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蛇尾的「討董行動」 ——閑話三國之二

董卓掌握朝廷大權之後，倒行逆施，很快就失去了人心，士大夫們紛紛逃離京城。繼袁紹之後，袁術和曹操也跑了。袁家在朝野的聲望很高，董卓也害怕袁氏兄弟和自己對著干，就封袁紹為渤海太守，袁術為後將軍，以示收買。

曹操跑到陳留，在老朋友陳留太守張邈的幫助下組織起了一支隊伍，準備起兵反抗董卓。張邈的弟弟張超當時是廣陵太守，他手下有個功曹叫臧洪，臧洪勸張超起兵勤王，推翻董卓的殘暴統治。於是張家兄弟聯合了兗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伷、東郡太守橋瑁，築壇結盟，但是眾人誰也不願意帶頭，互相推讓不休，最後還是推舉臧洪為盟主。臧洪為人剛直重義，雖然官職低微，此刻還是毅然擔起重任，他慷慨陳詞一番，來激勵士氣。《三國志》里說：「聞其言者，莫不激揚。」

初平元年（190年），五路大軍在臧洪率領之下，開到酸棗（今河南新鄉延津一帶）。東郡太守橋瑁以京城裡三公的名義偽造了一封書信發往各地，信里述說了董卓的種種罪惡，讓關東各州郡起兵討伐。袁紹首先在渤海郡起兵響應，各地州郡也紛紛出兵。聯軍共集結了十幾萬人馬，公推袁紹為盟主。

討董聯軍兵分三路，包圍洛陽。北邊袁紹和河內太守王匡逼近黃河渡口，中路張邈、劉岱等軍駐紮在酸棗，南路由袁術佔據魯陽（今河南平頂山魯山縣一帶）。當時的形勢對董卓極為不利，除了這三面的敵軍之外，背後的關中地區還有一支軍隊，三萬精兵由皇甫嵩率領駐紮在右扶風（今陝西秦嶺以北，鄠縣，咸陽，枸邑以西一帶）。皇甫嵩是董卓的老上司也是老對頭，如果他這時和關東聯軍聯合起來，前後夾擊，董卓背腹受敵，必然會一敗塗地。

董卓情急之下，以朝廷的名義下詔徵調皇甫嵩去京城擔任城門校尉。皇甫嵩手下一個叫梁衍的人勸他不要接受命令，出兵討伐董卓。皇甫嵩出於愚忠，不肯違抗朝廷的命令，獨自一人去了洛陽，被董卓關了起來，差點丟了性命。

董卓解除了後顧之憂，也兵分三路迎擊關東群雄。他任命朱儁為河南尹，駐守洛陽；以親信胡軫為東郡太守，防守南面；主力部隊由中郎將徐榮率領，駐防滎陽、成皋，對抗酸棗的聯軍並監視黃河渡口。

陣勢已經擺開，討董聯軍卻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意搶先出兵。就像曹操在詩里說的那樣：「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大家觀望了許久，只有河內太守王匡進駐河陽津，似乎有渡過黃河進兵的意思。董卓先下手為強，派遣精兵搶先過河，打得王匡損兵折將，落荒而逃。袁紹見王匡輕易就吃了敗仗，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形勢變得對董卓有利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關東聯軍雖然氣勢洶洶，但各懷鬼胎，成不了大事。但這時董卓卻辦了一件大大的蠢事，他放火燒掉了洛陽城，把皇帝和百姓遷到了長安。他認為洛陽周圍都是平原地區，不利於防守，退到關中作為大本營，燒掉洛陽，把洛陽地區作為戰場和關東軍周旋，進可攻，退可守。單從軍事的角度來看，他這樣想也有道理，但這樣做卻給朝廷和百姓帶來了莫大的災難。焚毀都城，遷移天子，搶奪民財，挖掘墳墓，董卓本就不佳的名聲這下更是徹底的葬送，內部也開始離心離德。

董卓這一退，正是聯軍進兵的大好機會，但酸棗諸將卻只知道飲酒作樂，根本不思進取。曹操認為機不可失，說：「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但除了騎都尉鮑信兄弟，根本沒人響應，就連老朋友張邈也只派了部下衛茲分兵相隨。曹操沒有辦法，只能帶著這不到一萬的軍隊向成皋進發。防守成皋的徐榮出兵，雙方在汴水岸邊相遇，曹操兵少，又是烏合之眾，很快就潰不成軍。曹操自己也中箭落馬，差點被活捉，幸虧堂弟曹洪把馬讓給了他，才逃了出來。

曹操大敗而回，酸棗諸軍依然在舉行宴會，無奈之下，曹操只得南下揚州去招募士兵。諸侯們屯兵半年，糧食耗盡，中路軍率先退兵。

董卓很得意，給自己陞官，進位為「太師」。他沒想到，南路聯軍卻殺出了一個勁敵，就是長沙太守孫堅。孫堅到達魯陽後，由袁術提供糧草，率軍北上。防守這邊的是董卓的親信大將胡軫，雙方頭一次接觸，孫堅大敗，差點當了俘虜，但他並不氣餒，重整旗鼓，趁著董卓軍隊產生了內部矛盾的機會，在梁縣西北的陽人聚大敗胡軫，殺死敵軍大將華雄。（關羽「溫酒斬華雄」，是小說里的情節，和歷史不符。）

董卓大吃一驚，就派親信李傕收買孫堅，卻被孫堅一口拒絕。孫堅進軍迅猛，董卓措手不及，只好退到澠池和陝縣。孫堅又打敗呂布，殺進已成為一片廢墟的洛陽城。

孫堅的節節勝利，引起了聯軍中其他人的猜忌。先是袁術斷絕他的糧草供應，被他以「大義」斥責一番才恢復；然後又遭到了袁紹的暗算：袁紹趁著孫堅在追趕董卓，任命部將周昂為豫州刺史，截斷了孫堅的後路。袁紹此舉一是怕孫堅取得了大功，二是為了打擊自己的弟弟袁術。

孫堅的後路被斷，無奈之下，只能撤出洛陽，退回魯陽。至此，轟轟烈烈的「討董行動」算是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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