一些語感上的東西……,還會導致誤譯。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參照原來的版本對美版的誤譯做了修訂……美版錯譯率大概能達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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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修訂你們還做了哪些本地化的處理?

洪韻(以下簡稱「洪」):我們也做了許多補充的內容,包括我們對裡面的海拉魯文做了一些翻譯,這都是經過查證的,是日版、美版等別的版本裡面沒有的。訪談我們也加了很多額外信息,比如說裡面採訪到的4位任天堂畫師,他們在其中提到了自己的偶像,這些偶像的資料我們是做了一些查證的。

:你們是怎麼找到的譯者,之前有沒有找過其他人?

洪:主要是因為他對「塞爾達」系列的研究比較深……在翻譯之初也是先請他做試譯,因為翻譯不僅僅是要靠對這個遊戲有了解,也要考慮到本身有足夠文字能力把它表達出來……

徐:這個一次就找著了,先看看他試譯怎麼樣,試譯下來感覺還可以,我們其實也蠻苛刻的,但發現譯者對這個遊戲系列及其背後的文化底蘊非常了解,合作就這樣開始了。

:有讀者覺得有些翻譯跟官中不太一樣。

徐:任天堂自己在官中上面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我覺得2月1日的《曠野之息》應該是他們整合的一個開始,棄舊用新也是可以預見的。在這之前的話,我們只能請譯者用通用的譯法來完成,最後還是交給任天堂來評判到底如何來做。

洪:我加一句,日版任天堂遊戲的各代作品,(它們)雖然共享一個世界觀,但是有很多生物呀,同樣一個東西它是有不同名字的。所以也不能說在《曠野之息》出來之後,之後所有的翻譯都從《曠野之息》裡面選。

:那你們最後具體是怎麼處理的?

徐:對一本書來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自己的翻譯邏輯要統一,你必須要有自己的翻譯邏輯,這樣一本書才能說得通。有幾部作品是有過中文版,《黃昏公主》《時光之笛》,但大部分作品都是沒有的。這些沒有官方中文版的內容,你到底要怎麼去翻譯,基本上就是靠你自己的翻譯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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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堂在最後審核時有意見嗎?

徐:目前沒有。

:你們平時怎麼跟譯者溝通?有誰也說不過誰的時候嗎?

徐:我們會反覆地交流,我們會有堅持,譯者會有堅持,大家碰撞一下說「我為什麼要這樣譯,修改的必要在哪」,最後溝通效率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這個沒有,我們基本上是比較心平氣和的,話說得都比較明白吧。

:我覺得注釋是體現編輯工作的重要內容,你們在加註釋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個標準?

徐:每個編輯都有自己的標準。並不是說所有的注都是需要的,它可能會影響你的版面。有時候第一眼還可以,再看的時候就覺得,要麼冗餘要麼還不夠。這時候第一看編輯自己對版面的把控,第二就是你自己對作品的理解,如果你都不知道遊戲說的是什麼,或者是說開發背後有哪些故事的話,這個問題就很難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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