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玲芳父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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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要求

作者簡介：吳玲芳，小學語文老師。愛文學、喜看書，在認真完成本職工作之餘，常用文字抒寫心情，期許歲月靜好。

當年，琴還只是一個不足八歲的黃毛丫頭，記憶中已經深深印存了父母吵架的痕迹。多半是聲淚俱下地控拆父親。父親則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讓人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惹急了，父親就會順手抄起一件傢伙，不分青紅皂白地擲過來，從來不顧及小小的琴正蜷縮在一邊。那個時候，母親嘴裡便會蹦出一些難聽的話，詛咒父親的無情與狠心。琴呢，只會睜著雙恐懼的眸子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忘了哭泣。

父親果然是狠心的。他很快就斬斷了和母親之間的糾纏，歡天喜地地迎娶了一個小他十幾歲的外地女孩。當母親指責他花心，忘恩負義(父親去學校進修時，已與母親成婚，由於家境貧寒，學費都是母親拚命幹活所掙)時，他毫不避諱地在琴面前承認了，還說什麼沒感情的婚姻不結束簡直是犯罪。母親提醒他兩人的婚姻完全不是包辦，也算得上趕了回「自由戀愛」的時髦時，父親是嗤之以鼻的，說那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見挽回無望的母親把瑟縮在一邊的我扒向前台，喝問他「孩子怎麼辦？」父親的眼神只是黯淡了一下，便回復了他往日的果斷：「你不捨得就撫養她，名義上歸我，我每月出生活費。」之後，就擺出了一貫的作風，再也不理睬哭鬧的母親了。

母親也是好強的，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就盡量爭取了自己應得的權利，拖著琴回到了娘家。才生活了幾個月，哥嫂的不冷不熱使得向來敏感的她大受傷害，匆匆忙忙地成了別人的續弦。幸好母親是能幹的，並沒占那戶底子很厚實的人家多少光，靠著自己勤勞靈巧的雙手掙錢負擔母女倆必須的生活費用。父親所謂的生活費，卻從沒準時過，更不會考慮到實際而有所增長。至於後來，由於琴的學業不是很好，需要轉學，因額外多支付的學費去找他。父親陰沉的臉色，欲給還收的舉動，羅哩羅嗦的訴苦聲及他的「新娘」看著錢時「肉痛不已」的表情成了琴今後平靜踏入他那「新家」的最大障礙。

等到琴畢業找工作，「睜眼一片黑」的母親四處奔波，求爺爺告奶奶也找不到門路。最後還是別人指點迷津，說父親有這方面的同學，花點錢找份好點的工作肯定行。於是，在母親的電話聯繫及再三要求下，琴又踏進了父親的家門。可是，你知道琴的父親迎接她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自己沒本事，又要來找我麻煩了，還少不了花錢!」

要不是母親苦苦關照，年輕氣盛的琴怎能安然落座？試想，在本應是最親的父親面前，琴像上門求人辦事者一樣先呈上禮品，又敘述了自己目前的困境及成事後的感激，甚至將來的「回報」也一一提及，對琴而言是怎樣的心靈折磨。精明的父親像與人合作做生意一樣，堅守以他的關係「入股」，由母親出全資的「原則」，始終不顧琴「動之以情」的親情扣擊。還是母親作出了讓步，把她辛苦多年的積蓄傾囊而出，投在了琴這個名義上歸「父親」的女兒身上。琴的父親，他已有了一個活潑可愛的男孩，曾經也是他寶貝的女兒或許已在另一個家庭的映襯下失去了原有的價值，顯得那樣的無足輕重。所以，當琴享受著父親關係的好處順利獲取一個較好的工作崗位時，是絲毫沒有感激之心的，甚至可以說有深深的怨恨從心底滋生。

改變是在父親生了病之後。那是一種慢性病，會經常複發，還有一定的傳染性。他為了這個病，花去了許多的積蓄，精力不如從前旺盛，掙錢自然也被拖累。像突然頓悟了什麼，三天兩頭地打電話要琴去看他，並時不時地問琴工作的情況，還有男朋友是否已找好。他甚至還自作主張地讓他的那幫親戚給琴介紹了一個男友，並迫不及待地詢問兩人交往的情況。對這遲到的「父愛「，或者說琴已分不清是否是「真心」的父愛，她已沒有多少的心胸來接納。琴只是機械地應付著父親的「召喚」，簡短地拒絕著他的一些熱心舉動，譬如男友。關於這點，他曾經非常惱怒，因為琴不但沒接受他的「好心安排」，還心滿意足地與母親那邊的親戚介紹的男孩談起了戀愛，且關係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他才知曉。

琴的麻煩似乎在擴大。父親開始來干涉琴的婚姻了。雖然他不反對琴與男友交往，卻理直氣壯地提出了他們結婚時的儀式安排由他作主。他要琴在他的「新家」----那個把琴和母親掃地出門的新家中出嫁!他對琴與男友先去拜訪母親而耿耿於懷，理由是怠慢了他這個「親生父親」。親生父親----他到現在才口口聲聲地提到了這個詞，就像他直到今天才發現琴這個「親生女兒」一樣，毫無羞愧。他更提出了在琴的婚房中給他「留一間」的無理要求。他把這說成是一個父親應當享受的待遇!

父親，琴想，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把青春歲月無私奉獻給他的母親無法揣摩，琴這流淌著他一半血液的女兒更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然而，他對琴情感與心靈的侵擾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躲閃無門。

為什麼，我不能選擇父母!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