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四教授的約定

四教授的約定

「太原老李」微信公眾號已正式上線,請你動動玉指,點擊文章標題下方的「太原老李」,添加關注,從此我們就是心有靈犀、以文相會的好朋友了。我以心血為文,君以直言評說,豈不快哉!

花園小亭。

誰是濱河大學這座百年名校里最有名氣的人士?當然是「濱大四老」。

以前的某一個夏天,在濱河大學花草搖曳的小花園裡,四老正坐在檐角飛翹的小亭里商量著要達成一個約定。

姚先生是章太炎弟子中唯一的健在者,也是「蘭亭」書法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他身軀高大,略有點駝背,開闊的前額,依舊睿智的眼神,寫著笑意的微紅的面頰,醒目的鼻頭和長長的雙臂,無一不顯出風流儒雅的君子之風。四老當中,他是核心,寫約定的事,自然也由他執筆。他保持著一貫的謙和與禮貌,目光在三個老友身上逡巡良久,才緩緩問道:「先生們,給咱們這個約定起個名稱吧!」

滿頭銀髮、兩頰多肉、三角眼配粗眉毛的靳先生,是研究古詩詞的名家,早年在北大求學時曾師從黃侃和顧頡剛先生。他用洪亮而又充滿詩韻的聲音說道:「咱們四個老傢伙都屬龍,真是龍的傳人了,就叫『四龍之約』『吧!」

歷史系的江先生有一顆像小山包一樣的碩大的頭顱,小山包頂上小草稀疏,近乎光禿。他是一個針灸愛好者,只見他一邊用右手的兩個指頭捻著一根長長的銀針,扎進自己稍顯松馳的肚皮里,治療著自己偶爾會犯一次的胃痙攣,一邊念叨著:「四個九十歲的老人,想活到一百歲,還是明明白白地叫做『百歲之約』吧!」

外語系的常先生出自大戶人家,在上個世紀曾和魯迅有過書信往還,他是葉公超的高足,是新文學批評的拓荒者之一。他總是西裝革履,領帶也換得很勤,五四青年型的標緻的臉上,似乎依舊寫著科學與自由等字樣。他微微點頭,表示贊成江先生的提議。

四人鼓掌,「百歲之約」獲得通過。

姚先生說:「咱們四個現在都是坐九望十了,須知活到一百歲是一件美好的事,又是一件艱難的事,因此咱們今天都應該說點什麼,我先說一說吧,說一說有關約定的話題。

反右運動。

「還記得吧,咱們當年都贊成『一本書主義』,我寫了《先秦文學簡史》,靳先生寫了《唐宋詞解析》,江先生寫了《捻軍史稿》,常先生寫了《美國文學與批評》,四本書都被當作高校參考教材,一時風光無限,咱們那時都才四十多歲,有點得意啊!這時,反右來了,咱們有了第一個約定——安全之約——也就是小心說話之約,後來怎麼樣呢?沒一個安全的。」

靳先生忿忿不平地說:「我當時就說了一句『一百首新詩加起來,也比不上一首唐詩』,結果就被說成是鼓吹『今不如昔』,頭上立馬多了一頂帽子——右派。」

江先生終於從他的肚皮里拔出了那根銀針,他慢悠悠地說:「我不過是看不慣那些熱衷於搞政治運動的『運動紅』們,說他們是『紅得發紫,紫得發黑』,這下不得了啦,成了右派分子,還罰我掃了一年廁所。』」

夏日月季。

常先生用手撫摸著一枝月季說:「花兒總是這麼溫柔,人卻會變得冰冷無情。那時我講英國文學時,對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美」的觀點和行為沒有進行批判,說『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選擇愛情至上也沒什麼錯』,我是用英語講的,講完後就被打成了右派,校黨委書記在會上宣布我是『英語右派』——他發明了一個新辭彙。」

姚先生苦笑了一聲說:「你們三人總說我是『諸葛一生惟謹慎』,我以為自己來個徐庶入曹營——一一言不發,或可幸免於難了,誰知那次分管文教的副省長來學校講話,他鼓勵大家對運動要有熱情,要做到一馬當先,萬馬奔騰,他當場還伸手蹬腳,做了一個仿效駿馬奔騰的動作。他結束講話時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問我可有話要講,我心裡對反右就有看法,一時沒忍住,順口說道:「有熱情,還要有理智,不然,一馬當先,萬馬奔騰,就會變成一馬跌倒,萬馬亂跑!」這位副省長臉上立即掛了霜,連喊:『右派,右派!』我這個右派,真是自己趕上去的。」

萬馬奔騰。

四人禁不住連連感嘆:

「我們的安全約定,就這樣泡湯了!」

「後來不是又有兩個約定嗎?」

「哎,那兩個約定也是說來話長!」

靳先生說:「長話短說吧,文革中那個『不自殺之約』,讓我們即使忍受屈辱,也堅強地活了下來。有時候,死是容易的,而活下來卻是艱難的,是需要勇氣的。」

太平天國血腥內訌。

江先生說:「恢復高考,改革開放,咱們四人又有了一個『兩本書之約』,每個人在教書之餘,又寫了一本新書,姚先生寫的是《古代文學史再認識》,靳先生寫的是《自由的唐詩》,常先生寫的是《歐美文學與人道主義》,我則寫了《太平天國的另一面》,四本書都有撥亂反正的味道,因而都曾引起爭議,但也奠定了我們各自的學術地位,有人開玩笑說我們又變成了『兩本書主義』。」

常先生又撫摸著他的月季花的深紅的花瓣,提醒道:「該言歸正傳了,還是說說咱們的『百歲之約』吧!」

彭祖壽八百。

姚先生已將「百歲之約」草擬好了,他朗聲念道:「濱大四老,行年九十,常念及先賢『行百里者半九十』之警句,故不敢半途而廢也。今置身芬芳之園林,面對青冥之昊天,雖不妄想壽齊彭祖,但自信尚可抵達百年。切切此約,天人共鑒,是謂老驥尚可伏櫪也!」

姚先生又念了聲「立約人」,幾人便一一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並逐一在約定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姚先生又說:「每個人都還要談一談,為什麼要活一百歲?」

靳先生抖動了幾下粗眉毛,慨然動容:

「我要為我的老伴活到一百歲!

花鳥四屏。

「你們知道,我的老伴是真正的齊門女弟子,她的花鳥畫生動細膩,得到了齊大師的真傳,對了,她曾為你們每人都畫過一幅四條屏,讓你們的客廳花果飄香,鳥叫蟲鳴。

「她這輩子跟了我,是我前世修來的福。

「她是畫家,是美女,是淑女,她有張觀音一樣的端莊又安詳的臉,她就是我們家的觀世音菩薩。

「她做我愛吃的飯,看我愛看的電視節目,散步時她握著我的手,我打網球時,她去彎腰為我撿球。

「我們曾經一同出國去參加世界金婚紀念大會。

「你們說我有多幸福呀!

「可是你們知道嗎?有時候,我的情緒會忽然失控,我會變得暴怒和狂躁,我就像一個暴君,像一個混蛋,我有一點家暴傾向,說得明白點吧,我會動手打她。

「平日里我們也是相敬如賓,可有時我就會變得歇斯底里。年輕時還好,中年時我偶爾會打她,老了仍控制不住自己,有幾次對她仍是拳腳相加。每次打了她後我都後悔不已,連連道歉,但惡疾還是未能根治。老伴她挨打後總是不反抗,不作聲,該陪我散步還陪我散步,該為我做飯還為我做飯。

「前幾天我寫作時她為我沏茶,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稿紙上,我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她的鼻子當時就流血了,她伸手去擦,臉上就滿是鮮血了,我嚇懵了,忙給她沖洗,扶她躺下,給她賠不是,那一刻,我真後悔了。我的老妻陪伴、服侍了我六十餘年,她也快九十歲了,我怎麼能這樣待她呢?天哪,我是一個打人兇手!」

三位老友聽著聽著,也對他怒目相向了:

「你的老伴那樣好,你打她,你就是惡人!」

「魔鬼!」

「斯文掃地,哪像個教授!」

靳先生本來就通紅的臉,因羞愧而又浮上了一層紅色。他用拳頭擂了兩下自己的胸膛,向老友們立誓:

「我已經給老伴寫了悔過書,我今天再立誓言,請三位老友監督,若再動手打老伴,必遭天譴!

一杯綠茶。

「不僅惡習要改,今後我還要反過來服侍老伴,給她做飯,陪她看看她愛看的電視節目,給她送節日禮物,在她繪畫時,給她沏一杯綠茶。

「老伴身體尚好,所以我要力爭再活十年,陪她十年,為她服務十年,為她補償十年,把我欠下她的盡量還給她,我要讓她成為一個幸福的老太太。

「我再說一遍,我要活到一百歲,就是為了我的老伴,我若早走,怕她孤單……」

常先生接過話茬說:「我的老伴十年前就走了,我不能像靳先生一樣再為老伴服務了,說實話,我甚至覺得對不起我老伴的在天之靈,因為在鰥居兩年之後,我又結了婚。

「真是不可思議,我的第二場愛情來得既迅速,又猛烈,它就像一陣大浪呼嘯而至,一下就將我淹沒了。

「新老伴比我小整整三十歲,是一位海歸,中年喪夫,她依舊俏麗的臉上總是一片蒼白。傷心人遇見孤獨客,兩顆心就融化在一起了。那段時間,丘比特竟將那支箭射在一個蒼髯老夫的身上,我的血液像是二三十歲的小青年的血液,我的雙腿像是四十歲的中年人的雙腿,我的語言像是五六十歲的人的天籟之音,我的小心臟咚咚咚地跳著,似乎更年輕了,我哪裡還像一個八十多歲的人哪!我又開始寫情書了,寫了一封又一封,說了許多清醒又熱昏的話。她呢,也把她的情書一次次遞給我。熱戀,黃昏之戀,忘年之戀,天哪,我都不好意思使用這些辭彙。

馬爾地夫的海豚。

「新老伴愛我,疼我,指引我。她熱愛旅遊,說旅遊能讓我返老還童。她帶著我似乎要把萬水千山走遍。去年她和我去了馬爾地夫,她在海島的小木屋裡吻我,陪著我在碧藍的透明的海水裡嬉戲,陪我出海去看海豚。看到成群結隊的海豚躍出海面,翻著跟斗,畫著弧線,奏著音符,忽而又鑽入水中,破浪而行,她不由得發出驚叫,像一個爛漫的小女孩。當又一次海豚飛過海面時,她抱住我,讓同船人給我們合影。回來後她把我們和海豚的合影放成大照片,現在這張照片就掛在我家客廳里,一看到它,我就想到了看海的日子,海浪海風海豚就一同來了。感謝新老伴,她讓我年輕,讓我迎來了人生第二春。

「她善良又細心,和我的兒女們都處得來,沒有讓我為孩子和繼母的關係而生出煩惱,這一點大不容易啊!

「為了她,為了孩子們,也為了我,為了能繼續享受這第二次愛情,為了人生的又一個小陽春,我一定要活到一百歲!」

江先生挺著大臉盤宣布:「本人已經開始著手寫第三本書了,書名嗎,準備叫做《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民國》。

「三位老友知道,台灣地區的教科書有問題,日本的教科書有問題,其實,我們的教科書也有問題,就說歷史教科書吧,最基本、最重要的一條,是要真實,是要告訴學生真相是什麼,可是我們做到了嗎?沒有。

美國國會中的中國抗戰照片。

「現在國內就沒有一部經得起推敲的民國教材,可嘆呀!民國是一個風雲激蕩的大時代,足以與歷史上群雄並起的戰國時期和好戲連台的三國時期相媲美。論事件,一波未平一波起;論人物,你方唱罷我登場。其間孰是孰非?孰紅孰白?孰優孰劣?孰輕孰重?孰喜孰悲?孰詳孰略?想說清它們,怎一個難字了得?我的觀點就是兩個字:真實。我以直筆寫民國,不以勝敗論英雄。標準是什麼?就是司馬遷的《史記》,就是《項羽本紀》《淮陰侯列傳》《留侯列傳》《越世家》。目前我已將大綱列出來了。

「寫這本書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後代,薪火相傳,其源有自,偽史流傳,吾輩之恥;是為了名聲,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這也沒有什麼錯;但是,也不要把我說的太過高大上,我也在為自己和家人著想。

「我不知三位老友是不是富人,但我要告訴你們,我現在忽然想做一個富人了。說來也不怕寒磣,前幾天我讓老伴清理一下家底,連錢帶物,總共只有五六十萬,勉勉強強算一個中產吧!六七十年的積攢,不過如此。我有五個孩子,我答應過將來要給他們每人留上二十萬元遺產,缺口很大,怎麼辦?就靠這本《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民國》了。我已找過出版社了,他們估計這本書會暢銷,估計能給我帶來七八十萬元的收入。

盧梭。

「我現在特別能理解做校工的小兒子當年要留職下海的舉動,他說家裡太窮了,他要去掙錢。當時我是持反對態度的。記得當時父子倆有一段對話——我說:『子曰,富貴於我如浮雲』,兒子說:『老爸,你丟字了,原文是,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可見,如果合乎仁義,富貴就不是什麼浮雲,而會變成紅雲、紫雲、祥雲了!』我不能敗給兒子,便又說道:『知識改變命運』,兒子又來了一句:「財富也能改變命運」。我讓兒子舉例,兒子讓我舉例,我只舉了胡適魯迅華羅庚陳景潤等十幾個人,兒子卻一口氣舉出了古代的范蠡今天的劉永行香港的李嘉誠美國的比爾蓋茨,大概有好幾十個人。兒子又問我盧梭是否說過『金錢是使我們保持自由和尊嚴的一種工具』,問我還有一位哲人說過什麼『金錢是隨身攜帶的權力』,那天,兒子真把我搞暈了。他最後只讓我回答一個問題:『知識分子為什麼不能有錢,有了知識,又有錢,日子不是過得更好嗎?是窮日子好過,還是富日子好過?』雖然小兒子的下海是以賠錢告終的,但不得不承認,那一天,他說服了我。

「你們問我現在的觀點,我羨慕有錢人,祝福有錢人,也想成為有錢人。我覺得,過窮日子也是無能的表現。身為老教授,讓自己受窮是有罪的;身為父親,讓孩子受窮也是有罪的——當然,你們也可以說成是有過的,罪過罪過,亦罪亦過。

「看來,我們過去關於金錢、關於財富的教育也出了問題,正如歷史的教育也出了問題一樣。

「為了讓人生完美一些,為了在有知識之外,再有點錢,為了成為一個有錢人,為了讓我的孩子們也成為有錢人,也過上和享受沾一點邊的好日子,我要力爭活到一百歲!」

輪到姚先生出場了,他習慣性地搓搓手,帶著笑意說道:

「七十稱古稀,八十稱耄耋,九十稱鮐背,百歲稱期頤,百歲老人,那就是人瑞了!

「單是沖著三位這勁頭,我就不能拖了後腿,三缺一不行,百年四老,才叫功德圓滿。

「為什麼要活到一百歲?是因為還想多讀點書,讀點熟悉的書,也讀點新書。一輩子傳道受業解惑,靠什麼,靠讀書。讀書也是長壽的一個秘訣,諸公以為如何?」

幾個人便嚷嚷開了:

「誰不知你姚先生是濱大讀書最多的人!」

康熙字典。

「恢復高考之初,中文系的學生聽說你能背《康熙字典》,都不大相信,幾個人從《康熙字典》里挑了一些生僻字,讓你辨認,你一個也沒有說錯,是吧?」

師生如切如磋的往事讓姚先生心馳神往,他說:「學生們找的生僻字,是傳說中的龍的九個兒子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依次是: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屓,狴犴,負屓,螭吻,其中有九個字比較難認,但當年下過死功夫,也就不難了,當時我還給同學們畫了九子的形狀,講了在建築物中它們各自的位置和分工,如贔屓力大讓其馱碑,狴犴好訟以飾獄門之類。

茅公能背下整部《紅樓夢》。

「其實,我能背下《康熙字典》並不值得炫耀,在民國時期的文人們當中,能背下經典名作的不乏其人,如辜鴻銘能背《莎士比亞全集》,黃侃能背《說文解字》,楊樹達能背《漢書》,錢穆能背四書五經,茅盾能背《紅樓夢》,林語堂能背《英漢字典》,這說明做學問要下笨功夫,不能只靠小聰明。

「你們知道,自從獲得了『蘭亭終身成就獎』以後,他們又送了我一個『書法大師』的稱號,我從來就不承認自己是什麼大師,書者,如也,如其人,如其德。我就是一個教授,一個學者,一個喜歡寫寫毛筆字的人而已。學問關乎大道,是安身立命之本,書者,小技耳,餘事耳。所以,看到一波一波的官員和老闆來向我求字,我真是疲於應付,哭笑不得。我的潤格都到了幾萬元一平尺,這真讓我惶恐不安。我平生用功做學問,沒有什麼錢,誰知到老卻是一支毛筆換銀子,異哉,異哉!

「我的老伴已走了好些年了,我常想著她,夜間想得更多,正所謂『夜半無人私語時』。我的兒女們個個都有出息,這對我是最大的安慰。我也想多陪陪我的兒孫們,我捨不得離開他們。

「我也捨不得離開我的那些弟子,有幾個弟子在國外講學,有好些年沒見面了,有個弟子做了高官,很有些建功立業的雄心,一切看來都順風順水,可是不久前他卻因受賄入獄,成了貪官,我想等著他走出牢門。噢,眾多的弟子都祝我活到一百歲,說到那時要一個不少地聚到一起,為我舉辦一個百歲宴,為了這個百歲宴,我也要活到一百歲。

「長壽要靠遺傳,更要靠好心情。我送各位一副聯語吧——心似大海闊,人如白雲閑。」

老鷹。

當四位老先生起身離開小花園,像四隻老鷹飛回自己的老窩時,他們自然都是興奮的,他們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百歲之約。

時光荏苒,十年一瞬。

十年之後的夏天,也是在濱河大學花木參差的小花園裡。

哀樂低回,眾人默立,為「濱大四老」舉行的追思會正在進行。

昔日的四老已化作四尊銅像相視而立,似在喁喁細語。

一個持花的男生說:「姚先生,我們敬仰你,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一個持花的女生說:「靳先生,我們懷念你,鳳凰于飛,其鳴鏗鏘。」

又一個持花的男生說:「江先生,我們感謝你,大作傳世,春風化雨。」

又一個持花的女生說:「常先生,我們呼喚你,碧海青天,魂兮歸來!」

雙蝶翩飛。

白髮初生的校長回憶說:「姚先生是在今春參加了弟子們為他舉辦的百歲宴之後去世的,他活了一百歲,羽化而登仙;靳先生則是和老伴在暮春的同一天去世的,他也活了一百歲,他和夫人似乎是雙雙化蝶了;江先生是在初夏看到他的新著後去世的,他也活到了一百歲,據說他臨終時念叨著:『歷史的天空,墜落一顆星』;常先生是在和夫人出行的旅途中去世的,他也活到了一百歲,他的夫人說,他是在返回濱河的高鐵上,躺在座椅上甜蜜地睡去的,正所謂夢中踏上歸鄉路……百年四老,是濱大的榮耀!百年四老,挑戰了人生的極限,成就了一段傳奇。」

校長又從口袋裡掏出四老「百歲之約」的列印稿,剛念了開頭的「濱大四老,行年九十」,他已經聲音哽咽,淚流滿面…… (李建榮)

關注「太原老李」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太原老李 的精彩文章:

TAG:太原老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