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賓王的壯志難酬、懷才不遇，於這兩首詩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初唐四傑」中其實屬駱賓王最慘，原因何在？從小生活困苦就算了，好歹有「神童」的稱號，成年後仕途不暢也罷，還幾次入獄，受到這種非同尋常的折磨後，本以為應該是苦盡甘來，可沒想到，天子一聲令下，他又從軍去了塞外。而他在獄中、在塞外，鬱悶難當，只能化憤懣於詩句中，一吐心事，也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唐 駱賓王《在獄詠蟬》

這首《在獄詠蟬》，是他得罪武則天后被貶入獄所作。唐高宗儀鳳三年，駱賓王熬了十多年終於熬出頭，陞官做了侍御史，本以為可以大展拳腳了，可沒想到耿直的駱賓王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上書觸忤武則天。武則天自然眼裡容不得沙子，不久駱賓王就被誣陷，以一個貪贓的罪名入獄。聞一多先生《宮體詩的自贖》里倒是對此解釋得很好：「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閑事，打抱不平、殺人報仇、革命，幫痴心女子打負心漢。」完美地詮釋了駱賓王的性格，也很好地點明了他入獄的原因。百般無奈，他只能仰自問：「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詩的前兩句既用了「對偶」手法，又用了「比興」手法。以蟬聲引發愁思，秋蟬凄厲哀鳴，讓獄中之人愈發思念那溫暖的家園。「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為三四句，依舊對仗工整，卻將無盡辛酸訴說得更加痛徹心扉。青春年華都在這獄中度過，即使有凌雲壯志，也抵不過時光的侵蝕，兩鬢斑白、垂垂老矣。接下來，他以「蟬」自喻，露水深重難以高飛，正如他心懷壯志卻前路坎坷，狂風呼嘯蓋住蟬鳴之聲，也似他含冤入獄難展宏圖。高步瀛《唐宋詩舉要》中贊其「以蟬自喻，語意沉至。」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

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唐 駱賓王《於易水送人》

這首送別詩寫於《在獄詠蟬》之後，駱賓王入獄後的第二年，適逢天下大赦，他得以釋放出來。這年冬天，他又跟隨軍隊前往幽燕一帶，一心報效國家的他，送別摯友之時，見到途中之景，不由心潮澎湃，作出這首《於易水送人》來。《詩辯坻》中對《易水送別》的評價極高：借軻、丹事，用一 「別」字映出題面，餘作憑弔，而神理已足。二十字中游刃如此，何等高筆！

詩的篇幅雖短，可氣勢卻極其雄渾遼闊。「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直接點明駱賓王與友人的送別之地，到了這燕丹 ，怎麼能不想起當年的壯士——荊軻呢？只不過，駱賓王這送別的情緒倒是有些特別，別人送別是依依不捨、百般留戀，可駱賓王呢？他倒不一樣，他的送別反倒是極其悲壯，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詠懷古事，不過是想要表達出他胸中的滿腔憤慨罷了。

尾句「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更是直抒胸臆，昔日壯士早已煙消雲散，如今的江水更是寒冷，滿腔報國熱血是無處可灑。此句也是借古諷今，一來表達了對荊軻的崇敬之意，二來抒發了自己內心的抱負。這首詩一改初唐的萎靡詩風，也為唐代豪放詩開闢了新的道路。

文|漸悟之於&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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