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李潔堯 風雨30年潛心傳承非遺丹膏術
（圖為李潔堯正在熬制膏藥）
初旭 文/圖
在長江岸邊的四川瀘州納溪城郊的一處房檐下，一把柴火，一架鐵鍋，鍋里熬煉著一鍋黑得發亮的湯汁。鍋里時而泡沫翻卷，時而沸水滔滔，一高挑的中年女子正聚精會神地守望著鍋里的東西，不時彎腰添火加熱，或用勺子在鍋里攪動，從晨光初露守到晚霞滿天，惹得路人駐足觀望，總是帶著一臉的疑惑離開……原來是四川瀘州市納溪中醫生、青城派第35代掌門人余國雄的外孫女李潔堯女士正在街邊上潛心熬煉自己家的祖傳丹膏。我國自周秦以來就創始和應用了將藥物加溫升華的這種製藥方法，為世界各國之最早者。西 元九、十世紀我國煉丹術傳入阿拉伯，十二世紀傳入歐洲。煉丹法所製成的藥物有外用和內服兩種，內服則由於其毒性較大而逐漸被淘。外用者至今還很有價值。是的，李醫生傳承的正是用於各種風濕骨病之用的瀘州市非遺項目——丹膏熬制技藝。
武術世家的乖孩子
今年四十多歲的李潔堯系納溪區的一位個體醫生，爸爸是樂山水口鎮人，憑藉一把二胡考入成都水利電力局，後來支援瀘州瀘天化建設來到了瀘州，從此在長江岸邊找到了人生的落腳點。母親余鳳仙系青城派35代掌門人余國雄之女，受父親耳濡目染，自小愛好武術，上世紀50年代末期，曾獲得過四川省武術比賽一等獎。李潔堯是家中的長女，五六歲時就開始帶著弟妹玩，從小乖巧聽話，深得外公喜歡，讀小學時開始接觸武術，有意識地學習拳、劍、槍等基本功套路。家離外公家有一段路，每到周二和周末，就給外公背上一背柴禾或蔬菜到他家裡，就在外公的指導下學習武術。從小學到中學，不論寒來暑往從未間斷，在中學時，還專門為師生們表演了自己的武術，並獲得滿堂喝彩。
上世紀80年代，在中國曾掀起了一輪武術熱潮，許多人受傷後，都會私下裡來找外公給予醫治。懂事的李潔堯就幫助外公倒藥酒、烤膏藥，幫助病人到藥鋪里買葯，有時還幫助外公一起撥拉病人斷肢。看見許多病人哭哭泣泣而來，高高興興而去，小潔堯感到外公的醫術特別神奇，好生佩服外公,尤其看到外公熬煉丹膏的神秘樣子，特別感興趣，就很想去探個究竟。
初試鋒芒獲好評
17歲那年，李潔堯高中畢業以後，考入瀘州市造紙廠，在廠里任整選工，每天紡紙、切紙，在這個枯燥的崗位上一干就是兩年多時間。廠子離家太遠，兩年後調到家附近的納溪建陶廠。那時廠里每天上半天班，下班以後就往外公家跑，一來看看兩位老人，二來也繼續偷師學藝。時間一長，外公的許多醫療技藝就自然刻在潔堯的心裡了。
李潔堯與外公餘國雄在一起
李潔堯清楚記得自己接診的第一個病人是大渡口的一名嬰兒，男嬰出生的第二天，孩子的奶奶給孩子洗澡，發現孩子的右手臂紅腫不聽使喚，家人就將孩子抱到潔堯外公那裡治療，外公考慮到孩子太小，怕給自己惹出麻煩（外公成分不好），就讓家屬把孩子帶到正規醫院透視治療，意思讓正規醫院來治療。沒有想到，下午家屬還是把孩子帶回來了。恰好外公出診去去了，家屬哭著求潔堯給孩子治療。看著又哭又鬧可伶兮兮的孩子，潔堯心軟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她經不著病人家屬的哀求，背著外公，先檢查出嬰兒屬於畸形骨折，大膽採用手術複位為孩子複位，並用外公常用的杉樹皮為孩子包紮。考慮到孩子小不能服藥，就讓孩子母親服用祖傳；接骨丹，使其孩子吃奶時間接服藥，達到康復的效果。手術還沒有結束，外公也回來了。看見孩子安安靜靜地吃著奶水，剛才的焦躁情緒沒有了。行走江湖多年的外公看見外孫女如此手藝，並沒有過多的責怪，而是報以滿意的微笑。
首次得到外公的肯定，此後，一有時間就往外公的診所跑時不時還給外公打打下手。一次，當地江北鎮有位村民肩關鍵脫臼前來求醫，看見病人痛得滿頭大汗，不斷呻吟，外公的許多徒弟用偏擔抬、樓梯拉等手藝也無法複位，一群人也累得汗流浹背，也束手無策。站在一旁的潔堯見了，很是著急。她分開眾人：「閃開，我來看看！」她走過來，仔細觀察了病人的骨傷部位，氣沉丹田，側起巧妙的一腳，瞬間就讓脫臼的部位歸位了，病人站起身來，甩了甩了臂膀：「還是這位阿姨得行啊！」引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傳承中醫煉丹膏
上世紀80年代末期，廠里的效益一落千丈。李潔堯離開廠子專心跟隨外公學習傳統中醫骨科。隨著社會的發展，她感到知識不夠用，外公的很多東西用起來已經力不從心。他就自費到有關中醫學校和醫院惡補中醫知識和豐富臨床經驗。通過努力，她獲得了執業資質，獨立嘗試著給別人看病。2001年秋天，經過嚴格考試，她獲得了鄉村醫生執業許可證，自己就利用自家的住家開起了門診，正式開始了自己懸壺濟世的生涯。
李潔堯除了擅長於祖傳的中醫正骨，包括粉碎性骨折、腰椎間盤突出等，還擅長於乳腺增生，皮膚病、銀雪病、紅斑狼瘡、濕疹、纏腰丹等疑難雜症的治療。尤其是祖傳接骨散、追風膏和青城活血正骨藥酒具有顯著療效。據介紹，當地護國鎮有位叫石某某的皮膚病人，患了近30年時間，到後期屬於全身性的牛皮癬。各種藥物都使用上了，就是不見好轉，通過朋友找到李潔堯，她採用家傳的丹藥給病人內服外用，一個星期開始見效，不到一個月病人就完全康復了。宜賓江安的一位姓熊的老人股骨頸斜形骨折，找到李潔堯，她通過兩個月的治療，病人很快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青城派第35代掌門人余國雄
在李潔堯的從業生涯中，煉丹膏是最麻煩的事情，先是選取品質好的中草藥作原料，然後根據祖傳的方劑進行配藥，製藥，有的藥物為了去毒，需要用桐油來泡製一周時間才行。在熬煉丹膏時，要選擇好的氣候、時辰生火熬煉。在熬煉時要根據膏藥的用途，配置不同的藥物。如追風膏就需要在藥物中放入蜈蚣、亂髮等，如果用於骨折的膏藥，則需要添入海馬、碎蛇等名貴中藥，如果用於皮膚病銀雪病、紅斑狼瘡、濕疹、纏腰丹等，則要加入另外的中藥。在熬煉的過程中，人不能隨意離開，不能讓膏藥滿處鍋沿，讓火落入鍋里。否則就前功盡棄。煉膏藥火色和火候很重要，沒有把握好，幾天時間也熬不出來。等到滴水成珠時，則表明火色已經到位。丹膏熬煉好後，把藥物舀出來後，倒在青石板上退火，最後才鋪在布或紙上，最後形成膏藥。據李潔堯介紹，她外公有很多弟子，現在很多人都還不會熬煉這種丹膏。她告訴說，這種丹膏費時費力，前後花半個月時間熬煉一鍋出來，也賣不了幾個錢，很想放棄了。但想到很多人需要，又是外公傳下來的東西，只有硬撐下去。李潔堯的外公雖然離世多年了，但她從來沒有放棄外公醫技的傳承，如今，自己從外公手裡接過來的醫技和丹膏術已經成為瀘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並得以傳承，她感到特別地欣慰。
青城派第35代掌門人余國雄指導青城派傳人劉綏濱練習武功
李潔堯從醫二十多年來，始終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切實為當地村民服務。據了解到，時至今日，她還是「不開化」，藥費在進價的基礎上適當收取一定的運費，自己採集的草藥便減半收費，膏藥只賣15元一貼，一個股骨頸骨折病人，收費也只有幾千元錢，一個老胃病，也只收幾十百多元錢。有的貧困家庭，還實施「減免緩」。有人問她為什麼現在收費還這樣便宜，她告訴說：都是鄉里鄉親的，我下不起手啊！
鄉村醫生，對很多城裡人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當地的鄉親們對李潔堯並不陌生。很多骨折病人知道李潔堯這裡收費便宜，總是問路上門求醫。她不管對認識或不認識的病人都一視同仁，平等待人，認真看病，早來早看，遲來遲看，從不推辭，病員你介紹我，我介紹你，越來越多。二十多年如一日，隨著世易時移，李潔堯始終守望良知，在從醫的路上恪守著自己的職業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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