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林區老故事:拿根鞋帶捉野兔
前兩個月,陸續寫了幾篇四、五十年前在林區生活往事,冠以「東北林區老故事」,發在《掌心春秋》欄目中。沒料想,這幾篇小故事在許多經歷了那個歲月的朋友中引起很大共鳴,也引起許多其他看客朋友的興趣。
遠在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跟別人做生意的三弟在微信中看到後,專門打電話給我說,咋不把你那個初中最能套野兔的同學的故事寫一下,那個事挺有趣啊!···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三弟剛9歲,在林場小學上二年級。這麼些年了,他還記得這段往事,可見少年時期他留下的印象不淺。
我的初中同學祁春朗,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從林業局最偏遠的耳朵眼林場轉學到我們班的,我倆算是密友。
在前幾篇故事中介紹過。我家所在的林場,是林業局的大場子,有三百多戶人家,離局址城鎮不到三十公里,交通和生活條件相對比別的林場好一些。不過,林場並不喧鬧,在四面環山的小盆地中,森林鐵路從場部東邊穿過。
祁春朗的家住在小鐵路邊,房子是由森鐵工區木刻楞庫房改建的。他家屋前東南五百多米遠就是長滿柞矮林的東山。那個年代,深山裡富有野豬、黑熊、狍子、馬鹿等大型動物,居民區附近的山上雖然難見大動物,但野兔非常多。
我的這位祁春朗同學性格內向,兩個小眼睛炯炯有神,就是說話時有些靦腆。他腦袋特聰明,尤其數學成績好,在我們五十多人的班裡抜尖。祁春朗中等個頭,略有點駝背,兩條腿細長,因為從小在林場長大,擅長爬山越嶺,一般人跟不上他的速度。
每到冬天,祁春朗習慣把兩個棉帽子耳朵系在腦後戴,打扮的很像小說《林海雪原》中的小爐匠。同學給他起外號叫祁爐匠,又因為他名字發音的緣故,叫他祁春狼。他聽了,只是撇嘴一笑,毫不在意。
1972年秋天的一個周日,我與春朗一起上他家前邊的東山包揀燒柴。他爬山時無意中發現了野兔糞粒,神秘地擺手把我叫到跟前分辯,然後眨著眼睛說:「這山上肯定有兔子,等冬天下雪後,咱們可以來這下套捉兔子,你想不想來?」
我早就看到過大人從山上捉回來的野兔子,還知道兔肉燉土豆特別好吃。聽春朗要在冬天上山套兔子,我立刻來了精神。忙說:「好啊,來、來!」
不過,我又有點懷疑地打量春朗幾眼,問他:「你會套兔子嗎?」他狡黠地一笑說:「我12歲就跟我書伯大哥上山套過,在耳朵眼林場時,哪年冬天都套幾十隻。你等著瞧,到時候給你露一手···」。
不知他是不是吹牛,反正我有點半信半疑。冬天說來就來。這年冬天,林場的雪下的還太別大。從十月末開始,一連下了好幾場。林場四周白茫茫一片,山白了,河凍了,大小樹枝上都是雪,場里家家房子頂上的白雪也都有半尺多厚。到了夜晚,還能聽到河套里冷凍形成的冰面咔咔聲響。
冬天是林場伐木生產的黃金季節,工人們都起早貪黑在十幾里之外的伐區作業,我們這些半大孩子放了寒假,開始了自由快樂的生活。
我一直記得與祁春郎的約定,催問他哪天上山去套兔子,他都說,就這幾天。
東北林區的野兔又叫革兔、山兔、黑兔、滿洲兔、山跳貓等,頭部和身體背面為棕黑色,由棕色長毛與淺灰色毛相間,體重多在1400—4000克左右,毛皮可以禦寒,兔肉白嫩鮮美。
野兔的生活非常有規律,一般有兩三個固定巢穴,冬天它會圍繞巢穴在四外覓食。其最大的特點是必走回頭路,行走有固定路線。冬天它常常在雪地上把一條半尺寬主路反覆走的平坦光亮,即使走出一段岔道也會轉回主路上。常規捕捉野兔,除了用夾子外,都是在兔道上布下多個細鋼絲套。這種細鋼絲套要找個兔道狹窄處,挷在樹根或樹叉上,套的口徑大約十二厘米,距離地面一拳頭高。通常都是野兔夜晚出來覓食不小心時被套住腦袋,成為人們的囊中獵物。
一天傍晚,天上飄起了小雪,春朗跑來找我,約好明早與他一起山上套野兔。
第二天早上天剛麻麻亮,我倆吃了一口早飯就悄悄上了山。
路上,我禁不住問春朗帶了多少鋼絲套,他卻說沒帶那玩意,只拿了兩根白鞋帶。
我很吃驚,忙問「那能行嗎?」
春朗並不在意我的吃驚,而是笑著對我說,到時候你聽我指揮,配合好就妥。
進山後,我們在山脊背陰處轉了一陣,春朗很快發現了三點式兔子腳印。因為剛下過小雪,他用手指在兔子腳印上試了一下,說「這是新走的,腳印發軟。舊印是硬的」。
隨後,他說:「你在後面沿這行兔子腳印一側慢走,不要踩碰兔子腳印,我繞到前面把兔子截回來,就利用這行腳印把它捉住。」
說完,他敏捷地疾步穿到前面十幾米外,從衣兜里掏出白色鞋帶,做成活套。我正懷疑他如何能讓軟軟的鞋帶立起來?只見他把鞋帶放在嘴邊捋了兩捋,沾濕的鞋帶一凍,立即像鐵絲一樣成了可塑物。他把白色鞋帶做成的兔子套綁好,放在兔印要害處。不用偽裝,白鞋帶在雪地里很難分辨。
做完這一切,祁春朗喊了我一句,你慢慢跟著吧!就拿出他的登山本領,三步並作兩步消失在雪霧中。
約么過了二十分鐘,我聽見了前面傳來的雪地急促的腳步聲。祁春朗在後面飛跑,他的前邊幾十米處,果然有一隻灰白色的野兔沿著那行兔子腳印跑了回來,還不時停下回頭張望。
我見狀,怕驚擾了兔子,連忙跑向一側的一棵大樹後藏了起來。
被祁春朗緊追不捨的野兔,拼力回逃,慌不看路,終於被白鞋帶偽裝的套子套住。祁春朗跑到近前,用戴著棉手悶子的雙手摁住了掙扎的野兔,誰都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他攥住兔子耳朵和後腿,叫我上前幫忙。
我從他的衣兜里掏出另一根鞋帶,幫他把兔子後腿緊緊系好。
這麼快就活捉了一隻四五斤重的野兔,我真是大開眼界,對春朗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春朗告訴我,這麼捉野兔要有好體力,比較累。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在兔子常走的「主道」上布下活套。要找一根半米長的結實木棒,把鋼絲套系在上面,放在狹窄隱蔽處,兔子夜晚被套住後,會拖著木棒跑一段,最終會被樹木卡住,一般情況下兔子不會被勒死,可以捉活的。
大半個冬天,春朗帶我上山十幾次,幾乎每次都沒空手而歸。我們兩家多人已經都戴上了溫暖的野兔皮帽子。
快開春時的一天,我決定自己試試學的本事,就帶著我家小三弟去了東山。一切如同我第一次與春朗上山用鞋帶捉兔子的情景相同,只不過,這次是讓三弟在後面沿兔子腳印一側慢慢跟著。
運氣也不錯,很快我發現了一隻兔子。就在我兜頭往回攆兔子時,落在後面的三弟因為年紀小,又不見了我的身影,心裡害怕,不時帶著哭腔大喊「大哥、大哥!···」
眼看就要入套的野兔,被他的喊聲所驚擾,「蹭」的一下竄到一側,跑向了後山。
我的第一次實戰,就這樣失敗了。
這一幕,三弟一直沒忘。我自然也不會忘記,成年後還常拿此事取笑他。
衷心感謝各位朋友閱覽《掌心春秋》,如果您喜歡,可點擊欄目右上角的提示「訂閱或「關注」。我們共同賞析歷史趣聞,回憶歷史往事…(聲明:文中同學為化名,配圖均源於網路)


※一百年前的1918 有哪些事值得回憶
※韓復榘要槍斃其夫人貪贓枉法乾兒子 遭遇重重勸阻 他咋處理的
TAG:掌心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